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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冬日阳光转瞬即逝,天空浓云密布,吹起了西北风。

      远山的水汽拨拉下来,犹如冰碴,刺得人骨头都疼了。

      荆阳带着昨天的十几个兄弟,站在阴暗潮湿的防空洞口,冻得直跳脚。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眼看快要下雨了,唐植还没来,倒是那些卖小饰品的商家,见天色阴沉,开始熄灯收摊。

      “老大,”一个兄弟缩着脖子,牙齿打颤地说,“这特么的太冷了,万一唐植那小子放咱们鸽子,咱们岂不是要冷死在这儿?”

      另一个角落的兄弟边跺腿边没好气地接口:“什么叫万一放鸽子,这都几点了,肯定就是放鸽子啊!”

      “艹!我就说那小子不可能这么好!”

      “那还等不等了?”

      “等个屁!”一个兄弟把嘴里的烟头狠狠一丢,哈着霜气大声道,“明天多叫几个人,带上刀,不信还弄不死他!”

      他说着就要往外冲,几个兄弟见状,立刻紧紧跟上。

      荆阳终于怒了:“干什么,还拿不拿我当老大了?!”

      出话一出,带头那兄弟脚跟顿时一滞:“不是,老大,我不是那意思。可是,让咱们兄弟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今天降温,多冷啊。”

      荆阳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头顶:“叫你不穿秋裤,学人家当古惑仔,又不是女人,你特么装什么冻感超人!”

      “老大……”那兄弟委屈得脸上能拧出二两水。

      荆阳怒目圆睁,环视兄弟们片刻,骂道:“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一点毅力都没有,怎么做大事!昨天毁了丁旻的约,今天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想走,一分钱收不到,传出去可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兄弟们见他真动了怒,一个二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了。

      荆阳大声问道:“做我们这一行,什么最重要?”

      “信誉。”几个稀稀拉拉的声音渐次响起。

      荆阳声音一扬:“大声点!”

      兄弟们浑身一震,面容肃然,宛如参加阅兵一般:“信誉!”

      荆阳这才满意,点点头,面容缓和一些。

      刚才那兄弟立刻又觍着脸过来,讨好地给荆阳递了支烟,问道:“可是老大,万一真是那小子放我们鸽子怎么办,他一个高中生,一下子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我怎么想都觉得他在骗我们。”

      照片钱让他们出也就算了,最后唐植居然叫他们把从丁旻那收的钱还回去。一开始谁也不肯答应,白花花的银子,都到嘴边了还有不要的道理?可唐植那小嘴骗惯了人,张口就说这笔钱他出。

      十几个混混一合计,得,赚谁不是赚,欣然同意了。

      可明明约好了六点,眼见着天都擦黑了,人还没来,说没耍他们,谁信?

      “放屁!”荆阳借着火抽了口烟,想到昨天的惊险不由得寒毛倒竖,那可是高手,收拾他们不在话下,犯得着骗他们?

      “万一呢?”那兄弟不死心,巴巴地问。

      荆阳沉默片刻,忽然目露凶光,手背在脖子上一抹:“如果真是那样,多找几个人,干他丫的!”

      “啪!”话音未落,后脑勺挨了一巴掌,紧跟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踹飞,连同身边那兄弟,一块摔进防空洞的一小洼水坑里。

      嗷的一声,那没穿秋裤的兄弟冻得眼泪汪汪。

      其余兄弟立刻如临天敌,争先恐后挤进防空洞。

      此时已经没有摆摊的商贩了,天光暗下来,一道修长诡秘的身影在地面蜿蜒,阴影铺陈在他们头顶,犹如魔尊降世。

      “你要干谁?”清冷如泉的声音,正是唐植。

      荆阳一个激灵:“没、没干谁。”

      “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要多找几个人,干谁?”

      “哥儿几个无聊,闲扯蛋,真没干谁。”荆阳觍着脸,心里早已痛哭流涕,这小祖宗,听见什么不好,偏偏只听见这句,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果然,唐植根本不信他,冷笑一声,蹲下来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别不是说我吧?”

      荆阳真的快哭,举手发誓:“真、真没有,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唐植又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真当自己古惑仔啊。我跟你说,你们这样的只能叫混混,凤城那么多帮派,你们连人家的门槛朝南朝北都摸不清。”

      这说得是实话,荆阳立刻点头如捣蒜:“大哥教训得是!”

      这声大哥叫得响亮,唐植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慢慢从口袋里摸出厚厚一叠东西。

      几个靠近门口的兄弟借着光,顿时眼睛一亮:钱!

      全是五十,崭新的,充满铜臭味的钱!

      唐植慢条斯理地把卷起的边角捊平,毫无诚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哥儿几个,学校有点事,来晚了,别介意啊。”

      “没有、不会。”混混们可怜兮兮地摇头摆手,眼睛都盯着那沓钱,想要,又不敢去拿。

      唐植像没瞧见他们的目光,手腕一翻,又将那钱揣回了衣兜。

      有几个生性贪婪的,急得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唐植笑眯眯地问:“想要是吧?”

      除了荆阳,剩下的混混们都拼命点头。唐植忽然眼眸一凛,将点头点得最厉害那个提起来,用力一掷,丢出两丈开外。

      那人顿时大叫:“哎哟我艹你……”

      一颗石子儿凌空飞起,轰然崩掉了他的门牙。

      他目瞪口呆,连忙捂紧嘴巴,手指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防空洞里安静了一秒。

      唐植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还有谁不服的?”

      没人吭声了,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半晌,荆阳壮着胆子道:“你昨天答应给钱的。”

      唐植慢慢转身看他:“我是说了给,但没说什么时候给,以哪种方式给。”

      “你……”有人大怒,喝了一声,立刻又被唐植的煞气震住,偃旗息鼓了。

      “我说给,是希望此事到此为止,如果有人拿了钱,还要来敲诈勒索,或者打击报复,那断的可就不是一颗门牙了。”

      唐植有此思虑,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前世,他挂彩在医院里,还真有一个被他打断手指的混混摸进来,要不是护士发现得早,那人手里的刀就亮出来了。

      那混混的模样他早已记不得,不过不管是谁,必须要永绝后患。

      他抬起脚,状似无意地在一只手背上狠狠碾过:“钱,我是一定会给。收了我的钱,咱们从此两清,敢来找麻烦,相信我,你们再多来几个,一样不是对手。”

      被他踩住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阴冷的防空洞里久久回荡,听起来简直毛骨悚然。

      荆阳咬着牙,战战兢兢地望着唐植:“知、知道了。我们不敢,不敢的。”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呢?”唐植倨傲地问。

      荆阳咬牙:“我、我是他们的老大,但凡有人对你不敬,不用你动手,我先收拾了他!”

      有点意思。

      这个年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混混大多身无长处,跟八-九十年代那群重情重义的古惑仔没法比,他们只看钱,为了钱能出卖同伙,甚至铤而走险,而这个荆阳居然还有点骨气,不免就让唐植高看一些。

      将口袋里的钱数了四五张出来,其余的都交给荆阳,唐植再次拍了拍他的脸:“钱我给你,希望你们还记得,你们这行,最重信誉。”

      “一定、一定。”荆阳点点头,埋头数钱,片刻又心惊胆战地抬起头来,壮着胆子道,“差、差几张。”

      “嗯?”唐植神色一凛。

      荆阳哭丧着脸:“我们一共19个人,说好了每人五十的。”

      他万念俱灰地盯着唐植手里剩下那些钱,心想这小祖宗不会又翻脸不认吧。

      唐植迅速数了数人头,还真是!

      总共才从罗军花那赚到一千块的咨询费,转眼间就只剩了五十,早知道就从罗军花那多收一点了,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个,又没有牌照,怎么说也是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

      他抬眼看了看荆阳,忽然有点舍不得钱了。

      荆阳旁边没穿秋裤那兄弟壮着胆子问:“不、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大、大哥,咱们这行,最、最重信誉……”

      唐植掀眼皮瞅了他一眼,他立时就噤声了,跟荆阳紧紧依偎在一起。

      四下里安静极了,不知从哪滴下来的水轻轻砸在荆阳头顶,冻得他一哆嗦。就在他彻底绝望,下定决心要带着兄弟们离开时,唐植终于动了,不情不愿把手里的钱递过去:“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再也不敢了!”怕他反悔,荆阳风卷残云地接过钱,大手一挥,招呼着兄弟们撤离。

      身后又传来一声:“哎,黄毛!”

      荆阳差点给跪了:“还、还有事啊大哥?”

      “你留个传呼号给我。”

      “不、不必了吧,咱们这就两、两清了……”

      被唐植冰冷的眼神一瞪,荆阳顿时不敢反抗了,老老实实报了号码,垂着头,像个小学生似地聆听教诲。

      唐植大手一挥:“滚吧!”

      荆阳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唐植摸着手里仅剩的五十块,默默惆怅一会儿,走出防空洞。

      门口倚着个穿一中校服的男孩儿,唐植扫了一眼,没在意。

      那人却道:“唐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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