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风吹拂］其疾如风》富樫秀馥

4、四

　　“嘟——嘟——”
　　耳旁的听筒又传来了持续的回铃音，确认了一遍屏幕上的号码后，清濑灰二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一颤。
　　离开岛根来东京有一段时间了，他除了刚到东京时向家里报了声平安外，就没往怎么打过电话，现在的他却不得已又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灰二站在竹青庄的灶台旁，有些无奈地望着玄关的方向，因为透过玄关的再往前的旁边就是这个院子的主屋，田崎教练的家。
　　“喂，灰二？是灰二吗？”
　　催眠的铃音终于被打断，熟悉的女声传入了灰二的耳里，接起电话的人是意料之中的那位，灰二总算松了口气。
　　“是——”
　　“抱歉啊，你爸爸出去了我现在才看到电话，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久才想起来给家里打电话？在大学怎么样？你的伤应该还好吧？有好好的吃饭吗？…………”
　　还没来得回应，电话的一头倒是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尽管知道这都是关切，但清濑灰二还是为难地揉起眉间。
　　“妈，我在宽政一切都好……”他一一回答了来自女人的担忧，试图让电话的那头放心。
　　然后继续他打电话的本意。

　　“解酒汤？”
　　“嗯，能简单的告诉我一下做法吗？我看你经常都会在老爸喝醉回来之后给他做，他喝完也会好很多的样子……”
　　“你不会喝酒了吧？不行哦，就算灰二你是大学生了也还没成年啊……”
　　“不是，我住的公寓里学长喝大了而已。”不出所料的受到了质问跟告诫，灰二立马解释。
　　其实是灰二懒得向母亲多做赘述而想到的善意的谎言，喝大了的并不是竹青庄的学长，不过也不是他。
　　灰二又不自觉地望向了玄关。
　　是竹青庄隔壁的那个。

　　——
　　“脑袋好痛……”睡眼惺忪的真知子锤着脑门喃喃着。
　　除此之外，伴随着真知子清醒而来的还有反胃跟失衡。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起身后跌跌撞撞地完成了洗漱，真知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昨天穿的T恤跟五分裤，自己还难得赖床到了大中午，老爷子倒是在去围棋俱乐部之前给自己留了饭，但真知子实在没什么胃口。
　　眯着眼把脑袋抵在玄关的门框上，手指紧紧地扣着门框，试图回想起什么，却又因为猝不及防的眩晕而中止。同时反胃却又向她袭来，真知子连忙跑往庭院的盆栽干呕着。虽然那都是爷爷亲手种的“宝贝”，但她也懒得顾那么多了。

　　“没事吧？”背脊突然被手掌抚上，暖意隔着布料传到了真知子身上。
　　“灰二？！你怎么在这……呕……”
　　真知子才发现灰二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里，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另一只手还拿着托盘，上面放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结果自己突然这么失态，待肠胃里那折磨人的劲头过去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抱歉啊，恶心到你了。”
　　“你果然宿醉了吗……”
　　“宿醉？”真知子揉了揉混沌的脑袋，“我什么时候喝酒了？”她才发觉自己身上散发着和平时小酌完了的爷爷一样的酒气，真知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远离了灰二，生怕这股味道熏到对方。
　　酒精真可怕，她暗暗想到。
　　看着真知子一脸茫然，灰二忍不住苦笑：“真知子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真知子觉着她大概就是体会到传说中的喝断片了。她对昨天的记忆只剩下替学姐参加的那场联谊的前半段——
　　“电视剧完全就是在骗人吗！”
　　“真亏你现在才意识到啊。”
　　阿雪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架，瞥了眼在抱怨后一股脑喝下了一大玻璃杯饮料的真知子。
　　“发生什么了吗？”一旁的灰二只是抿了口手中的大麦茶，打量着昏暗光线下满脸不愉快的真知子。
　　“简直难以置信！”在灰二询问的引导下，真知子也难掩怒意，拍了面前的桌台，却被桌台的反作用力震得手掌发麻。
　　“什么叫为了将来的医疗官司啊？明明都还没当上医生，就已经想着怎么去应付因为医疗失败引起的医疗诉讼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倒是更努力地去当好一名医生啊！去尽全力救助眼前的患者啊！”她却顾不上发麻手，抓着桌边向两人控诉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医学院和法学院发起的联谊竟然带着这样的目的，较真的真知子不但难以理解还为此生了闷气，差点和跟人产生争执。
　　“你也有够天真啊。”早就发觉了这场联谊的性质的阿雪对真知子挖苦道。
　　“天真？那我问你，你会愿意把你自己或者是你亲人的性命，交给一个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之后的医疗诉讼的医生吗？”
　　“这个……”
　　不出所料，真知子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总之我不管，天真也好笨也好，反正我绝对不要成为像学长他们那样的医生。”真知子望去远处刚给自己递过饮料人群，人群里神色各异的前辈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真知子这里散发的怨念。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在这里？”发觉自己讲的似乎有些过分，还是单方面地发泄情绪，真知子转移了话题。
　　“我好歹也是法学院的吧……”阿雪漫不经心地提醒着真知子。“你到底是怎么考上录取率只有3%的医学系的。”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无视了阿雪，真知子扭头就对上了灰二的目光。她才发现灰二这个人居然连参加联谊都穿着运动服，完全不像阿雪好歹还特地给自己打了发胶。
　　其实真知子才是最没资格这样想的那个，根本没特地去打扮自己，还穿了个十分随意的T恤，额前甚至还顶着个发卷，真知子就这样来到联谊。不过真知子是被认识的学姐拜托过来凑数的，她平时就不大喜欢联谊这种场合。
　　真知子跟灰二连带着影响了精致的阿雪，三个人的氛围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姑且也是被阿雪拉来凑数的。”灰二倒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阿雪居然意外地在学校没什么除了青竹以外熟悉的人，他也就勉强过来做伴了。
　　“我记得青竹不是又新来了一个你们同年级的室友吗，不邀请一起来好吗？”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坂口……坂口什么来着？真知子努力的回想着，但是意识突然不自觉地渐渐模糊了起来。
　　“你说KING？他啊，比起陪我过来参加这种活动，他似乎更喜欢窝在房间看猜谜节目。”
　　“KING？猜谜节目？”真知子撑着脸蛋歪着脑袋，脑袋混沌让她难以理解对方的话。
　　“猜谜王的意思，KING真的很喜欢猜谜节目呢！”看出了真知子的疑惑，灰二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我们就开玩笑的这么叫坂口，而且他对这个称呼也不算讨厌，我们青竹就都这么叫了。”
　　“猜谜王？搞得像海贼王一样哈哈……嗝……”真知子的吐槽开始口齿不清，还突然地打了嗝。
　　这时的灰二和阿雪才注意到真知子的不对劲。
　　明明刚才还坐在面前稳稳当当的真知子现在看起来似乎在摇晃，就像夏天热浪下在视野里扭曲的建筑。
　　他们看着真知子还试图起身离开座位，可在起身的同时又一个踉跄，摔回到了座位上。四肢有些不受控制，差点把手旁的玻璃杯甩飞桌台。

　　“真知子，你是不是喝了什么？”灰二千钧一发地接住了玻璃杯，才察觉真知子刚才一饮而尽的饮料跟四周带着醉意的前辈们手里的一样。
　　“喂，你在哪拿的这个饮料？”真知子的状态越来越奇怪，阿雪也有些担心地发问。
　　“嗯？什么？这个吗？”感觉到自己的面色有些发烫，真知子迷迷糊糊地拍着脸蛋，然后指着灰二手里拿着的玻璃杯，“这个是……是刚才差点跟人吵起来……然后，然后嗝……有个学长为了劝架给我的……话说这个也太甜了吧，你们也要尝尝吗？”
　　本来就都是成年了的学长学姐们举办的聚会，出现含酒精之类的饮品也不奇怪。作为守规矩的未成年，他们只需要小心地避免然后喝喝大麦茶就好了，只是真知子无意间喝下的却是闻起来没什么酒味度数却高的惊人的甜奶酒。

　　“啊，怎么有两个灰二……嗝……真正的灰·二……哈哈……”真知子讶异地指着灰二，手指还随着自身一起摇晃着，强调着没什么意义的谐音傻笑起来。
　　之后的一切，真知子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之后的一切，灰二光是回想起来都觉得够呛。

---

作者有话要说：　　被基友逼着继续写惹，居然有人看，感动到了，我加油吧。另外说一下日本人成年是20岁，不过大家都知道吧……
大纲不知道被我删哪了，写的不受控制了，以及我本人觉得学长那类人其实也没什么错，是真知子太天真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还有真的不要随便在外面喝别人给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