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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展昭的轻功本就是他“三绝”之一,此刻又是用全力追赶,所以很快就在石滩上赶上白玉堂。“五弟,等一下,你听我说……”
      白玉堂猛地停下脚步,一转身,“你要怎么说!展昭你……”
      展昭追得太紧,没料到白玉堂突然回头,几乎直接撞到对方身上,一吸气硬生生退了半步才站稳。“五弟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展昭,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没想到堂堂南侠、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居然做出这种小人行径。”
      “五弟!”展昭心中一滞,顿时痛得厉害。徐庆见了自己与江兰那样情形,一时气急误会也难免,但是白玉堂竟然不相信自己的为人,难道展昭在他心中,就是夺人所爱的卑劣之人吗?“朋友妻,不可欺”,如此说来,他是承认自己要娶江兰了?他为了自己所爱的女子,斥责展昭。
      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可以这样复杂,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种痛,说不出来,却搅得人五脏六腑都纠缠到一块儿了。五弟,难道我们多年的情谊,就这样不堪一击。
      展昭几乎想吼出来,但看着白玉堂眼睛都红了,眼眶里雾湿一片,就觉得更心疼。
      “五弟,你听我说。刚才只是江姑娘一时没站稳,展某扶了她一下,我二人绝非你看到的情形。”
      “哼,好端端的她会站不稳?不是你展大人做了什么吧?”白玉堂斜睨了展昭一眼,双手抱肩,望着远处天空。
      “五弟!”展昭心中又急又气,几乎说不出话来,“难道你不相信我?”
      “兰妹妹的性子,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你!别人都说你这猫儿是谦谦君子,我却知道你狡诈得很。有了月华妹子还不够,你根本是是和我们兄弟抢女人抢习惯了!!喜欢人家还不敢承认!你这只臭猫,烂猫,赖皮猫!!!”白玉堂越说越快,双手还抱着肩,头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展昭,脖子和脸都涨红了,一副气愤不已的样子。
      “你!又关丁姑娘什么事了,谁和你们兄弟抢女人。”白玉堂的无理取闹一向让展昭无力招架,此刻更觉得心里有火直烧,“我喜欢的就是你,谁不敢承认了!!”
      天地都安静了。
      展昭说得太快,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才真的想将自己舌头咬下来,看能不能把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吞回去。
      虽然这句“喜欢”自己心里是明白的,以前也偶尔——非常偶尔——想过有机会要说出来,但是现在肯定不是这个“机会”。在对方误认为自己拐他未婚妻的时候,在对方和自己吵架的时候,在对方可能最讨厌自己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更招人讨厌,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心里在霎时间涌起翻江倒海的恨,他恨白玉堂搅乱了自己的生活,搅乱了自己的心情,却更恨自己无端生了不轨之心,恨自己不能用兄弟之情来掩饰一切。
      不过这恨意来得快,去得更快,彷佛海滩上一个大浪打来,瞬息间淋得人劈头盖脸,却在下一个瞬间立刻退去了,只留下湿淋淋的水迹。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展昭就在一念之间生了恨意,在下一念之间彷佛松了一口气,再下一念之间只剩下无力。
      不该想的也想了,不该爱的也爱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这样也好,再也不必躲躲闪闪,再也不必提心吊胆,再也不必一边暗自甜蜜心里藏着一个人的快乐又羞愧自己玷污了单纯的兄弟之情。摆脱了长久以来沉甸甸的负担,他的心就像是野火燎原之后的平地,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荡荡的荒芜。
      以后,大概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吧。但是没关系,展昭几乎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谁要做他的兄弟啊,骄傲又嚣张的白老鼠,总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做兄弟了才好了,自己也好完全死心。
      就算是以后再也没有人半夜叫自己喝酒,再也没有人一边恶狠狠地唠叨一边咬牙切齿地为自己包扎伤口,再也没有人一边骂自己是三脚猫一边站在自己的背后……也没有关系。
      展昭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又湿又热,于是也抬起头,看着远处天边的那朵云……长得像老鼠的云最丑。
      “呐,猫儿……”
      就算是嚣张又特立独行的锦毛鼠,听到自己这样说,也会傻眼了吧。展昭看着对面白玉堂红着一张脸,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突然就想笑,这笑意来得这样突然而猛烈,南侠根本无法抑制,于是就真的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呵呵……锦毛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哈哈……”
      他几乎要笑得喘不过气来。这半个月来的憋屈与郁闷似乎在这笑声中都消散开来,虽然心里还那么痛,痛到他无力去正视,但这笑却是真的,他好像听到自己骨骼“铮铮噌噌”断裂舒展开来的声音。
      堂堂南侠,堂堂开封府护卫,什么时候敢想不敢认了,什么时候敢做不敢当了。只有这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的感情,让他在心里忍了又忍,压了又压,快乐又痛苦,让他见着白玉堂的时候觉得幸福又绝望。
      “展昭喜欢白玉堂,御猫爱着锦毛鼠。我有什么不敢承认。”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白玉堂,“你不用担心江姑娘,也不用怀疑丁姑娘,在遇见他们之前,我的心里就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就算这感情不为世俗所容许,展某也不后悔,就算这感情不合伦理,但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不怕任何人指责。”
      白玉堂完全没有想到展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呆在旁边没有反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展昭。
      展昭一贯带着微笑的脸此时毫无表情,身子却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彷佛在对抗无形的压力,又仿佛在显示毫无畏惧的决心,
      “白玉堂,你……”展昭向前跨了半步,与白玉堂相距不过三尺,二人几乎同时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你……”。展昭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想问什么,却终于在白玉堂怔愣的表情中说不出来,一咬牙转身就走。
      “猫儿!”
      白玉堂这下没有继续发呆,双手一探拉住对方胳臂。
      展昭有些讶异有些迟疑地回头,却看见一向风流潇洒的白五爷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慢慢滑向地上,双膝并拢,头埋到膝盖上,双手紧紧抓着展昭的手腕,整个人像一个圆球一样坐在地上了。
      随着白玉堂的力道,展昭也不得不蹲下来,有点担心地望着白玉堂,虽然自己说的话有点……惊人,但是还不至于让人吓成这样吧。“玉堂,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白玉堂抬起头来露出个仓促的笑脸,又埋下头去放在膝盖上,呵呵呵呵地笑。
      展昭真被吓倒了,他从来没见过白玉堂的脸这个样子。飞扬的剑眉弯弯的像弥勒佛一样,一向犀利明亮的桃花眼弯成一条线,鼻翼通红,因为距离太近,可以看见上面有细细密密的水珠,上牙狠狠咬着下嘴唇,左边都咬出牙印来了,右边却又咧着嘴,呵呵呵呵关不住笑。
      “喂,玉堂。”展昭急了,一伸手就要去抬白玉堂的脑袋,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岔了气。
      白玉堂却突然站起来,也不管展昭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还是抓着对方的手腕,施展上乘轻功就往前飞纵。
      河滩上其他人都只见一蓝一白一闪,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两道影子就这么掠过去了。
      展昭将“燕子飞”发挥到十成,才没有摔倒。白玉堂一路上都双手抓着展昭手腕,也不说话也不放手也不换个姿势,所以展昭一直以微侧着身子的别扭姿势配合着。
      二人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呼刮过的声音。到了好几里地外的一个小树林,白玉堂才停下来,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到展昭肩膀上。
      展昭踉跄一下,看白玉堂就要往自己方向倒下来了,下意识地赶紧扶住他的腰,两人才站稳了。
      “玉堂……”展昭心里升起一种急切又无法言语的预感,他突然充满了期待,又害怕会更失望,以致于什么都不敢去想,只是伸出双臂,将面前的男子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猫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猫儿……”除了念叨这两个字,白玉堂好像突然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了,他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刻在自己心上的名字,时缓时急,时轻时重;他只是紧紧抱着面前这个人,恨不得将对方整个地嵌到自己身体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展昭才偏着脸蹭蹭白玉堂头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松开来。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对视,微红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又是半天,展昭才微微一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白玉堂一看见他的笑就将脸转到一边,想要瘪瘪嘴,却又忍不住嘴角弯弯地向上翘。看这猫儿笑得奸诈的样子,分明是,分明是看五爷好戏。
      “玉堂”。展昭将双手放在白玉堂肩上,将他脸转过来。看到白玉堂这半天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觉得又惊讶又不可思议,喜悦像酒气一样密密实实地从五脏六腑冒上来,熏得他思绪和心情都把持不住。
      这猫儿真好看。白玉堂有点着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见过了大江南北无数的俊男美女,却还是展昭的脸最耐看,分开来眉、眼、鼻、唇每一样都俊朗,合在一起又无限英气。白玉堂感觉展昭的脸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猫儿怎么这么耐看呢,难道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唔,这西施的唇是甜的。
      看着展昭有些志得意满又有些脸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向一边,白玉堂立刻决定,永远不会告诉展昭刚才自己心里想了什么。
      两人静默半响,到底是白玉堂沉不住气,受不了两个人一直“此时无声胜有声”,退开半步:“嘿,猫儿,你胆子很大嘛。”
      那戏谑之情,完全没有掩饰。
      这是不是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展昭狠狠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这才猛然想起江兰的事情来,立刻将白玉堂推开一步,又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拉了回来靠在自己胸前,“江姑娘是怎么回事?”
      “哼”,白玉堂被展昭连续几个动作给愣了一下,听到问才反应过来“猫儿,你有本事将五爷推开啊。”
      展昭苦笑一下,皱了皱鼻子,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白玉堂的肩头。
      锦毛鼠似乎被安抚了,还是将头搁在展昭肩上:“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你这只风流猫儿招惹兰妹妹,被我和三哥捉……那个……在场嘛。”
      “别胡说”,展昭轻斥一声,“这种有损人家姑娘名节的话怎么可以乱说。”
      “我又没有对外人说。”
      展昭笑笑,对这句“没有外人”非常满意,才接着问“那你刚才说‘朋友妻,不可欺’又是怎么回事?”
      “咦,你不知道啊?”白玉堂抬起脸来,眨眨眼“你在陷空岛呆了这么久,没发现我们要办喜事了吗?”
      虽然知道自己之前可能有所误会,展昭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沉了沉,又开始口干舌燥起来。
      “你不知道兰妹妹要嫁给我三哥了吗?你没听大嫂说帮他提亲啊?”
      虽然白玉堂一脸惊讶、一副“真的非常意外”的样子,展昭还是从对方略显夸张的表情中看出不对劲。事有蹊跷啊,展昭的眼睛眯了眯,“玉堂……”
      “哎呀,我们刚才走得急,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不然大哥大嫂他们该担心了。”
      “白玉堂,你给我站住。”
      展昭本来只是心里略有怀疑,看到白玉堂这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有八成把握了。好你个锦毛鼠,算计我是吧……
      “白玉堂,你别被我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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