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传》胖子家的学渣

32、第 32 章

　　殿试是要在乾元殿，也就是在上朝的地方举行。到了那天，文武大臣中品级较高或是比较得圣心的大臣，会跟随皇帝一起出现，也是各党派为自己一派寻找新鲜血液，或是打击敌方阵营的好时机。
　　这次会试录取了一百二十名，殿试后会决定名次，一甲三名，二甲八十名，三甲三十七名。现在一百二十名的贡生就在乾元殿里，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和过去的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对于谢天逸来说，长期行走于皇宫内廷，对于皇上简直是熟悉的不行，旁边的几十个大臣对他来说也是蛮熟悉的，拜当初瓦剌王子那件事所赐，现在这些勋贵大臣对他家感官不是多好，但是对他简直和善了不知几倍。所以在压力方面，谢天逸反而是全场贡生中最自在的，比其他官宦子弟或是寒门学子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因为最近在皇帝这里讨了好处，得了皇帝的意思，谢天逸比在会试的时候自在多了，做题行云流水，几乎是一气呵成。打好了草稿，正好到了中午，一队队的禁卫军抬着一桶桶的肉汤和好几筐馒头送过来，这是准备吃午饭了。
　　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白菜肉汤，比前几年只有一碗水和馒头要好得多了。这还是拜这几年谢天逸“发明”的“暖房种菜”，让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能有新鲜蔬菜可吃。这一次的白菜肉汤，也是谢天逸提出来的，毕竟还是有些贡生身体不够好，会试九天三场搞虚了不少人的身子，有点维生素补充一下，比纯肉汤要能入口一些。
　　当然，这一道命令也是以皇帝的名义下发的，还是以平民价，在谢天逸手里买了一些蔬菜，供应皇宫罢了。
　　殿试只需要一天，写完就能回去了。谢天逸不管别人，把自己的文章改好修正后誊抄完毕，直接大大咧咧的就行礼走人。成文成武赶着马车等在宫门口，见自家公子第一个出来，大喜，急忙凑上去给谢天逸披上一件衣服，怕自家公子在这三月天冻着，跟护小宝宝一样护上了马车，弄得谢天逸哭笑不得，周围不少别人家的下人在看热闹。
　　“矫情。”一个怨气好像很大的微弱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谢天逸回过头，见是谭文宇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被抓了个正着后一张小白脸红了红，不自在的扭过头去，但还是能看出气呼呼的样子。
　　成武性子有些直，平日里看着冷静，但是一遇到公子的事就有些热血。他对自家公子可是当偶像一样崇拜的，自然看不得有人诋毁自家公子，头脑一热就想冲上去理论一二，却被手疾眼快的谢天逸一下子护住。
　　“行了行了，你跟他一般计较什么？”谢天逸把成武推到另一边，离谭文宇远一点，“你家主子又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击的，谁更矫情谁知道。有什么能耐等成绩出来了再说，更何况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成武喜武，练得都是外家功夫居多，生的膀大腰圆，就谭文宇这小身板不够成武两拳头揍的。谭文宇受伤他不在乎，可是毕竟是公主之子，皇亲贵胄，明面上比谢天逸这个郡主之子还要尊贵一点，成武要是真打了他，就算错在谭文宇身上，谢天逸也没那个把握把成武完好的摘出来。
　　回到家，谢慎之兄弟俩没过一会也回来了，他们一个是二品，一个是三品，都有“监考殿试”之责，方才看了谢天逸好一会。
　　问了爹爹才知道，谭文宇在宫门口对自己为何一脸不满了。原来这小子自视甚高，又从小有这份读书的天分，家世不低，总觉得自己天纵英才。可是到了京城，皇帝不给面子，因为安宁公主“远嫁”和“气死先帝”的故事，在京城颇有些灰头土脸，连个公主府都没有，谭文宇这段时间在京城，住的都是客栈里租的院子。而且学子中他也不是最出色的，就算是功劳方面，还有个谢天逸领先于众人头顶。
　　谭文宇一向看不起商人，是标准的酸儒，对谢天逸一个世家子跑去经商自然也没什么好感，特别是皇帝对自己这个亲外甥不假辞色，却对谢天逸这个远了一层的好到举国皆知的地步，更是让他心里不服。只是谢天逸在贡院前送他一套“羊毛六件套”，让他免于感染风寒，倒是改了一点印象，但是心里却更想和他比较一番。
　　这次殿试，谭文宇单方面把谢天逸当成了对手。谢天逸是第一个交卷的，谭文宇一见这样，也加快了抄写的速度，后面的字自然没有前面的好看。谭文宇本就心里不舒服，又见到谢天逸一副“柔弱”样子被小厮看护，高头大马、豪华马车接送，自己却只有一个跟班和一辆只符合皇族旁支身份，并不如何显眼的马车，心里自然委屈，然后就忍不住有火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次谭文宇会不顾众人异样眼色，大老远跑来参加科举，一则是，现在山东谭家老家主已经不在，继承家族的是大房，安宁公主嫁的是二房嫡子。即便有谭家的名头和安宁公主撑腰，可是山东名门望族不少，谭家不是最显赫的，安宁公主在朝堂上没了影响力，又不得帝宠，儿子如果不进京，没有个官职，下一代一定连那些旁支的日子都不如，还要仰仗谭家大房的鼻息过日子。
　　二则，安宁公主都四十来岁了，长公主身份还没下来，儿子也没个爵位在身，虽然在山东那边，没人敢在公主面前说什么，可背后谁都在拿她当笑话。尤其是这几年，皇帝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多，积威深重，下达到山东那边的官员几乎都是皇帝的心腹。安宁公主的心腹越来越少，这几年已经越来越没法和皇帝架梁子了，连京城这边每年年节按例发放的年礼都少了。安宁公主肯定是怕了，这才愿意把儿子派出来，表示自己的低头。
　　可是谢天逸可不会罢休，安宁公主愿意向皇帝低头，可不代表愿意向其他得罪过的都低头。也是，人家是先帝仅存的公主，身份尊贵，可谢天逸才不吃这一套。安宁公主比赵玲珑大四岁，赵玲珑姐妹自幼得宠，小小年纪就有了惊人美貌，这让素来以美貌得意的安宁公主非常不满，几次针对赵玲珑姐妹。
　　要不是后来赵玲玉失踪，没几年老皇帝被气死，新皇登基，把安宁公主远嫁，恐怕那个女人还会做出更恐怖的事。尤其，据这些年偶然获得的一点证据来看，当年拐走赵玲玉的官员贵族中，就有一点安宁公主在背后的影子。只是时间太久，那些官员又都死了，死无对证，不少证据都毁掉了，谢天逸也无从查起真相。不过仅凭这一点，谢天逸就对那个公主没了好感，甚至带了一点微浅的杀意。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是很愿意为原主和那个无缘的娘亲报个仇。

　　乾元殿内，十名品级不低的官员成为监考官，表面上看，都和在场的考生无关的那种，在乾元殿捧着几份考生试卷争吵名次，为自己阵营的考生争夺前十名的名次。
　　皇帝已经习惯了这种吵吵，每天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上朝，而是在冷眼看着一群菜市场买菜妇人为了几文菜钱在吵架。
　　把面前选出的官员觉得最好的文章拿在手里看了看，谢天逸也在其中，但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居然没放在第一位，而是第三位。第一位是温子然，谭文宇放在第五名，第二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姓学子，上面写着是林州人士，已经三十岁了。
　　皇帝的视线隐藏的很深的扫过眼前的官员，心里冷哼，现在自己这些儿子的小把戏越来越多了，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心思，逮着点机会就把别人往死里得罪。尤其是小五，居然敢打着他的旗号做出那种事，这让他一下子有了警觉，五皇子毕竟也十六七了，对于他的这个位置，未必就完全没有渴望。
　　倒是太子，这几年他越发的冷落太子，也不知太子是真憨厚，信任他这个父皇，还是另有打算，反正对他是一如既往的恭顺，还主动离谢天逸那孩子远了些。皇后又有了身孕，据说这次会生个小皇子，皇家又要多一个嫡子。六皇子学业不精，被养母养的有些单纯，又亲近太子和皇后，太子的地位倒是挺“稳”的。
　　“众卿家讨论这么久了，这一甲该如何决定啊？”皇帝的声音懒洋洋的，很有些没精神。
　　有几个比较了解皇帝的官员心里“咯噔”一下，皇帝这是生气了？
　　那位苏姓官员是孔子后人的旁支，是孔氏旁支一个外嫁之女的儿子，表面上似乎四不靠，只是个家底不错的考生，但其实整个孔家暗地里早已有了投靠。康朝皇帝重视实干，看重的是有能力的官员，建朝初期甚至没有按惯例追封孔子，为孔氏后人增加荣耀。
　　后来，还因为几个在朝为官的孔家人在朝堂上上鉴了几回要皇帝注重学子的品德问题，加重四书五经在科举的比重，直接被对号入座的官员排挤，先帝就坡下驴把孔家人赶出了权力中心，现在只能在山东部分地区耀武扬威。
　　现在算学科举和律法科举等实干性比重越来越大，孔家又转头追捧起来，这次会试就有三个孔家举子和这位苏姓举子参加，只录取了一名孔家子和这位苏姓举子。据说还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暗中插手，因为三皇子刚纳的一个侧妃，似乎就是孔家这任家主弟弟的孙女。
　　还有小道消息称，五皇子和谢家三子有些矛盾，被皇帝训了一顿，另外，五皇子似乎有从太子一脉往三皇子或是大皇子派系投靠的意思，但是都没有证据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