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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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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灯光打在沈寒身上。
她连衣裙，天鹅颈，妆容精致。
眼神里有忧郁，有思念。
表情，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深沉。
前奏一响，沈寒眼睛睁大，震惊地往幕后看了一眼。
差点就要给台下跪了。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并且很想捂脸。
但是，她没有退路，几乎在短短十几秒钟分裂出一个崭新的、喜庆的人格。
睁开眼时，已然进入状态。
只见柳眉挑成生动的波浪线，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
脚尖点地打着节拍，手臂挥舞点燃全场气氛，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校庆演出中，最亮眼的那颗－－
倒霉蛋。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嘿！
咱老百姓，今儿晚上真呀真高兴，吼！
原本沈寒打算，在唱完歌的时候深情表白，“霍煊，我选你，你造吗！”
这时，霍煊就会脱下冰冷的保护壳，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伸出手臂拥抱她，“我造，我一直都造！”
而这会，音乐声停下，全场都在吼吼哈嘿地高兴，真高兴，沈寒堆出满脸笑容，“祝我们的母校下一个一百年会更好！谢谢大家！”
全场掌声雷动，主持人双双上台。女主持人笑着向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光漂亮，情商也高，临场发挥水平都这么稳，如果真的唱《喜欢你》得有多好听。
沈寒耷拉个脑袋，连头都不敢抬，目光逡巡在霍煊的长腿寻求安慰。
霍煊清澈深邃的眼眸中，有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弥漫，而后瞬间消散，如同雨滴落入深海。
“下一个节目高二一班苏糖《开不了口》，钢琴伴奏——”
女主持人故意拉长尾音，“大家猜，是谁呢？”
“霍煊”二字出口的时候，女生尖叫覆盖整个礼堂。
排练的时候没有这个节目啊……
临时加的？
冷色的舞台灯光像是月光，少年在阴影中的剪影清隽优雅，是心尖上的白玫瑰。
漂亮的指尖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旋律悠扬，像是万籁俱寂之时，屋檐的雨滴落，在沈寒心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那旋律的动人程度，远远不及他本人万分之一。
她怎么就没想到去死皮赖脸求一求霍煊，让他给自己伴个奏呢？
那样的话，《好汉歌》她也甘之如饴，能一脸甜美地唱完。
班花笑容甜腻，站在舞台中央，唱到“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的时候看向霍煊。
霍煊抬头，和班花有短暂的目光交流。
沈寒能想象他那双睫毛浓密的漂亮眼睛，目光沉沉如同深潭静水。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沈寒默默跟唱。
在全场大合唱的氛围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一拍一拍，声音异常清晰。
鼻子突然发酸。
一曲完毕，沈寒一个人窝在后台角落，发起兔子愣。
身上突然就有了些霍煊遗世独立的气质。
在自己异常尴尬、丢人的时刻，喜欢的人却在和别人深情对视。
呐，你看，你想象的完美告白没有实现，你也并没有让你喜欢的人因为一首歌注意到你。
不光如此，你还马上就要成为全校的笑料。
沈寒，你真是很棒呢。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有谐星潜质？
霍煊回到后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以往这家伙见到自己，脸皮厚到令人发指，今天却很冷静，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就偏开了脑袋。
眉心皱着，肩膀耸着，脑袋垂着，像只战败的大公鸡，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哥们，辛苦啦！今儿个倍帅！”
张扬和李明瀚钻到后台慰问，还买了霍煊最喜欢的奶茶。
嗯，这哥们平时养生健康，就是嗜甜如命。
“今儿唱真高兴的是沈寒吧？唉，你别说，穿裙子那样真把咱们班男生给惊艳住了！”
“谁知道这姑娘路子这么野啊，反差萌啊哈哈哈！”
“唉，人呢？我还想找她签个名合个影呢！”
张扬探头探脑，霍煊往他身前一挡，“别瞎闹。”
沈寒去洗手间卸妆，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书包旁边放了一杯奶茶。
上面三个字跟印刷体似的，就好像故意隐瞒自己身份：“给沈寒。”
沈寒一下子笑出来，这丢人还丢出粉丝来啦？
“哪位匿名粉丝给我送的奶茶啊？不说我就直接喝啦？”
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自己的节目，谁闲着没事给自己送奶茶啊？还是温的。
唯一一个姿态闲适的，是个大长腿，此时，正在闭目养神。
可能是一边弹钢琴一边和班花对视、眼睛抽筋了吧！
*
沈寒的一蹶不振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她不去楼道站着招霍引煊了，也不故意制造各种食堂、小卖部的偶遇了。
以往见着，如果不是有赵然拽着，她都想扑上去来个熊抱，现在见着，都恨不能把自己贴墙上躲着走。
她怕霍煊一看到她，脑海就自动循环播放吐槽字幕：“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真高兴……”
得等风头过去。
课间，沈寒百无聊赖，脑袋埋在胳膊里，听前桌的女生唠嗑。
她俩好像在讨论一本小说，并且为此争得面红耳赤。
“唉，你看这篇小说，超级好看……”女生一号抬眼看了眼门口，然后偷偷摸摸从桌洞里抽出一本书。
女生二号斜眼一瞥，“啥玩意啊？讲的什么？”
女生一号一脸姨母笑，“女混混和乖宝宝的故事，女混混对乖宝宝一见倾心……”
沈寒竖起耳朵。
女生二号冷哼一声，“怎么可能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懂吗？女混混怎么可能和乖宝宝玩到一起嘛！”
女生一号锲而不舍卖安利，“可就是很好看！你看看嘛！”
沈寒从后桌伸手一抽，“她不看我看。”
《校霸和校草之不得不说的故事》。
封面花里胡哨，叙事乱七八糟，文风小白无脑，想必作者是个脑残。
该书讲述的是女混混对学霸校草一见钟情，无所不用其极死缠烂打的故事。
没多久，上课零响，这节是语文。
语文老师，人送外号灭绝师太，令人闻风丧胆——因为她处罚学生的方式花样百出。
“下面这句话，之字的用法，谁起来解释一下？”
沈寒这节课真是乖巧老实，既没有传小纸条，也没有回头说话。师太略感欣慰，走到沈寒身边。
沈寒正看到“小混混气急败坏揪住校草的衣领，校草小脸一红”，刺激，真刺激！
这时候头顶飘过一片乌云，气压骤降。
沈寒看书看得如痴如醉超然物外，挥了挥手，“哎有事一会再说，我这儿正紧要关头呢。”
“沈寒？”
沈寒脊背一僵，颤巍巍地一抬头，刚好对上师太愤怒的目光。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好看吗？”师太皮笑肉不笑，从语文书里抽出花花绿绿的小说，定睛一看，脸色铁青，下一秒头发就要被怒气烧成一片荒芜。
“哟，还看青春伤痛文学呢，没想到啊，我们沈寒同学兴趣涉猎范围这么广……”
沈寒嬉皮笑脸，“没有没有，瞎看瞎看。”
师太白她一眼，“黑板上这句话里，之字的用法，你答一下？”
沈寒皱着眉，故作高深：“老师我会！啊，这个之啊，这个之用的好，点睛之笔啊……”
“答不出来的话，写个读后感吧！”语文老师笑里藏刀，“题目我帮你定，读这个什么校霸校草有感，三千字可以吧？感觉少了三千字表述不出这本书的精髓啊！”
“明天第二节大课间去我办公室，念给我听！”
“好狠一女的！”沈寒小声嘟囔，“哎哟卧槽，三千字啊，老子把毕生脏话绝学默写出来也凑不够啊唉唉唉唉唉……”
沈寒咬着笔杆子磨牙嚯嚯，写出洋洋洒洒一纸蟹子爬，打小检讨写过无数，培养出来的语感够她再应付三年。
高二年级办公室还是格子间，每个老师被框在一个小格子里头，整整齐齐，一眼望去，谁也看不着谁。
语文老师坐那不知道捣鼓些啥，沈寒没细看，往那一杵，清清嗓子，在心里给自己喊了一句：Action！
“读这个什么《校霸和校草之不得不说的故事》有感
《校霸和校草之不得不说的故事》是网络扑街写手所著的一本青春伤痛，括弧，沙雕，括起来，小说……”
无数次，沈寒停顿，希望得到一点回应，都失败了。
难道师太被自己感动啦？
低着脑袋泣不成声啦？
“咯吱”一声响，办公室门开了。
语文老师从身后推门进来，一边走一边擦手，“哎，沈寒，你来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去了个厕所。”
“写好啦？这么长啊，来，读读吧！”
那、那那个后脑勺是谁的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