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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一章·观尘 ...

  •   与众人告别后,叶湮羽回到自己的居所,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
      这镜子还是武藤兰给她的,一并留下了那梳妆匣子与唐湘君的一盒头油。虽然她心领好意,但这么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那粗黑如炭笔的眉毛十分难看,一时间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
      想了想,她试探地唤道:“鸣鸿?”

      对了,还得把昨晚的事解决掉。
      叶湮羽完全忘了她昨晚喝高喝到断片后的事了,但她还记得自己无故冲鸣鸿乱发火——真是的,什么德行,以为自己真成了鸣鸿的主人后,就能随意作践他了?
      她把脸埋进手里,深深地唾弃自己的行为。
      万一真把他吓走,这上哪吃后悔药去。

      之前她与鸣鸿属于搭伙过日子,虽然互相值得信任,能说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真心话,指不定当鸣鸿找到他的主人后,她还能蹭点人情。
      那时,这刀灵对她而言,就像是个有些脾气暴躁的前辈,和清净真人有些不一样,能与她嬉笑怒骂,对她也很好。
      罢了,与鸣鸿适当保持一点距离吧……

      “主人?”
      叶湮羽猛地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眼见鸣鸿出现在她面前,也没注意对方耳尖似乎还红着,一肚子草稿顿时就哑了火,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话刚出口,她就想一巴掌打死自己了事。

      鸣鸿因为头一天莫名被个醉鬼按地上轻薄了个够,眼下也不敢去看叶湮羽怎么犯蠢,强撑着镇定的面皮道:“怎么了?”
      “啊,那什么,呃,我、我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不该冲你发火。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你说的那些。”叶湮羽烦躁地揉了揉带伤的眼角,“那些事距离我太远了,我……我得花时间来接受这一切。”
      鸣鸿想也不想地便道:“好。”顿了顿,才慢了半拍地补上一句:“其实您没必要向我道歉,再说,您昨晚已经……已经说过了。”

      “嗯?”叶湮羽抬头,一脸茫然,“昨晚我还说什么了?”
      这下轮到鸣鸿有捂脸的冲动了。
      他早该知道叶湮羽喝了那么多酒,又没有特意运功把酒气逼出去,第二天还平平常常地去无明殿报道,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她还记得那回事。
      他木然僵立片刻,干干巴巴地道:“没什么。”

      叶湮羽瞪着他。
      鸣鸿想了想,以为叶湮羽是不满意自己的这话,便又找补道:“其实您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您决定去做什么,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叶湮羽突然有种想盘他的冲动。
      说一千,道一万,往常她觉得白千殇贪情,遇事黏糊,拖泥带水,拉扯不清;芩绥畏畏缩缩,敢做不敢认。可轮到她自己时,却果断地摔在同一个坑里了。
      这叫她情何以堪。

      鸣鸿的话摆在这里,对她忐忑不安的心而言是个不错的安慰。至于未来他当真要离她而去……那便走吧。
      连仙神都会天人五衰,沦落尘世,这世间本便没有什么长久。清净真人离她而去已有一年多了,她照样活得很好,还拜入碧霄五尊门下。就算没有鸣鸿,她也应当好好活下去才是。
      有时候放弃无望的幻想,以最坏的打算面对一切未知,反而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叶湮羽终于理顺了这纷杂的思绪,心境上竟也有些松动,隐隐地出现了晋级的先兆。若她能彻底沉静下来,在这痴峰上好好修炼一番,想来不久便将升至筑基中期了。

      探查到这一变化的叶湮羽终于开释了很多。不管如何,修为精进总是令人高兴的。她暂且放下心事,拉住鸣鸿道:“说真的,你还是别把我当主人了,我听着别扭,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咦,你抖什么?”
      鸣鸿镇定道:“我没抖,这是你的错觉。”顺势站了起来。
      “哎这样就好,这样就正常多了,你对我恭恭敬敬的,我还不习惯。”叶湮羽不自觉地搓了搓脸,“但有件事你得弄清楚,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位命主。我会犯蠢犯错,你要是认了我,就得指正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了我了……呃,那你也得跟我说,就像过去一年里我们相处的那样,行不?”
      鸣鸿也笑了起来:“好的,湮羽。”

      叶湮羽没想到两人竟能这么平静地便把事情给说开了,正傻乐着,外头响起了叩门声。
      原来是宝阁的人得了叶湮羽的信,把家具给她送来了。
      来送东西的宝阁弟子脸色微沉,只匆匆朝叶湮羽一躬身,也不言语,把东西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随地一摊,扭头就走。

      一扇屏风,一张矮榻,一张书案,一个书架,一个矮柜,一架梳妆台并一个衣架与巾架,还有几个蒲团,皆横平竖直不曾雕花,更不要说附着阵法,除了木料为天罡木外,与凡俗人用的毫无二致,看着就知道主人是个穷光蛋,没油水可揩。
      幸得只要修习了御剑术,就可以灵力隔空取物了。叶湮羽苦笑着叹了口气,将这些家什一一摆放到位,再把自己的笔墨纸张符箓等物一样样搁上去。
      然后她爬上矮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打坐入定。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湮羽的眼皮上,空中灵气流动起了轻微的变化,悄然地将她从入定状态拽了出来。
      叶湮羽有些懵然地放空了一会儿,突然一骨碌爬下矮榻。这可不是在癸亥十九了,她得赶紧去观摩玄昊真人练剑,顺带给他请安。
      然而此处不像癸亥十九有莲华漏,叶湮羽望着阳光估算了一下时间,慌手慌脚地洗漱完毕,赶紧冲了出去。
      好了,她得先弄个日晷什么的计时。

      亏得她晚上没睡,头发衣服都好好地没乱,当她到堪堪赶到平台上时,玄昊真人一袭青衣玉带,正携剑踏风而落。见到所有弟子,并徒孙霍辰一起都站在平台边上的木廊里时,他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嘛,小兰和阿灵也来了。”
      武藤兰抢在火灵前头挺胸道:“那是当然,新师妹刚入门,大师姐也收了弟子,我怎么也得做出个好榜样啊。”
      火灵立即跳脚:“你?榜样?可别笑死我了,跟着你学,那才要歪掉!”

      眼瞧着这两位又要开始掐架,身为师尊的玄昊真人也不管他们。他气定神闲,举剑挥出了第一击。
      叶湮羽也曾偷看灵犀山诸人练武,然而她猫嫌狗憎的,很不敢凑到修为高深之人身侧旁观。清净真人多教她为人处世之理,于修行上并不作何要求。而竹离的修为与玄昊真人又差远,演练剑法时多有收敛,因此她才是第一次领略到,真正的高手是何等境界。
      先是霍辰,紧接着是她……不过才至第三式,叶湮羽便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勉强看到第四式还未使完,她便觉得那剑招化成一片灿烂的水幕,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她与霍辰两人被并排放在那琉璃般若花树下,互相之间隔了一丈多远。纷纷扬扬的白花飘落,看得人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霍辰还未醒,叶湮羽便坐起身来。对面玄昊真人正与唐湘君坐在深潭怪石上的八角亭中,两人并未用棋子,只口述下棋的步骤对弈。她有些好奇,不知那两位在捣鼓什么,又不敢发出声音惊扰了对方,便就这样傻愣愣地坐在地上,静静体悟吸纳天地灵气。

      这琉璃般若花果真有些效用。一个周天后,原本发晕的脑袋舒畅了不少。叶湮羽睁开眼,却见玄昊真人与唐湘君已按原样摆好了棋盘,正微笑着远远望来。
      叶湮羽有些赧然,起身来到深潭边:“师尊,大师姐。”

      “还不错,”玄昊点头,“比你大师姐当年要强一些,她也是看了三招半后就晕厥了,但却花了一炷香才醒来。”
      叶湮羽正想说些什么自谦之语,顺带拍一拍唐湘君的马屁,别让她心里不舒服转而给她小鞋穿,就听唐湘君笑道:“对吧,我说叶师妹天赋异禀,师尊你还不信我的,定要看了入门试炼才放心。”
      感情竟是唐湘君推荐的!叶湮羽心下震荡,忙欠身道:“多谢大师姐美言,湮羽惭愧。”

      以前在灵犀山上,众人皆称她天资平庸,前路崎岖,何时曾有“天赋异禀”这四字砸她脑袋上过?
      她却也不曾想,当年在灵犀山上,占着葬剑崖那等凶险之地修行,周身气机被封,即便是单金灵根也是数年未有寸进,谁会说她好话?而与邪饮血一战,她因祸得福,借助那地下灵窍重新洗髓伐骨。之后她离开灵犀山,奔波于昆仑碧霄这等灵气浓郁之地,落下的修为日日看涨,于仙盟会前顺利筑基,自然当得上一声天才。

      玄昊也假作不满道:“我也要看人的,不光要看资质,亦要看此人性情品格。任你们随便荐人来,我这痴峰都不要住人了。”
      唐湘君只是笑,并未答话。玄昊又对叶湮羽道:“你会棋吗?”
      叶湮羽局促道:“我随侍清净真人时略会一二,但远算不上精通擅长。这……师尊与大师姐这般,也是在下棋?”

      “此乃盲棋。”玄昊一指空空如也的棋盘,“这般对弈颇能锻炼心力,你若有兴趣,日后让你大师姐教你便是。”
      唐湘君瞪向玄昊:“师尊,您是忘了我即将下山历练吧?”
      “那是三个月后了,在此期间,帮你师尊带带小师妹又怎么了。”玄昊反瞪回去,“这个师妹还是你自己挑的呢,也不怕人多想。”
      叶湮羽讷讷。

      玄昊消遣完了自家大弟子,心满意足地自垫子上起身,掠过潭水,落于叶湮羽身侧。他背过手,朝远处望去:“我虽然顶了个尊者的名头,但毕竟不是掌门,不能授你碧霄秘传的《九绝书》。”
      他说着转身打量了叶湮羽一眼,似乎想从她面上看出失望的神情,“我当然可以想教你什么就教你什么,但我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希望我们师徒之间能有来有往,而不是我单方面地将我所有一股脑儿灌给你,不管你接不接受理不理解。我觉得你不会开心的。”

      叶湮羽的确记得灵犀山掌门手札中有谈及碧霄派的九绝书,似乎是一本囊括天地万物的奇书,上面分门别类地有九谱,外界仅知有兵器谱、舞乐谱、药毒谱、阵符谱与阴阳谱,据说每一谱皆包容了一个领域的所有知识与精粹,甚至是许多人穷尽一生可能都没办法接触领悟并学会的,的确称得上是碧霄至宝。
      叶湮羽却并未有太大触动,她的确好强,但她并不像冰蔓雪那般事事掐尖,再者既然九绝书如此包罗万象,它怎么没记着那些上古神器相关,还得要白千殇自行上交三界全书?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碧霄派先人使尽手段抢夺他人之物,就像从白千殇那里得到三界全书那样,再合起来再编撰了这本九绝书……

      她甩开这些念头,斟酌了一下道:“师尊抬爱,弟子定然铭记五内。只是并非弟子自大,弟子也知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有些东西若是能学便罢了,学不着那是时也命也,不如抓住已有的东西,巩固己身道心。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弟子。若叫弟子自己选,首要的便是提升修为,练好剑,旁的弟子想学些符箓阵法之道与卜算阴阳之学。其他……但凭师尊指点安排。”

      玄昊笑道:“你真是个不贪的,但你起码要会一点乐律与药理,以后在外历练会有大用,这些我会教你。”
      叶湮羽点头称是。玄昊缓缓朝外走出两步,广衫鼓荡,山风盈袖,端得是飘雅如仙。阳光从对面两峰之间如纱帛般披下,翠色的山林如海浪般蹁跹摇动,他侧耳听了一阵林间枝叶娑娑响声,突然问道:“从这里看出去,你看到了什么?”

      此处快靠近痴峰悬崖,底下便是碧霄派的主体群山。远远望去,竹离幻化出的无边之海早已消失,正中的校场已恢复了往日平整的石板面,众未能拜师又未能去外门的弟子们正排列成队,于其上刻苦练剑,以期十年后的仙盟会大比能有人相中他们。
      再远些便是碧霄派的边界,只见各色嶙峋山石如建木天梯一般冲天而起,一片片的好似丛林一般。五尊所在的山头围绕其周一圈,山上流下的水若九霄银汉倒垂而落,水花四溅,砸击冲刷在那嶂谷之中,形成落棠城外的水幕结界。
      更远的,就看不清了,只能隐约听闻风声呼啸,天幕如雪。那高高在上的昆仑之巅似是飘于天际之上,而云层之下,又不知有多少人如蝼蚁尘土,挣扎求存。

      叶湮羽忽地心有所感,低声道:“红尘滚滚,众生皆苦。”
      玄昊微微惊诧,转头看向她:“为何?”
      叶湮羽反问道:“师尊却不觉得吗?”
      “我是说,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的确,单一句“众生皆苦”,很有装深沉的嫌疑。叶湮羽仰头,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有三年多的时间,我曾随着清净真人游历九州,见过许多人,许多事。‘众生皆苦’并不是我的一句空话。有时候我在想,那些人固然如牲畜一般可鄙可憎,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为了一点点小事,不光能睁着眼睛陷害不相干的旁人,连自己的父母子女也能毫不犹豫地弃于死地……”

      一旁的唐湘君忍不住叫起来:“叶师妹,你怕不是在说笑?这世上怎么还能有这样的事?”
      叶湮羽住了口,玄昊却抬手示意唐湘君退下:“你继续说。”

      “但就算这样,我看他们又可怜得很,身处那样恶劣的环境中,如泥猪癞狗一般尘世打滚,随便就冻死饿死病死,被打死被逼死。若不能像牲畜一些,舍弃掉最基本的人伦道德,由人蜕化为兽,以最卑劣的脾性不择手段地活下去,恐怕他们早就都死光了。”

      叶湮羽望向远方,整个世界顺着天际线在眼前铺展开来,似乎没有一个角落自己看不到,没有一个声音自己听不见。整个人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祗一般,看着人间的生生死死:“清净真人曾对我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於有而废於无。’我不能像圣人一般有所体悟,但我觉得,他们不该那样活着。他们……应该活得有尊严一些,应该活得像个人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实在太苦了,以至于我看到他们那般……都不能狠下心去谴责说教他们。毕竟我自己亦无多少本事,拯救天下守护苍生之类的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只能自私地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她说着,有些无奈地自嘲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是虚伪的。”

      她没看到,就在这一刹那,玄昊真人收起面上嬉皮笑脸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就连他身后的唐湘君,也意外地在这个筑基期的小师妹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悲悯”的存在。
      “说得不错。”玄昊道,“那么你觉得,‘尊严’又是什么?”
      不待叶湮羽答话,他继续道,“入门试炼之时,冰蔓雪不惜使用种种手段,就是为了争得魁首。对她而言,打败所有人,成为碧霄派掌门弟子,这便是她的尊严。而你打败了她,令她颜面扫地,你觉得她苦吗?”

      叶湮羽扯了扯嘴角:“师尊以为,她不苦吗?”
      “怎么说?”

      “冰蔓雪为何要如此拼命?她难道不知这一切一旦曝光,蓬莱冰家名声不保,她自己也很有可能前途尽毁吗?但她还是去冒险了。我以为这并非出于尊严,而仅仅是出于她的虚荣好名。追根究底,如果她父亲,那位蓬莱掌门不逼她,而是从小好好教导她礼义廉耻,善恶对错,她会养成这般事事掐尖要强,不得理也不饶人的性子,从而走上歪路?”叶湮羽摇了摇头,“而冰掌门的心思又从何而来?还不是他祖辈上出过冰霜落这么个人,令他自觉处处低人一头,又死要撑住世家大派的门面排场,以至于他自卑到了极致,成了这么个妄自尊大的阴谋家?而冰霜落往上,也一定发生过什么。每个人都不无辜,而每个人又何其无辜……如果冰蔓雪投胎去别家,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苦,但也有可能有别的事发生。”

      她这般说着,脑中却想起梦中那番关于天道的论调。是啊,天道恒常,如果冰霜落的命线稍微偏离一点,令他不至于生出过多的贪心,是否他的后代便会变得更温厚些,不再执着于“颜面”“名声”之类,而冰蔓雪是否也……
      还未等她想明白这一切,唐湘君又不禁插话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命运都是定死的?”

      “并非。命也许是死的,运却自己可选。”叶湮羽淡淡道,“我的好友芩绥,也是出身富贵,却从未看不起任何人。每个人都有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机会。所以我说他们无辜,但也不无辜。冰蔓雪是天之娇女,生来已好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她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择,却偏偏走了那么一条路。可是对那些底层的人而言,这世上根本没有路。一天可以吃两粒米并不比一天只有一粒米好到哪里去,都得饿死,都没得选。众生皆苦,却有大苦与小苦之分。我所谓的‘活得像个人’,不过是期望他们能吃饱穿暖,能挺直腰背,不求人也不害人地活下去。但我知道,这太难了,即便修仙界之人动辄声称要守护苍生,但面对这样的苍生,却只能以‘不得插手尘世俗物’为由袖手旁观。那么我们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玄昊,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你却任她这般大放厥词!”
      忽然空中炸响一道霹雳般的吼声,叶湮羽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跪拜在地——竟是玄严尊者!
      玄昊抽出银笛,轻轻巧巧地在指尖转了一圈,随即横笛于胸,笑道:“师兄过来怎么也不与我打声招呼。”

      碧霄派很是讲“礼”,但玄严子这般先偷听再突然袭击,明显是不符礼的。玄严子却并未意识到师弟言语中的机锋,他瞪着叶湮羽,仿佛恨之欲死一般,大吼道:“如你这般命数不祥的灾星,碧霄派收留了你,你却不知感恩!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去刑律宫受三十鞭!”
      玄严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出了叶湮羽话里话外对这群修仙界道貌岸然之人的讥讽,尤其是“声称守护天下苍生”却又以“不得插手尘世俗物”这一条,明摆着是冲着玄墨去的!
      如此逆徒……如此逆徒!

      叶湮羽深悔自己太过放肆,咬牙待应,却不料玄昊手持银笛,挡在她面前:“师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说到底叶湮羽是我的弟子,她不好,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称职,待会我自会教训她。师兄此来,却有何要事?”
      玄严气得唾沫四溅:“你竟要护着她?!”
      “她才入门一日,不曾受教,便要受罚?”玄昊轻笑,“师兄你说,天下可有这般道理?再者,不过是个才筑基的小孩儿,心性未定,日后师弟我一定多多看顾,眼下还是先说师兄你的来意吧。”

      玄严又瞪了叶湮羽一眼,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哼”,一甩袖,自去了无明殿。
      玄昊笑了笑,转身向叶湮羽道:“可真敢说。真没想到你沾染尘世如此之深。不过你若彻底斩断俗缘,修行到家,那就不必拜我为师了。”
      叶湮羽勉强牵了牵嘴角,“今日是弟子言行不谨,妄议掌门,请师尊责罚。”
      “你的确是言行不谨,但这都是我让你说的,言者无罪,倘若因此责罚你,我这出尔反尔的师尊又要如何自处?”玄昊拍了拍她的头,“回去先把那五色莲华的莲子吃了,吃完后闭关,待消化完了再出来——那时候我那师兄大约就会把这事给忘了,你不用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看霹雳时,疏楼龙宿曾说剑子仙迹“汝也是出世的入世人。”之后再看P大的《杀破狼》,里面的了然也有一句“和尚若不知世道,怎么有脸自称身在世外?”所以我对白子画这种高高在上不染尘世不解人心却又号称要守护苍生的臀脑分裂者很不以为然。当然了,后来知道他的原型是罗玄先生这样的隐士后,我就释然了。Fresh果果写同人堆的属性太多以至于OOC露怯了呗┓( ′∀` )┏毕竟对同人来说,OOC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手动狗头)
    当然了,我也有可能犯一样的毛病。就像检查作业一样,自己总是检查不出错误,别人一瞧就能发现问题ε=(′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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