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人愁》韩北继

81、蛮族

　　景玉酌说的乔装打扮，只不过是换下她们身穿的名贵的衣裳，换上普通的布衣而已。

　　其实没多大的作用。她的小脸儿都在外面露着看起来细皮嫩肉娇生惯养，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既然要乔装打扮好歹也要把头发弄得粗糙一点才行吧？

　　而她们两个的装扮是云雀帮着做的，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两位大人的头发做出不敬之事？
　　所以她只能先帮她们两个换好衣裳，又想弄一个不起眼的发型。

　　可是刚弄好景玉酌的，却发现发带不够，没有办法帮卫落谷的长发全部扎起来。

　　卫落谷还没来得及阻止，云雀就说着要到外面去寻些发带跑出去了。

　　无奈之下，她们两个又只好在这里等云雀回来。毕竟她们都已经不带侍卫了，好歹这两个宫女还是要带着的，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有个照应。

　　没一会儿功夫云雀便回来了，可是她两手空空，面子上有些沮丧，
　　“对不起，卫先生。今日宫里的人好像都特别忙没有功夫搭理奴婢。”

　　卫落谷凭空想了想不觉得今日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为了不耽误时间，还是赶紧向她摆了摆手，“无妨，我们赶快走吧。”

　　于是云雀扶着景玉酌，黄莺跟着卫落谷，她们一起上马车悄悄从昭昕门出来。

　　当前是正午，街上人流并不算多。大部分百姓都在家里准备午餐和吃食。要说人最多的地方也当属珍餮楼这种不分昼夜的地方。

　　卫落谷心里并不想带着景玉酌走珍餮楼所在的那条路上。毕竟那里人多杂乱，什么能看的不能看的都有，让年龄还小的小姑娘看见了难免会有不好的影响。

　　可没想到景玉酌似乎经常偷偷出宫来这个地方。所以对这条路熟得很，还没等卫落谷决定好究竟要去哪里，她就已经率先命令车夫驾驶马车到珍餮了。

　　马车行驶的不紧不慢，但也只用了一盅茶的功夫便到了。

　　景玉酌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卫落谷不敢放她一个人乱跑，匆匆忙忙的跟着下了马车。

　　而此时的景玉酌已经直奔到珍餮门口，和门口穿着风光的红女聊起天来。

　　两位红女见到是景玉酌，像是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立马笑脸相迎。

　　“哎呦小客官，终于把您盼来了。您自己说说，多久没来过这儿了，可让我们好等呢。”

　　听这红女的语气似乎还和景玉酌真的很熟的样子。毕竟她们现在穿的不是多光鲜亮丽，若不是不熟的话又怎么知道凭她们的身份足以进到珍餮呢？

　　不过这样的情景着实令卫落谷大吃了一惊。要知道景玉酌可是公主，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接触？更何况还相处的这么熟，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还不气死。

　　景玉酌大方得很，丝毫没有发现卫落谷正在为这种事担心。

　　只见她转身拉过卫落谷又大步上前和那些姐姐们说说笑笑，
　　“还不是最近家里事情多这才耽误了。先不说这个，里面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这是什么话？小客观的位置我们一直帮您留着呢！快快快，今日还带了朋友啊，一起进来吧！”

　　两个红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还在退缩的卫落谷，把她往珍餮楼里面推搡。

　　卫落谷尴尬的笑了笑，只觉得鼻子周围都是一股风尘气。不过她又侧眼看了一眼，那些姐姐们模样倒是都挺好看的，让她心里也多少有些放松警惕。

　　她回头对车夫交代把马车安顿好，又对黄莺和云雀说让她们紧紧跟着自己，绝对不许走散。
　　吩咐完一切之后，这才敢安心的和景玉酌进到这种她这辈子都不敢沾染的地方。

　　珍餮楼盖的像宝塔，据说原型也是来自他国。
　　楼体有足足五层，外观用了红漆和金木，眺望的地方还搭建了扶栏。越往上层面越窄，显得层次分明相当好看。

　　本以为里面会同外观一样是整个一层一层的。没有想到楼中间竟然是一通直上，而长廊就像天梯一般一圈一圈在周围绕着，能一口气从一楼的台阶直接爬到五楼上。

　　而楼里站脚的地方并没有因为中间挖空了一块减少，反倒是每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标得清楚，所有空的位置都摆满了赌盘，丝毫没有浪费掉。

　　卫落谷抬头看了看，先不提一楼主要以餐饮为主，本身就是人流不息的进进出出。二楼和三楼简直是热闹非凡。男人女人们的笑声此起彼伏，一阵一阵的从天上传来显得楼下更加愉悦。

　　反倒是四五楼就好像突然断了烟火，人很稀少。尤其是第五楼，基本上是看不见人在上面走动的。

　　卫落谷有点适应不了这里吵闹的环境，她强忍着头疼仔细回想之前有在书上看过关于红女的事情。

　　任何地方都很现实，即便是珍餮这种依旧等级分明。

　　尤其是最上等的头牌红女，待遇截然不同。

　　她们等级越高，自然接的客人也就越有权有势，相对来说工作量会减少不小，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流入腰包。

　　毕竟有钱有势还风流能欣赏起头牌的又有几个？所以只要步入红尘，大家一般都是以头牌为目标。

　　从来没有接过客或是年龄尚小的秃们都安排住在厢房或杂货院伺候其他红女。
　　头牌住的也就最高级，地位是仅次于楼主老板的人，想使唤谁都是一句话的功夫。

　　想必分了这么多层也是红女等级的划分。四五楼就是高等红女才能上去的，所以客人才会越来越少。

　　不得不说这里的老板生意头脑还真是灵光，做成这种一直通上的房子不就是想证明越在底层的人就越穷吗？
　　所以大部分男人应当都没有什么脸在一楼里逛来逛去，都会直接到二楼三楼，稍微有钱一点的更是会到四楼里面去逍遥。

　　出入珍餮的不分男女。可女人大多只是单纯的来这里吃饭，并没有打算去楼上消费。
　　刚刚带领她们的红女姐姐就没有把她们往楼上引，而是就在一楼的大厅里面寻了张桌子，让她们两个坐下。

　　“小客官今日想吃什么？”

　　“还是老样子，”景玉酌熟练地就像一个老手，“再帮我这位姐姐也多备一份。”

　　“没问题，妹妹们在这里聊天，菜马上就来。”

　　待红女款款身影走远后，景玉酌才一脸炫耀般的趴在桌上对卫落谷眨眼睛，“怎么样，像你这样的人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吧？”

　　卫落谷点头，依旧在东张西望，“是呀，我也真是没有想到像您这样身份的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景玉酌耸耸肩，“谁让宫里实在太枯燥，走来走去就那几个样子还不如这里呢。不过这里的菜真的很好吃，你尝一次就会忘不了还想再来的。”

　　看起来是吃在引诱着景玉酌，不过说真的她本身的胆子也就够大的。一个小姑娘自己敢来这种地方。

　　云雀和黄莺不能和她们同席，就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云雀还是保持着姿势不会歪七扭八，而黄莺一副疲倦的样子，口水似乎都已经快流下来了。

　　等着上菜的功夫，景玉酌硬是让卫落谷和她说些什么不可。卫落谷恰巧也有话想和她说，而且刚好到了这种闲杂人多的地方最适合讲这种话。

　　她悄悄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一大桌一群身穿黄衣的人。

　　这群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一瓶接着一瓶的黄酒灌肚，口里吐的都是脏话，一看就不好惹。

　　“你可知他们为何都要穿那种衣服？”

　　景玉酌听见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起那桌人，发现那桌人除了都是身穿黄衣以外，肩上或腰上都绣着某种花纹。

　　花纹整体呈现圆章形，像是某种古时候的汉字一般。只不过复杂化的放进圆里。咸商的军旗也是同样类似的花纹，所以景玉酌知道的很清楚。

　　“他们兴许是哪一派的人物？”

　　“正是，”卫落谷笃定，“那便是南边蛮族。他们霸占甘顺和姜水的分领地，无论是谁路过那里必须要交路费，而且即便是交了也不一定会真的让你通过。”

　　“啊？竟是如此可怕啊……。”景玉酌心里有点不安，没想到咸商看起来太平盛世，还是有这种欺善扬恶的地方。

　　“不只是南边，北边也有一帮人。那帮人是何身份不知道，只知道也同南边的蛮族一样有着特殊的标志。
　　总之您日后在街上若是看见带有自己不认识标志的人尽管避开就是。”

　　“知道了。那……甘顺周围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吗？”

　　“没有。唯一也就现在的皇宫在东边是安全的。不过小姐您不用担心，这话只是对您说而已。”卫落谷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示意景玉酌凑耳过来。

　　景玉酌看她如此神神秘秘就赶紧趴在她旁边听她说话。
　　只听卫落谷声音如同蚊虫，只有她们二人能够知道，“公主，如果遇到了不得不逃跑的危险一定要往西边跑。”

　　景玉酌皱眉，“为何？”

　　“西边那里有座山，是顺城和甘顺中间有名的丧神山，一般不会有人轻易靠近那里。而山脚下有几座房子是我们卫氏堂的地方。那里绝对安全，躲在那里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