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仲子逾我墙》娇女

13、庄生晓梦迷蝴蝶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杨逍就起来了。他今天早上要将花圃里的杂草除干净，下午去集市买东西，算算日子今晚镇上还会放烟花。

　　简单收拾了一番，杨逍从门后拿出锄头走到院内的花圃里。

　　“请问…”

　　人老了就容易头晕眼花，杨逍想自己定是弯腰太久才导致出现了幻听。

　　“那个…请问…” 抬起头的瞬间，杨逍一时间竟分不清这人是幻觉还是真的，他睁着眼睛，直至眼底酸涩，差点落下泪来。

　　事实上，他也那样做了。“欸，你…你没事吧？”

　　纪晓芙觉得这人好生奇怪。

　　说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好像都不寻常，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她昨天听小师妹说起晚上山下有集会还会放烟花，可是师傅平时管教甚严，她们不能轻易下山。奈何抵不住小师妹的软磨硬泡她这才答应晚上带她偷溜下山。昨天夜里看完烟花逛完集会已是深夜，她担心那时上山会不安全，商量之下，她们决定先找个客栈住宿一晚第二天趁大家早起之前再回去。

　　可谁料到今天早上居然起了大雾，回峨嵋的路上还未走多远自己便于小师妹走散了，虽然师傅对自己多加疼爱可也不能恃宠而骄，一时间心里便更加着急只想赶快找到小师妹回去。说来也奇怪这条上山的路她闭着眼也能找到，结果等大雾散尽她却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是她完全没见过的地方，四处一片空旷，只有微风吹过满地野草发出的“娑娑”声，直到看见远处的炊烟，她才发现绕过半山坡，后面居住着一户人家。

　　等她走过来便看见这人在花圃里除草，而现在看模样他已经到古稀之年了吧，身体似乎也很健朗，却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纪晓芙觉得这人好生奇怪。

　　“老人家…你…没事吧…”

　　也就是这一声将杨逍从幻想拉回了现实，他确实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也是在自己古稀之年看见了不满双十年华的纪晓芙，她还穿着峨嵋的衣服，一如当年初见他爱的模样，明朗清澈。

　　“没事…你…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见到我？

　　“我…我今天早上不小心迷路了，老人家麻烦问一下您知道…峨嵋吗？”

　　“…听说过，怎么了？”

　　“太好了！那您知道从这里怎么去峨嵋吗？”

　　“这里？”这里是当年可是当年的江南小屋，距峨嵋可是十万八千里。“晓…小姑娘，去峨嵋可不是这条路。”

　　“那这里是？”

　　“江南。”

　　“不可能！我昨晚…明明…明明只去了峨嵋山下，怎么可能…”纪晓芙是真的急了，这下不仅不能按时赶回去还不明所以的来到了这里。

　　“傻丫头…”虽然杨逍也不知道纪晓芙现在发生了什么，可阔别几十年竟又看见了她，怎么能够不动心。“不介意的话进屋来坐坐吧。”说罢，杨逍便放下锄头走进了屋里。

　　纪晓芙虽然心里着急也不是办法，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去休息休息，然后她便也跟着他进了屋。

　　屋里虽然布置简单但很多东西都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所有东西都是一人份的，“这里…”

　　“我妻子已经走了四十年了。”

　　“啊…抱歉…”

　　在听完纪晓芙来到这里的缘故后杨逍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吧。当年他想和她白首不相离，后来他想再见她一面，最后他只想她好好活下去，人到底是贪心的每想一次心就疼一次。到头来他能做的只是坚守自己的诺言，一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再不找她，也不见她。

　　他这个将死之人也终于完成了自己心底最薄弱的愿望，够了，这就够了。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长时间的沉默却让杨逍有些不自在，“正好晚上镇上还会放烟花，休息好了去看看怎么样？”

　　“烟花？”果然听了这话的纪晓芙便来了精神。

　　杨逍笑笑他还是自己心底那个喜形于色的傻丫头。

　　“不行，我要早点回去不然师傅会担心的。”

　　杨逍知道他留不住纪晓芙，以前是现在亦是，可她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走到了几十年后，她要怎么回去？

　　“那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再走。”

　　杨逍说完，纪晓芙也没客气和衣躺在了床上，她不是贪睡之人，今日却倒头便睡着了。杨逍见她已经睡熟，便坐到了她身边。

　　这样毫无防备安睡着的容颜，现在想想他也只见过那一次吧。他颤着伸出手想再感受一次她的温度，想告诉自己她是真的，这样无法解释的事都是真的。犹豫片刻，手却停在了她的额头上方。

　　他到底是怕的，说是不能够贪心可他也怕这只是黄粱一梦。

　　杨逍就这样看着她，她似是做了美梦竟轻轻笑出了声，他便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变暗了，她不见醒他却不知为何有些困了，杨逍便顺势靠在床围闭上了眼，他一定会比她先醒过来，再叫醒她，或许还能看到镇上的烟花，就这样想着他便也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夜深了，可一偏头却不见她的身影，他习惯浅眠刚刚却没听到一点响动。她来时的佩剑已经不在了，给她沏茶的茶杯恢复了原状，甚至就连床上也没有人躺过的痕迹，一切都没有变过仿佛她也没有来过。他站起身愣在了原地。

　　外面阵阵烟花声惊醒了他，是梦吧，是梦。他叹了口气走出门外。

　　也罢，去看烟花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