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录之血债血偿》6巴扎嘿

52、计划全废了

　　“莫哥！睡着了吗？”我轻声问道。在这漆黑摇晃的船舱中，实在很难入眠。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出海的那两天一直风平浪静。可自从“五魁”船长说过海上变天快，当天下午便起了风浪，而且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平息的迹象。到了傍晚时分，天空又开始下起中雨。黑夜海上的大风、大浪再加上大雨，确实是很吓人！船长“五魁”不得不命令降低船速以保安全。

　　小爷我是畏惧水的，尤其是黑夜的海水。望向海水的时候，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彻骨的寒意和对未知黑暗中可能存在东西的想象而产生的恐惧，总是会让我战栗！所以日落之后我很少会在甲板上走动。这一规律似乎被假正经发现了，结果免不了又被他狠狠奚落一番。

　　今夜的风浪更大了，躺在床铺上的我被一次次的左右摇摆弄得翻来覆去，有两次我差点就要从床上滚下去。

　　“晃得这么厉害，根本没法睡啊！”我暴躁地从床上坐起来，赶紧用手去扶床边的栏杆，起身的瞬间船身一晃，险些使我一头撞到舱壁上。

　　“天都快亮了，你还睡个屁啊！再说了，你这一宿已经睡了七、八觉啦，还好意思说你没法睡。”假正经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一看表，呦，快四点了。道：“这一宿儿，可给小爷折腾散了，你们都没睡着啊！”我向其他床铺看过去，他们也都用手紧抓着床边栏杆，齐齐望向我。

　　假正经骂道：“你好意思说啊！本来风浪就大，再加上你吧唧嘴、打呼噜、说梦话，我们还他妈怎么睡？”

　　“你别诬陷我，小爷睡觉从不像你那样。”突然身子一晃，我一个没抓住从床上栽了下去，肩膀重重砸在舱内地板上，疼得我直咧嘴。

　　“乖乖！这船怎么开的，不会要翻吧？”假正经在一旁担心地念叨。

　　我啐道：“呸呸呸！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船要翻了，咱们都他妈得喂王八……”

　　“别废话了，船晃得这么厉害，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小宫、‘完蛋’你们两个先把救生衣穿上……”严君边说边蹿下床，从床底拽出金香玉派人送来的两个行李袋。果断地拉开一个袋子的拉链，从中扯出了四件橘黄色救生衣，分别甩给假正经、我和东云杏美。

　　我接过救生衣，前后翻看一通，感觉和印象中鼓鼓的不一样，就问道：“这、这、小爷这个气漏光了，咋充气啊？”

　　“废物！出海之前这两天竟顾着泡妞了吧！这是自动的，先穿上，掉水里自动充气。”严君语气变得严厉非常，迅速将一件救生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后撑开她一直用来“背锅”的背包，将行李袋中的装备尽可能的往背包里塞。

　　说真的，看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我彻底懵圈了。这完全就是一副启动逃生模式的架势！我刚要问严君有没有必要这样。假正经已经穿好了救生衣，从床边抄起自己的背包，两步冲到严君身边，拉开另一个行李袋，将装备往自己背包里塞。看到假正经也行动起来，我还能怎样，先是手忙脚乱地套好救生衣，然后也冲过去装东西。

　　伴随“咣当”一声，我们的舱门被撞开了。我们同时停住手里的动作，向舱门方向看去。南宫俯身走进船舱，雨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船舱的地板上。他才刚站定，脚下站的位置就已经出现了一摊水迹。南宫大口地喘着气，神情却是很镇定，嘴里蹦出两个字：“风暴。”

　　我一愣神，一个橘黄色的东西从眼前飞了出去。原来是严君甩出了一件救生衣。幸亏老驰嫂金香玉有远见，多准备了一件，要不然这情况又能让谁脱给他。

　　“我刚从驾驶室回来，‘五魁’说定位装置和通信都失灵了。风暴太大，根本分不清方向……”南宫驰迅速穿好救生衣，用尽可能少的语言描述了情况。

　　“我去驾驶室，你们继续整理装备……”话刚说完，严君就将背包扔给南宫，一个人冲出了舱门。

　　“等等我！”东云杏美此刻也系好救生衣，跟了出去。我眼见着她们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舱门外，竟脑抽地把我的背包甩给假正经，叫道：“帮我装，我也去。”这六个字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豪情万丈。三两步便冲出了舱门。

　　走廊上，东云杏美的橘黄色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我想加快脚步赶上去，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走廊两侧的舱壁间来回碰撞，脚下更是踉跄着几乎要摔倒。地面上大滩的海水随着船体晃动，四处乱流，此时已经没有一处干燥的角落。

　　我向前冲了两步，突然觉得前方地面正在升高。吓得我迅速抓紧走廊舱壁边的扶手，而两条腿已经向后滑去。我整个身体与地面间的夹角在不断缩小，此时可能已经小于45度。就在我暗暗心惊，担心船会不会要翻过去的时候，地面快速地下落，抓着扶手的手一松，上身一下趴在了地上。我的身体随着走廊里的水一起向前滑去，这感觉就像在玩水滑梯。

　　好不容易船体恢复水平，我也拽着扶手站起身，滑过了一段距离，通往甲板的舱门竟就在小爷眼前。我抹一把溅到脸上的水，推了推舱门，竟然纹丝不动。这外面的风怕得有7、8级，心里还真有些发憷！但我还是一手抓着舱门边的扶手，用肩膀抵着舱门，用力把它推开。舱门被推开那一刹那，一股强劲的海风夹带着大量的雨水，混着海浪撞击船体飞溅起的海水，一股脑浇在我的头脸上，险些把我拍倒在地。

　　我视线模糊，眼睛根本睁不开，赶紧又用袖子抹了两把脸，然后眯起双眼往舱外望去。按时间来看，这个时间海上的天应该已经开始逐渐放亮，但此时的舱外仍然漆黑一片。目所能及的不过是船舷外3、4米的距离，狂风、暴雨、巨浪不停地向船身上招呼，就像要将我们生生吞没进黑暗的海底一般。

　　突然，一束强光划过我眼前的海面，那是船上的强光探照灯。就在强光又一次经过我面前的海面时，我眯起眼睛，努力辨认海上的情况。除了一层层翻卷的海浪和暴雨，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要去驾驶室，就要经过船舱后面的扶梯上到顶层甲板，从我这里需要沿着一侧的船舷绕到后面的扶梯。我手扶着舱门，身体随着船身左摇右晃。眼见这近在咫尺的巨浪和满天的暴雨，我的心更慌了！恐惧早已使我的手臂开始颤抖。就在我的内心激烈斗争着，是否要冒险走过船舷，追随严君、东云杏美去驾驶室时，身后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转头查看，拍我的人竟是土三儿。他身后跟着紧拽扶手，一步一滑吃力挪动的四川佬儿傻辉。

　　“三、三哥……”我结巴地叫土三儿。

　　“滚远点，别挡道……”土三儿毫不客气，伸手把我推向一边的舱壁。一低身，丝毫没有犹豫就冲出了舱门。他双手同时紧紧抓住船舷上的护栏，三两步便消失在风雨中。傻辉这时也已越过了我，一手死抓门框，双腿慢慢岔开，探出身子去够船舷的护栏。那略肥的身躯，被风吹得几乎飞起，却还是顺利的抓住了护栏。那一刻他竟然转头看向我，风雨中他的嘴在动，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然后，他压低了身子一步一挪地朝船后移动。

　　卧槽！连你傻辉都行，没理由小爷我不行啊！我一咬牙，一跺脚，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舱门，用尽了吃奶的力量，才把舱门关上了。隔绝风雨之后的我，顿时觉得自己像获得了重生。船体的摇晃虽然还在持续，但所幸已经看不到黑暗中能吞噬一切的巨浪，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重新移动回船舱，假正经和南宫还在收拾装备，见我“落汤鸡”般的模样，假正经关切地问道：“外边怎么样？莫哥有什么指示？”

　　“啊？”我惊讶了。我的反应估计在假正经眼里看来，就像是被暴风雨吹傻了而惊魂未定。他追问道：“哥要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我挠挠头，这、这、这一定是把我当做赶回来报信的了……我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假传圣旨道：“莫哥，莫哥让咱们收拾好装备。多带必要物资，放弃不必要物资，保命要紧！等她指示……”我学着严君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说着，语气坚定得仿佛连我自己都相信严君对我说了这些。然则说的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嗯。”南宫答应一声，拉上了背包拉链。假正经不但收拾好他自己的背包，还替我装满了背包。总之，满满的两行李袋装备已经被合理的分配到几个背包中。

　　突然，我脚下一软，后背又一次撞到舱壁上。然而这次并不只是碰撞，我觉得脚下的地面正带着我旋转。床边的南宫和假正经两人也被股力量带着向后摔倒，各自伸手去抓床边的栏杆控制身体。假正经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一点小爷就比他好，海水夹杂着雨水让我完全看不出来脸上有冷汗。

　　“怎么回事啊！”我大声叫喊着，声音都在发抖。

　　“注意…注意……全员注意……大家准备弃…弃船…准备弃船……”船舱中的喇叭里“滋啦滋啦”传出这么一条噩耗。

　　我看向南宫和假正经，他们也互相对望，又一起看向我，似乎在向我确认他们有没有听错。这时候弃船，还他妈能活吗？我和假正经愣在原地发着呆，南宫却干净利索地背起背包，又从旅行袋中拿出仅剩的两个干瘪的救生圈。

　　“别要背包啦！又是工兵铲、又是登山镐的，多沉啊！到海里不得沉底啊！”我吼道。

　　“你闭嘴，让你拿你就拿，少他妈废话！”南宫驰将一个背包扔到我旁边，低声喝令道，语气中能听出他也有些发急。

　　这时，船体的旋转似乎减缓了些。我们舱门前的走廊里陆续闪过了几个人影，耳边听到几句叽里咕噜的日本话，看来是东云沐川的人在准备跳海逃生。

　　“跟着走，快……”南宫发出命令的同时，已经沿着舱壁往我旁边的舱门摸过来。

　　我一咬牙，骂道：“这他妈也不是之前计划好的啊！不是计划上岛摸宝吗？怎么变成下海喂鱼啦？计划就是这么做的吗？这计划全废了！真是他妈，出师未捷……”忽然觉得不吉利，赶紧连呸两口。

　　我们三个几乎是爬着出的船舱。底舱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又是一次震颤，我们都被猛摔到地上。然后船体的转动彻底停止了，还没等我们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中国水手大叫着冲出来，边跑边惊恐地喊叫：“触礁啦！触礁啦！”听他这么一叫唤，我心是彻底凉了，扶着舱壁站起，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发什么呆，过来！”这一声命令，犹如是黑暗中的一盏指路明灯，似绝望中的一线生机。我欣喜地望向刚才没有勇气迈出的舱门，此刻已经被重新打开，一个身穿橘黄色救生衣，双手各抓一侧门框，长着一张英俊帅气脸的人，坚毅地站在那儿。她的短发在狂风中乱舞，暴雨、海浪在她的头顶、背后肆意的倾泻。

　　“哥！”我尖叫道，声音都已经变了调。严君回来救我们了，她的出现无疑让我看到一丝光明。只要、只要有她在，我们绝不会有事。抱着这个念头，我率先冲过去，跑到她的身边，与她那坚毅的目光对视后，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莫…情况怎么样？”南宫语气略显急促。

　　严君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回答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