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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最现实的人 ...

  •   颜宁被关在柴房足足六日,直到第七天早上,有人来开门,“颜宁,厂公叫你去见他。”

      冯广让我见他?

      要定罪杀了我?

      还是查清楚放了我?

      只在眨眼的功夫,在颜宁的脑子里出现无数种可能 。

      颜宁的心里七上八下,来到内堂,抬头往里窥视,却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此人时,颜宁当即双眉倒竖,也管不着现场有没有冯广,她手指那人闯入内堂,“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袁喜,妄你昔日与我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刻你居然害我?”

      袁喜两眼含泪,“颜宁,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那天晚上,你明明来找我学戏法儿,你居然不认,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害死我!”

      “颜宁,方才我已经把事实向厂公言明,那天晚上,你的确是教我学戏法儿来着,和那刺客没有半点关系。”

      冯广端坐在二人面前,经过数日的调养,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嘴唇仍有些苍白。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二人。

      颜宁气道:“你今天才说,若不是厂公中毒,我可能早就被治死了,你说出来还有什么用?”

      袁喜急道:“颜宁,你信我,我也是没法子啊。你知道,直房里那么多人,有好多都王公公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偷偷跟你学戏法儿,他怎么可能放了我?”

      袁喜自以为有理的话,在颜宁听来,简直是可笑,“袁喜,你只是怕王公公追究你,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那可是刺客啊,刺杀厂公的罪名,你觉得会比你偷学戏法的罪轻吗?你知道吗,那天赵千户的刀是贴着我的鼻子砍下去的,我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那天我也是一时着了慌,没想那么多。只是心存侥幸,觉得厂公一向喜欢你,不会杀你的……”

      冯广稍稍动容,喜欢……?这是从何说来?

      “侥幸?你自己怎么不侥幸?却拿我的命来侥幸?”

      “颜宁,你原谅我吧,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求你一定要原谅我。”袁喜拉着颜宁的手不断的哀求,见颜宁愤然不语,干脆自己动手,左右开攻,当众狠狠抽自己耳光。

      袁喜对自己可谓是真狠,没几巴掌,脸已经肿了。

      颜宁狠狠翻了个白眼,压制了心头火,再看一眼上座的冯广,“算了,既然厂公已经知道了实情,还算你有点人性。不过,以后,我没你这兄弟,咱俩互不相欠,你别再来找我了。”

      袁喜垂下头,了无生趣地掀起自己被打瘸,还尚未愈合伤口的废腿,“我知道是我自私,你不原谅我也是对的。我若是当日就说出实情,你不必受罪,我也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现在,被他打废了一条腿,这样半死不活的苟活着强得多……”

      颜宁闻言一惊,这才注意到袁喜那血迹斑斑的腿,脚与小腿的角度显得有些扭曲。“你,你的腿……断了?”

      袁喜摇头,“断倒没有断,只是日后走路怕是瘸了。”

      颜宁看着这条腿,心里不觉难受。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瘸了?

      冯广打量颜宁的神色,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而后淡淡地对袁喜道:“袁喜,你今日来,除了要告诉本厂公那晚的实情,可有其他的事?”

      袁喜眼珠微动,“呃,小的就是怕颜宁会因那晚的事,受到牵连,不过如今看他平安无事,小的也就放心了。”

      “既然别无他事,你可以走了。”冯广放下茶碗,淡淡的道。

      袁喜迟疑道:“厂公,小的可否与颜宁单独说几句话?”

      冯广抬眼对袁喜冷冷的一瞥,“有什么是不可当着本厂宫的面说的?”

      “没,没有。”袁喜情急解释,“小的只想和颜宁说几句话,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免得耽误厂公您的事。”

      冯广浅笑,“既然这样,就在这儿说吧,本厂公今日无事,倒乐得听听闲话。”

      袁喜垂眼想了想,抬头仰视颜宁,然后踉跄站起来,“颜宁,之前,是我胆小怕事,害你无端了关了这几天。可你看我,一条腿都瘸了,有什么怨怼,也都还了。可是,我爹还在床上躺着,我不能不管,我还得想办法给他筹措药钱。你好歹念在咱们兄弟一场,就原谅我,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颜宁看着他的废腿,“戏法的玄机我已经教了你,能不能变得出来,只能靠你自己苦练。你还想让我帮你什么?”

      “变戏法儿,要苦练,可我如果再见不到陛下,恐怕以后也没机会练了。所以……”袁喜一把扯住颜宁的袖子,“我来是求你,无论如何求你把那个什么……红外线的东西,告诉我。”

      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要不是为了这个,我看你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吧?

      颜宁又扫了眼袁喜的瘸腿,“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还真叫人寒心。不过呢,还是那句话,红外线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出来的,以现有的材料,是根本做不成的。”

      “颜宁,这里是皇宫,你要什么东西能没有的?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能想办法做成的。求求你……”

      “你求我也没有用……”

      不等颜宁说完话,颜宁扑通一声给她跪了,哭着央告,“你既然知道此物,就一定知道它的做法。颜宁,你告诉我,我真的不能离开乾清宫。”

      袁喜的情绪越发的激动。

      “我跟你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你再逼我也没有用的。”

      颜宁的断然拒绝在袁喜看来,只是她的借口,世上哪有叫得出,却做不出的东西?

      他仰视颜宁,眼神从刚才的楚楚可怜,渐渐变得凌厉和冷淡。

      “既然你实在不想相告,我也不再勉强。”他蹒跚地挪了几步,看了眼冯广,“厂公,小的不叨扰了。”

      袁喜甚至没有与颜宁告别一声,退出了东厂。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现实的人,用不着了连再见都不必说了吗?”颜宁以为现代生活的人已经很现实了,没想到今天才叫她大开眼界。

      “这就是宫里,原来也没有什么情义存在。”

      冯广说话间缓缓起身,颜宁忙上前搀扶,打算加紧拍马屁,好在十日内能取得他的信任。

      “厂公,不管别人有没有情义,小的对厂公您的忠心可照日月。嘿……,绝不会是对您下手的刺客,您就放心吧。”

      “既然你对本厂公忠心,为何还要陛下放你出宫?”

      颜宁支吾,“对厂公忠心是一回事,可小的毕竟是被人卖进来,还想早日出宫,与家人团聚呢。”

      “你的家人不是早被强盗杀了吗?”

      颜宁一怔,我当初是这么说编的吗?

      果然,记忆力不好的人,最好不要说谎。

      颜宁眼珠滴溜溜乱转,“呵,那不是还有走散的亲戚嘛,说不定出宫就能找着呢。”

      冯广斜她一眼,轻咳两声,“扶咱家进去。”

      “是。”

      将冯广搀扶上床,盖了薄被,颜宁小心站在床头,“厂公还有何吩咐?”

      “你去东安门,把这封信交给城门官李渡。”冯广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颜宁。

      去东安门递信?颜宁暗喜。

      只要在城门兵面前,代表冯广说过话,他们不就认得我了?

      到时候,我不就能混出宫了?

      Hiahiahia……

      “你还愣着干什么?”冯广看颜宁像根柱子杵着不动,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喜色,眉头一顿,斥道。

      “诶,是,厂公。”颜宁回了神,麻溜儿地跑了。

      冯广对着这个连跑步都鸡贼兮兮的家伙,摇了摇头,“大抵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小贼而已。”

      颜宁一路跑至东安门,东安门前的城门官对颜宁有印象,记得她是整天追猫的那小子。今日再见,不禁打趣,“怎么?猫又跑啦?”

      颜宁扬起脖子,来到城门官面前,掏出身上的腰牌,“看清楚了,我现在可不在猫儿房了。”

      几个城门兵和城门官一起围拢上来参观颜宁的腰牌,“哟,可以呀,什么时候进了东厂啦?”

      “有几天了。”颜宁笑眯眯地将牌子揣回腰里,这才把信拿出来,“厂公要我带信给李渡,不知是谁呀?”

      城门官道:“厂公有信给我?”

      “你就是李渡?”颜宁打量李渡,“你的牌子拿来我看看。”

      李渡掏出牌子在颜宁眼前展示,这才从她手里接过信,“小公公办事细心,难怪进东厂没几日,就能替厂公传信了。”

      “我能有幸伺候厂公,也是因为沈公公遇害,厂公才把我这个新来的提上去。”

      城门兵一听诧然,李渡道:“这么说,小公公如今是接替了沈公公,专在厂公身边伺候了?”

      “惭愧惭愧。”颜宁一脸嘚瑟。

      哼,都认识我了,迈出第一步。

      回到东厂复命,冯广依在床头,面色微白,“信送到了?”

      “是的,厂公。”

      “嗯,你去把汤药熬了,再烧了水,为咱家药浴。”

      “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最现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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