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人愁》韩北继

40、青苏

　　卫嵩最后是被活生生吓昏的。那个女人在记忆里分明早就已经死了，他亲眼看着的，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眼前。

　　是向他来寻仇的吗？要把他一起带走吗？

　　抱着深深的疑惑与恐惧，尽管女人什么都没有做，他还是两眼一翻，嘴角露出些白沫，狠狠摔倒在地上。

　　女人的笑声一直缠绕在他周围，最后逐渐消失。
　　等他再一次睁眼，没想到已经置身于偏宫的床上，且外面天色大亮。窗外的阳光还晃得他眼睛疼。
　　他浑身上下酸痛肿胀的厉害，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靠窗床角的位置一如往初。并没有哪里塌陷，甚至连那个洞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床帘和被子安安静静的在原地方，卫嵩看着它们狠狠掐了下自己，顿时疼痛便袭来。

　　现在不是做梦，难道昨晚是在做梦吗？那为什么让他梦到那个女人？

　　越想越觉得惧怕，他爬到墙角蜷缩起来似乎是在回忆着以前发生过的事。正当精神崩溃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打开来。

　　卫嵩被吓了一跳赶紧看过去，一位面容如昨天那个女人一般惨白，头发乌墨纤细的人走了进来。

　　“啊！！”

　　卫嵩下意识的惨叫，“你不要过来啊！！！”

　　卫落谷被他的声音也惊到，停下脚步，抬眼就看见卫嵩衣衫不整，浑身落魄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个晚上就成这副鬼样了，莫非是在宫里面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叔父，是我。”

　　听见声音异常的熟悉，卫嵩才朦胧的缓过神来，而面前的人由昨晚的可怕变成了稚嫩的面孔。

　　果然卫落谷是像了那个女人一般该死。

　　卫嵩心里暗暗的骂道，“你来此有何事？”

　　“我是来劝诫叔父，暂时不要让人发现你。”

　　“……这是？”

　　“昨晚叔父不知道跑到哪里了，皇帝陛下大病，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逃过。若是你现在出现，皇帝定是会质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想作何辩解？”

　　！昨天晚上皇上又病了？而且昨天找不到自己？卫嵩像是被打了当头一棒。

　　果然昨天晚上不是做梦！而且自己没有在场皇帝定是要问罪的呀！

　　“你可有帮我说话！”

　　“自然，我说卫先生去查询古迹，希望能对皇帝的病情有帮助。所以你现在不适合露面，毕竟不可能那么快就查到。”

　　卫嵩赶紧点头，还好卫落谷聪明，他也可以暂时躲一下。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我方才向李公公请示，希望出宫寻买些药材。现在得到了许可，正准备出去。”

　　“出去？你不会是想跑吧？”

　　“……不会。”

　　卫落谷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这让卫嵩更加不相信她。毕竟卫落谷的性子他知道，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可以了，其他人都无所谓。

　　“我劝你不要耍什么心计。卫氏院里面可藏着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东西。那东西有关于你……你母亲。”
　　卫嵩说卫落谷母亲的时候又想起了昨晚的女人，所以有些后怕的结巴一下。

　　卫落谷挑眉，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锦囊。里面放着余江燕给的金牌。莫非卫嵩说的是这个东西？可是当时余江燕说卫嵩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呀。

　　卫嵩一直都带着恶人的嘴脸，有时候闯些祸更是让人咂舌，所以分辨不出来他究竟是撒谎还是认真的。

　　卫落谷盯着他试图从表情看出些什么。卫嵩被她盯得浑身膈应，觉得好像能把自己看透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把昨晚的事说漏嘴。最后他只能心虚的岔开视线，

　　“信不信由你。”

　　卫落谷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倒是想直接跑路，可又莫名其妙欠了余江燕一个人情。更何况手上的这枚金牌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恐怕现在跑了她一辈子都不能知道，最后只会后悔。

　　“你好生歇歇，有人来了记得躲起来。”

　　她留下这句话转身便出了门。

　　卫落谷说出去采买些药材不过是个借口。她偷偷在永康殿的栅栏上刮下些白色的粉末收起来，准备到外面让陈靖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来皇殿的时候她已经默默将将军府的位置记下来，所以此次出宫没有打算和景尊柏陈覆一起。

　　好歹李公公还算是贴心，给她找了辆马车带她出来，可是车夫定是宫里的人，万一把她没有去药房的事告诉李公公怎么办。

　　所以她就先让车夫带她跑遍了甘顺大大小小的药房，只为找一种名为“青苏”的药材。

　　“青苏”，卫落谷在书上见过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药根，磨制成粉可中和大部分毒素。不过这种东西在咸商不可能会有的，所以她故意说要找这种东西以免穿帮。

　　这一路下来，卫落谷一身轻松，车夫倒是累的半死。他知道卫落谷是卫嵩身边的，不敢怠慢。再加上他也不懂药材之类的，不知道“青苏”咸商没有，所以只能傻乎乎的相信卫落谷。

　　当他们跑到甘顺最后一个小药房之后，车夫才气喘吁吁的问道，“没有姑娘要的药材可怎么办？”

　　卫落谷装作有些失落，低垂下眸子保持沉默若有所思。

　　车夫不敢打扰她，只能先坐在一旁喘口气。

　　卫落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对车夫道，“我是知道这里还有一处可能有‘青苏’的地方。”

　　“不可能吧，药房全都跑了个遍，除了药房还能有哪里有？”

　　“陈将军护送我来皇殿的时候途经将军府，有幸见到了陈将军的姐姐。那位姐姐知道很多事情，还听她提起过‘青苏’。不如先到将军府去问问看？”

　　车夫听的一愣一愣的。陈将军的姐姐听传闻神秘的很，一不嫁人，二会习武，跟个野姑娘似的不像个大家闺秀，说不定真的很了解这些呢。
　　可是出宫前李公公有交代过不允许卫落谷到处乱跑，这让他犯了难。

　　可空手而归总归不太好，车夫最终妥协，“好吧，可是我们改道去将军府的这件事情还希望姑娘不要说出去。”

　　卫落谷满意的点点头朝着自己熟悉的路走去。

　　马车行驶的很快，没有多大的工夫就到了目的地。

　　将军府一如既往的清净威严，只不过同之前看见过的有所不同。这次大门是敞开着的，从里面能隐隐约约听出刀枪剑舞摩擦的声音。

　　车夫不敢将马车停在正门口，就停在了稍微偏一点的地方。他扶卫落谷下了马车四处张望了一下，以免有人发现他去告状，

　　“奴才去不太合适，姑娘能否自行前往？”

　　“可以。那你在稍远的地方等我。”

　　说完之后，卫落谷便提起裙角大步向将军府走去。

　　她站在门口觉得这样贸然进入不太合适，所以就敲了敲红色的木门想找个人先进去报信。

　　可在那里等待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招呼，卫落谷有些疑惑。好歹将军府也是个大户，怎么连一个看门的下人都没有？

　　正当她想着要不直接进去的时候，才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个有些狼狈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的衣裳上面蒙了一层灰，衣角及裤腿处破破烂烂的起了毛边。至于小脸有些黝黑，上面也有不少磕磕碰碰。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不知道在怕什么。

　　“你没事吧？”

　　卫落谷看他这样子，难道将军府里面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不是不方便进去？

　　“没……没事。倒是小姐姐你是……？”

　　“我是来找陈靖姐姐的。”

　　“哦，是来找大小姐的。大小姐正在屋里面书写，你先进来吧。”

　　小男孩儿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显然不知道让客人进屋该做什么样的姿势。

　　卫落谷没有在意，径直走了进去与他擦肩而过，“谢谢你。”

　　“嗯……嗯。”

　　男孩儿看见了卫落谷漂亮的小脸不自觉的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卫落谷走远了，他还是呆呆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里小声嘀咕，“没想到大小姐还有那样好看的朋友。”

　　本来还想在原地多看一会儿，只听从自己刚刚跑来的地方发出一声不怒不火却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声音，
　　“你在偷懒吗？”

　　“对……对不起！”男孩儿被吓了一跳几乎从地上弹起来，之后赶紧答应着，“夫人，我……我这不是来接客人吗？”

　　“客人在哪里？我只见到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从半圆拱门后露出一个身影来，一席深红，姿态何其端庄。她双眼异常犀利，直勾勾盯着男孩儿。

　　“我……我这就去操练了！”

　　男孩儿见到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等等，”女人叫住他，“刚才谁进来了？”

　　“说是大小姐的朋友……，也没有说是朋友，就是说来找大小姐的。”

　　“男的女的。”

　　“是个漂亮的姑娘呢。”一想到卫落谷男孩儿就又有点飘飘然。

　　“姑娘？又是姑娘！她什么时候能找个男人来？”女人语气提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呃……夫人？”

　　男孩儿咽了咽口水提心吊胆的问。

　　“你先进去。我去看看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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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去看春晚。大家，新年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