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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卑微 ...

  •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朝中年男子小跑了过来,本来洋洋得意的中年男子眸色微变。

      透过人群,苏云芩认出那奔向中年男子的老婆婆正是她第一日施粥时,想向她多要一碗白粥的老婆婆。

      老婆婆拉住中年男子的衣袖,哭泣说道:“赵二,我们回去吧,别闹了。”

      那日,老婆婆没有从苏云芩那里多要来米粥,迫不得已只得转去了离王的棚子,老婆婆的儿子赵二在岚州未发生洪涝时,便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听说什么不用做,就能白得两袋白米,顿时起了歪心,让老婆婆到离王处再多要几袋白米。

      现在吃不上饭的灾民还有许多,他若是提出愿意交换白米,肯定不少人愿意。

      之前在村子里时,村头的那个林麻子特别瞧不起他,鄙视他年纪一大把,还是个老光棍,他瞧上他的媳妇很久了,等他有了白米,看他不把他的媳妇抢过来给他睡。

      此时见老婆婆想碎了他的美梦,赵二恶狠狠瞪了老婆婆一眼,骂道:“ 死老婆子,滚开,别来添乱。”

      老婆婆仍然拉着赵二的衣袖不松手,声音近乎请求,说道:“赵二,我们回去吧,母亲求你了。”

      她当初听了赵二的话,每日到离王的棚子里多要白米,起初离王的人看她可怜,倒也未为难她,可是后来次数多了,离王的人察觉了不妥,便不愿意再多给她白米了。

      回去后,她将不能再要到白米的事跟赵二说了,哪晓得赵二这个混账会跑到这来闹事。

      赵二气急败坏,身子却还被衙差给抓着。

      其中一个衙差敏锐察觉到了老婆婆对赵二的自称,看了赵二一眼,询问道:“你就是他刚刚口中的母亲?”

      老婆婆怯怯的点了点头。

      “无知刁民,本王好心帮你们,你们竟敢在这儿中伤本王,你们还不快把事情说清楚。”离王走了过来,声音冷如冰。

      老婆婆身子瑟缩了一下。老婆婆平时在乡下哪里见过离王这样气势压人,身份贵重的贵人,两瓣嘴皮子上下打架,脚下发软,口中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离王脸色更冷,锐利的眸子看向赵二。

      赵二虽然也对离王怵的不行,却不愿意露怯。

      “我便是说了又如何?你们假模假样,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赵二突然用力挣脱开衙差的束缚。衙差这会儿的心思在旁边的离王身上,倒是也真让赵二如了愿。

      赵二大声说道:“我不光要说,我还要让大家伙都看看,你们当官的是怎么欺骗愚弄我们百姓的。”

      赵二奔向离王发放白米的棚子,抓起一袋白米就向离王扔了过去。

      赵二的动作猝不及防,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纷纷扬扬的白米沿着离王的头顶而下,仿佛下了一场白米雨。

      离王脸上僵住。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噗嗤。”一道嘲笑声在苏云芩耳边响起。

      璟王笑的前仰后合,手中竹木山水折扇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不停。

      “本王早说了,让五皇弟不要那么严肃嘛,他当他会法术,一个眼神过去就能让别人听他的。”

      苏云芩偏头看了璟王一眼,脸上漠然。

      璟王用折扇戳了戳苏云芩的额头,说道:“前五弟妹这是在心疼五皇弟?呀呀,”璟王夸张的大叫两声,“前五弟妹果然是对前五皇弟情深义重,便是五皇弟已经将前五弟妹休弃,另结新欢,前五弟妹依然对五皇弟情深不悔。”

      苏云芩黑了脸,咬牙,“王爷说话非要这么尖锐,伤人吗?”

      “伤人?”璟王桃花眼中茫然,不解道:“本王伤你了吗?”

      苏云芩嘴角抽搐。

      璟王这便是伤人却不自知?

      苏云芩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问道:“王爷,臣女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璟王看了苏云芩一眼,勾唇笑道:“你既然用了‘可否’这个词,想必这个问题不怎么讨本王喜欢,既然如此,本王看,你还是不要问了。”

      苏云芩:“……”

      “王爷……”苏云芩开口。

      “呀,本王让你不要问了,你怎么还问呀,真是不乖。”璟王打断了苏云芩的话语,蹙着眉头看着苏云芩,似是对苏云芩的不听话不悦。

      苏云芩檀口微张,眸色几经变幻,憋屈的闭上了嘴巴。

      那边,衙差已经再次将赵二给抓住。

      赵二仍然在挣扎,口中骂骂咧咧,老婆婆哭着求衙差,衙差却无半分心软。

      不提赵二公然在棚前闹事,刚刚他对离王动手。对皇子王爷动手是大罪,不提赵二,今日他们都逃脱不了责难。

      等衙差将赵二带走,离王却是提走朝苏云芩走了过来。

      离王一身的冷意,说道:“苏云芩,你每日都很清闲吗?”

      苏云芩一怔,很快就明白离王的意思,离王怀疑赵二会到棚前闹事是她指使。

      苏云芩淡笑,说道:“多谢王爷关心,不是很清闲。”

      离王:“……”

      谁关心她了。

      离王向苏云芩逼近几步,声音又冷又怒,说道:“苏云芩,本王本以为你被本王休后会有长进,没有想到你死不悔改,竟然串通赵二,想坏本王的名声。”

      苏云芩面露茫然,表情无辜,说道:“救济灾民是利国利民的大善事,臣女怎会给王爷添乱?”

      离王想说‘她会’,可是对上苏云芩的柳叶眼,离王没有说出口。苏云芩现在在灾民中颇有声望,他不确定在赵二闹事之后,他会不会被灾民群起而攻之。

      在场的官员和富户虽然当面不敢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们内心对他嘲笑不已。

      “你好自为之。”离王冷冷看了苏云芩一眼,转身往外走,还未走出一步,苏云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云芩的声音很平静。

      “王爷放心,臣女定会好自为之,不会再做丧失自我的事情,让家族蒙羞,让关爱关心臣女的人为难和难过。”

      离王的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她说的丧失自我的事情是指嫁给他吗?

      “啧,五皇弟今日丢了大脸,怨气似是很重呀。”离王的身影看不见,一旁的璟王点评道。

      苏云芩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脚朝外走。

      璟王把玩着手中的竹木山水折扇,勾了勾唇,眼神玩味。

      刚才衙差将赵二带走,老婆婆便哭着在后面追。

      衙差走的块,老婆婆追不及,脚下一拌,摔在了地上,掌心蹭破了皮,包着骨头,像老树皮的掌心溢出了鲜红的血液。老婆婆慌忙爬起来,还想要追。

      “你追不上的。”苏云芩走过来,搀扶住老婆婆,不让老婆婆再去徒劳的追赵二和衙差。

      苏云芩道:“你便是追上了又如何?”

      苏云芩这一句问话毫不留情的将老婆婆妄图自欺欺人的壳儿给剥了开来。

      老婆婆身子一僵,眼泪又嗒嗒的掉了下来,嘴唇嚅动,无助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哭的像一个迷茫的孩童。

      苏云芩嘴唇动了动,欲安慰老婆婆几句。可是她又能安慰老婆婆什么呢?

      赵二有今日,何尝不是有老婆婆的纵容和无止境的宠爱?

      赵二的游手好闲,狂妄自大肯定不是一日养成的,赵二在有这种趋势的时候,老婆婆没有狠下心,养成了赵二的依赖心。

      人在无知的时候便会自大自负,赵二在老婆婆处的顺风顺水,让他误以为他在别处也可以。

      “今日之事看见之人众多,被冒犯的人是离王,离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冒犯王爷可大可小,离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要赵二的性命,让百姓觉得他嗜血残暴。”

      自然,不会要赵二的性命,不代表离王不会让赵二受些皮肉之苦。

      听见苏云芩的声音,老婆婆止住了哭泣,便要给苏云芩跪下。

      “多谢小姐的告知,小姐是一个好人。”

      她早年丧夫,大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便没了,赵二便是她所有的希望。有时候她不是不知晓对赵二宠爱过头了。可是哪个母亲能对自己的孩子狠得下心?

      想着,老婆婆又忍不住抹眼泪。

      苏云芩抓着老婆婆的胳膊,不让老婆婆跪下去。

      其实她特意跟过来,不过是因为赵二在众人面前对老婆婆的恶劣,让她想到了原主记忆中那个对离王卑微渺小的原主。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老婆婆对赵二的疼爱让他认为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原主执着而固执的追逐在离王的身后,习惯了爱他,是否也让离王觉得理所当然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原主情绪的影响,心中酸涩,一滴清泪顺着苏云芩的脸颊滑落,滴落到脚边的泥土里。

      离王在把那纸休书甩在她脸上时,一定忘记了他和她的曾经,他与颜秋染的感情游戏中,最开始她只是被他拉进来的一个无辜牺牲者。

      离王口口声声指责她伤害了安安,伤害了颜秋染,可是在这个重嫡的时代,没有嫡子,便先有了安安这个庶子,颜秋染因为他的宠爱便踩在她的头上,莫非便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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