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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过来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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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束起以镶玉鎏金冠固定着,即显得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
沉稳内敛的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此刻却满溢深情,深邃有神,渴求所望。
当情之所向,一切的情不自禁,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他是万人瞩目的夙王殿下啊,容貌举世无双,权倾一切。京都女子无不所为他疯狂,痴迷,他如此绝伦孤世。
此刻却普通的像一个沾满俗世爱念的痴人,等待着心爱的姑娘的回应。
红妆少女笔直坐于榻上,柔夷安放膝上,在红烛晃光映照之下。
凤冠挽青丝,小脸精巧致。
乍一看的温柔可人,乖巧软糯 。
但他知道,她美目流盼时,轻柔灵动中会颇含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不得不辗转难安,这种感觉,肺腑难搔。
遥想初遇,她身负重伤,匍匐在地。
了无生气的模样,令二十年来如同死水的内心轻颤,酥麻隐痛。
竟像是被人丢入了一颗小石子,坠水之时,叮咚难言,当时救人乃随心所致。
日渐相处,涟漪点点,已经习惯暗卫每日汇报少女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虽常忙政务不在身侧,却深深映入脑海,习惯她安居于身旁,习惯所居有她的山茶弥漫。
就仿佛一向无关紧要的炊烟,此刻蓦然有了淡淡独特的味道。
直至今日终于明白,原来她在他的心里留下的并非石子而是是一颗种子,靠水汲养,依水而生。
察觉之时,已是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所以无论如何,生世定不会放手。
少言思虑片刻,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即是报恩,自当秉承他之所愿皆满足。
可是为什么以心为聘礼,携手共持。这句话听起来自己内心如此欣喜雀跃,不受控制呢?
“弯弯?”男人低沉闷音。
她不愿意接受吗。
少女微抬首,杏眼如波正视跪姿面前,却仍然比自己高的男子。
银眸隐邃,深情款款。
半响,少女从榻上起身,柔夷正欲握住男子大掌,顷刻却被反站立起来的夙野,包裹住软软的柔夷。
紧紧握住。
低矮娇小的少女,细长白皙的脖颈慢慢攀上一层绯色,逐渐蔓延面上,却故作正色,缓步牵着男人的手行至外间桌案前。
少言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压住酒盖。满上两只精致的巧杯,端起一只递交于夙野,一只自持。
樱唇轻启:“饮了这合卺酒,长渊就需得此生此世把我放在心上,且必要牢牢记住我今日所言,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允许她人插足,如若你辜负了我,我便弃你,置于一旁,不再过问,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半生皆无定所,更无为人之许诺过,诚恳坦言,无中意之人。今日如同长渊,自述是一个执念极强之人,这酒与你便是我的一生…”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末尾如同清风呢喃,低回婉转。
但夙野常年习武,耳力不同于常人,自然听到少女呢喃所言。
内心如同狂浪席卷,面上的喜色再也隐藏不住。
“长渊此生定不负尔,若有半句妄言,葬身万箭不善终,不悔。”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溢坚定,神色毅然。
定不负相思意。
少言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眼波中,倒映着自己红妆的模样。
就这样吧,让我安居与此,以一生时间还清这救命之恩。
光影晃渐,誓言进心,一对莞尔的璧人,相看凝视,画面温静不可言。
两人手腕相扣,一饮而尽合卺酒。
饮毕,夙野低头缓缓轻吻住渴望已久的樱唇,酒的醇香和少女体香糅杂一起,诱人深入,少女手中巧杯落地……
京都几十里开外回魂崖
落石无影,风声呼啸如鬼嚎,深渊阴霾无底,冷意沉沉,只隐约见参悚入云的石柱,和些许崖壁。
坚冷如刀割,在月色的相映之下,寒光凌厉,仿佛透露着死亡的刀光剑影,恐怖至极。
回魂崖,顾名思义,即便是心灰意冷之人,到了此都要惊心动魄。
生人回魂,亡人远离。
九海带着啸影暗卫,一路追捕着红衣男子直至京都城外,到了回魂崖不见踪影。
这若非内力浑厚,轻功上乘之人,的绝世高手。绝不能藏匿此处,还是回去禀报王爷再行下文。
“撤。”
随即众人收剑回府复命。
回魂崖腰,一抹红色的身影,踏气乘风,拂过崖壁上的蔓叶藤条,落于半腰处洞口。
男子抬腕手指运力,一颗细小的银针光速飞出,正对洞门的精致锁口刺入,千斤玄铁铸造的洞门缓缓打开。
“主上!”一个黑衣男子从门后快速奔出。
闻声,红衣男子眼神逐渐迷离,视线模糊,终于不负伤堪,昏迷倒地。
谁能料想,回魂崖惊撼世人百年,崖腰内侧却是江湖中第一杀手组织兰刹门的腹地所在。
门前阴森可怖人鬼皆惧,门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老巢。
两者皆耳。
唯一不同的是前者风声呼啸,阴冷剔骨。后者却是宛若人间仙境,纸醉金迷。
且有阁间分布,内里不知深处。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妖冶的男子,额冒虚汗,嘴唇泛白,剑眉紧蹙,不时吐出几个零碎的词语:“母妃,不要,救,不要…不…要,不。”
梦里,男人面色阴鸷扭曲,青筋暴涨,手起剑落,宫殿里滚落的头颅,血蔓延了一地,汇聚成细小的血河,腥气浓重。
飞溅起来的血丝染红了幔帐的玉兰花纹,珠滴落下,欲坠含丝。
“打死他,他和他娘一样狐媚,都是祸乱纲常礼纪的妖物,打死他。”
“对,打死他,打死他。”
一群舞勺之年的少年均身着锦衣华服,拳脚相加殴打着蜷缩在角落里的褴褛少年。
“我不是,”被打的少年身材单薄,破旧衣物已经遮不住身上,隐约可见的青紫色旧伤新伤错相交布,触目惊心。
双手护头,目光呆滞无神,嘴里却一直呢喃辩解。
“不是这样,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
遍体鳞伤,痛到麻木,呆若木鸡却一直反复同样的话。
顷刻,床上男子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手指刚抚上发胀的眼角,臂膀处却传来一阵疼痛,蓦然撇见自己的手臂裹着白色的纱布,因为方才的动作,已经微微泛了红。
一个手端鱼洗洁帕,梳着双丫髻发型,鹅蛋脸,身着橘色曲裾裙的碧玉年华的少女,右足方才踏入房内,见床上男子醒转,立刻转身朝外大声激动呼喊道:“主上醒了,主上醒了!”
随即,快速放置好鱼洗与洁帕,面露喜色跑向阔床边,搀扶住正要下榻的妖冶男子。
“您这才刚包扎好怎么就崩开了,伤未痊愈还是不要起了。”橘衣少女见到泛红的绷带,心下担忧,忍不住开口数落道。
“无妨。”
“你们主上命硬着呢,这是无妨,不顾自己身体安否,白白浪费我辛苦炼制的药材。”
话音未落,阁门踏入一位身着青色织锦直裰,腰间绑着一根墨色卷云纹玉带,一头乌黑的长发,有着一双懒洋洋的眸子的男子,手提药厢缓步走进来。
虽为医者,但是体型挺秀高颀,精面神气,倒显得气宇轩昂,颇于人明朗之感。
“神医这般埋汰,不知情的,方以为是我们兰刹门胁迫你前来医治呢。”橘衣少女不留气余回怼道,神色俱是不满。
这个坎市神气个什么劲无非就是会点医术,在夙王府混不下去了,兰刹门好心收留,能为主上医治已是他的荣幸,却还自命清高。
“行烟,不得无礼,向坎神医赔不是。”坐于榻边男子闻此言,剑眉蹙深,不悦低喝道。
“这就不用了,行烟姑娘想来心直口快,倒也是性情中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自然理解理解。”坎市面色悠然,不甚在意女子的冷嘲热讽,径直从旁取来杌子坐下,替榻边男子静静把脉。
片刻,取笔落字,开口道:“气息尚有不稳,不过并无大碍,按时外擦愈玉膏,再加上调养内息的方子,一日三次,膳后内用。谨遵医嘱,不出半月即可痊愈,在这半月内切记不可动用内力,否则伤势加重,要治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愈玉膏,可生死人肉白骨,乃是江湖排名第一金疮药。顾名思义,无论多大的创伤,使用之后都可恢复如初,且伤口通凉质感,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