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人愁》韩北继

85、丧神山

　　要说红女们的声音能酥到骨头掉渣，那么陈光就是格外低沉磁性，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听者拉入深沉大海，即便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可就是不愿意从里面挣扎出来。
　　就连红女们都会自愧不如的红了脸。

　　她们唯有这个时候才庆幸自己是在珍餮这里工作，摊上个这么绝世的美男子当老板又是几辈子能修来的福分呢。

　　代理掌柜闻声听见，在后面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才赶紧跑出来跪在他面前。

　　“公子饶命啊！都是小的办事不周才让您的心血遭了罪！无论怎样的责罚小的都认了，就是不要取小的性命啊！家里还有老母亲病重，两个孩子嗷嗷待哺，若是没了我，他们……他们又怎么活得下去啊！！”

　　掌柜说的格外凄惨，好像不管犯了再错的事情都能原谅一样。

　　当然这招对陈光没有什么用处。他向来最怕麻烦找上门，所以每招一个伙计都会事先派人打探好对方家里的情况。
　　若是条件差些的就会给点银子让他不要惹是生非，条件好些的就卖个人情给个高官日后会对自己有帮助。

　　而这个掌柜陈光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就是近日某些染上风寒咳嗽两声，孩子更是活泼的每天在街上东奔西跑。

　　陈光没打算揭穿他，因为何必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嗯，……有客人受伤吗？”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代理掌柜赶紧摇了摇头，心里确是有些得意。
　　他在陈光手下干了这么久自然知道陈光想杀便杀，根本不会留下让对方求饶的机会。
　　所以料定了他不会杀自己才会如此大胆。

　　但他忽然想到了刚才的事情顿了顿，抱着侥幸开口，“虽然没人受伤，但是有一个姑娘被他们给掠走了。”

　　“姑娘？何许人也？”

　　“这……小的也不清楚，只不过听那些贼人们说好似是什么公主来着。那肯定是假情报，堂堂公主怎么会来珍餮这种地方。……啊，小的绝对不是说珍餮不好……。”

　　掌柜在那里卖力的解释，陈光却没有听进去几个字，思想只是定格在公主那里。

　　原来是皇家的人，这就有点不太妙了。陈光无论如何都不想和皇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万一有这个公主的事影响自己做生意怎么办？

　　出于习惯，他顺嘴问了一句，“那姑娘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掌柜回忆起卫落谷的样子。毕竟那可是能和头牌相媲美的脸蛋，比在场的红女都要好看数倍，他是过目不忘的。

　　“那姑娘模样生的极好，肤白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透着机灵，绝非凡人。可是凭小的文化程度根本就形容不出来。哦，对了，对了，”
　　掌柜想起了什么赶紧起身想贴近陈光的耳朵悄声告诉他，可又被人墙阻挡只好张了张嘴有些无力。

　　陈光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命那群侍卫退开，掌柜也因此得逞的趴在陈光耳边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小的有幸跟随您见过皇后娘娘尊容，那姑娘就同皇后模样有些相似，漂亮的不可方物。”

　　一听这话，陈光浑身僵硬几分。

　　他的大脑如同死掉一般一片空白，心里则瞬间慌乱如麻。每根神经都在狠狠紧绷着，又因为掌柜的这一句话被活活切断了一半，仅剩一点点理智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随遇而安的性子立马收敛，额头爆出些许青筋，表情像是按下了奇怪的开关转眼就换上了掌柜从未见过的阴森冷漠。

　　不只是这个掌柜，就连跟随陈光多年的管家也因为瞥到这副表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掌柜离他太近，所以被他身边的气压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跪在地上拼命向他求饶。

　　莫非他说错什么话了？为何老板突然如此动怒？

　　陈光眼睛像充了血眼，周围一圈都是通红的。
　　而掌柜也不敢停止自己的求饶，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直到把额头磕出了血花。

　　旁边围观的人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妙，都不约而同的转身悄然离开。红女们更是机灵，直接跑到远处去招揽客人。

　　陈光沉默了一段时间，他盯着那掌柜看了许久，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在想什么。

　　管家咽了咽口水开口，“公子？”

　　陈光听见了，也像是给了他动力。抬脚狠狠地踢在掌柜的胸口上，将这么大的一个男人踢飞数尺，自己身子没有动摇半分。
　　最后掌柜落在一个红女的旁边，表情痛苦的捂住胸口，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那个红女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吓得尖叫都没想的起来，至于旁边的侍卫则纷纷后退一步更别提敢上前阻拦。

　　他们至今从未见过陈光如此生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掌柜到底触到了这位大人的什么霉头，竟然敢惹怒他。

　　“改主意了，果然还是要处理你。”

　　陈光薄唇轻启，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转身便拂袖重新上了马车。

　　车夫不敢怠慢，听见陈光对他指了一个方向，便立马驾驶骏马朝那个方向前进。

　　而那掌柜还可怜兮兮的在地上蠕动着，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多的是心里的恐惧。

　　几次挣扎都没能起来，旁边的侍卫也没对他手软。两个人架住他的两只胳膊将他腾空拉起，使得他双腿拖在地上被石子磨破了皮。

　　掌柜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对着早已离开的陈光还是旁边的两个侍卫拼命求饶，
　　“小的……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大人们饶命啊，饶命啊！”

　　然而谁还理他，更别提救他了，除非是自己的命也不想要。
　　要知道那位大人从来是说一不二，只要他定下来的事情，就算是10万匹骏马也拉不回来。

　　红女们都像没有看见一般，心照不宣的去各忙各的，只留下悲鸣声在空中久久的回荡着。

　　卫落谷适应性极强，当她一旦适应下来就不会再对周围的情况有其他反应，就像曾经唐笙桐那样，男人把她扛在肩上，她就一动也不动，就跟已经咽气了一样。

　　虽说他们是北边的霸主，可这群男人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的，并没有到他们的老窝去反而是朝西边前进。

　　卫落谷看着他们前进的路线心里一阵慌张，要知道往西走可就是丧神山了，他们怎么可能有胆子去那种地方？

　　果不其然，他们并没有进入丧神山脚下的那片丛林，而是在离丛林不远处的荒路上停下。

　　这里不知何时被人建造了一座破房子。房子似乎没有屋顶，只是用茅草随意盖着能挡挡风就行。

　　在房子的正中央挂着一枚旗帜，这旗帜上画着和南边蛮族很相似的图案，足以见得确实是他们的地盘。

　　房子周边有几个同样身穿深蓝色衣服的人在盘转着，见到卫落谷被带来，便利蛮麻利地掏出绳子来把卫落谷的双手反绑着。

　　“大哥先进去！”

　　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对刚刚绑架卫落谷的男人道，语气焦急好像生怕被人看见。

　　可即便他不用这样做，这西边的地方依旧是荒无人烟的。

　　卫落谷被他们狠狠地扔到屋子的角落里，让她吃痛的差点叫出声来。

　　她挣扎着把身子坐起，发现屋子里面破烂不堪。木质的墙壁已经接近腐烂，时不时透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而她屁股下面甚至还压着一从杂草，杂草长的很是茂盛，甚至有点接近疯狂的意思。

　　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住人的，看来这群人只是暂时扎营在这里。

　　为首的男人见卫落谷不吭声也不挣脱，就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任由身旁的部下帮自己揉捏肩膀。

　　“大哥真是好生厉害，居然真的抓到了公主！”

　　“世上就没有本大爷做不到的事。”接受了一顿吹嘘，男人显得更加得意。

　　“说起来，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女人？卫落谷听到了有用的消息，立马正经的认真起来。

　　“着什么急？整整10万金子，想必她也不是一时就能带过来的。”

　　“不着急不着急，只是……”矮个子的部下表情有些怪异，“这地方不是个好地方，待着让人心里发毛。”

　　首领一听这话立马默不出声，他凭空感受了一下，好像确实格外阴冷。刚刚从珍餮那种热闹的地方出来时，天空还是晴朗的甚至有阳光洒下，可怎么才到西边偏色就暗下来？连温度都下降了很多，且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加大化的传入耳中。

　　只要有这种意识，就立马会想到房子旁边不远处云雾缭绕的丧神山。

　　平日里他们绝对不可能会轻易来这种地方，还不是和他们做交易的那个女人非要说来这里不会被人发现，他们才迫不得已。

　　“……嘿？你别说，还真让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落谷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倒是没有感觉那么毛骨悚然。不过说不定这是一个好机会，她何不利用这群人的这个心理帮助自己逃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