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大三角：是不是已经有朋友把我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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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我希望你跟我说句实话。”
顾北其：“？”
他嘴张了张，忽而又注意到江遥眼睛始终盯着地面，应该没有察觉到他此刻的表情，于是又趁着没被发现不对劲迅速把嘴闭上了，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等着那人发落。
“你每天都几点睡觉？”
这个问题不大，顾北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糊弄过去，他挖了不少江遥以前跟自己装蒜时候的秘技，在少年审视的目光中先是半张了口，接着挠头，假装回忆着然后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看情况啊，又不是天天都忙，但也肯定不可能像你一样十点半上床就是了。”
江遥又问：“大部分呢？”
“……十一二点？不过那时候你也基本睡着了，”顾北其解释得很小心，他用看似漫不经心的话遮掩了最本质的题眼，杂七杂八的倒是交代了不少，“这是盘问啥呢小可爱？你又不熬夜，早上还醒得比我早，难不成不满我们没有早晚安互动？”
很好。
江遥这下总算眯起了眼睛。
恰到好处的疑问句式，欠揍中透露着熟悉……
哪知道语文高分获得者顾老师还末尾加了一句陈述句做修饰：“怪不得早上老感觉有人亲我。”
这里是医院，医院长廊人满为患，一句音量不大的话也会有时不时蹿到其他路人耳朵里的可能，江遥某处传来骨骼紧拧的脆响，看样子随时准备朝他哥打拳。
顾老师连忙捧起微凉了一点的粥灌了满口。
他料定自己摸鱼划水的行径已然在某个多嘴医生的建议之中无形败露，接下来的日子必定好不过从前。
但是，我哪有其他办法啊……我得养你。
他在心里说。
紫色针头扎在他右手，长达两个小时的郁闷时间里顾北其只能把手机放在自己腿上，左手手指不自在地滑动屏幕。他身上搭着小男朋友体贴奉献出来的外套，里面加着薄薄一层绒，不一会儿两条胳膊和后背率先暖和过来。
接着是和江遥挨得很紧的右大腿，也跟着回暖了。
江遥从他俩的书包里翻了翻，找到了那身他哥上午在台上穿过的深灰色西装，这衣服的布料其实更加适合春天穿，并不挡风，但总比没有强。
顾北其刷着黎放他们发群里的照片，一边不停地朝自己身边某冒牌男模暗送秋波，有时候他是真的怀疑这孩子对穿自己衣服有什么特殊的执念。
“你要吗？”他随手点开某宝给人递过去，“给你定做一身一样的。”
江遥抬眸瞥了一眼，摇头：“要穿只穿黑色。”
“你挺酷。”青年顺口接了一句。
已经有不少脚步匆匆的病人以及家属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了，多数并不敢直视，因为某位江大佬脸臭且冷，连坐姿也是和颜值极其不符的豪放——从一半以上姑娘的红脸蛋儿就可以看出来，双膝各自撇向一边，脚跟贴着小腿肚收在里面，可能是怕腿伸太长挤了这直径不到两米的走廊的空间。
江遥今天穿的裤子本来不是特别紧身的那种，他的腰胯很窄，直筒裤顺着下来过渡到小腿就显得空荡起来，这会儿应该是因为姿势原因，棉质布料在膝盖处撑得很平，下边一截裤管就尴尬地被卡在脚踝上面，露着袜边，以及一段白花花的……小脚脖子。
更不用说顺着这个角度连他腿根处被撑平的布料都一览无遗，向过往的人们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那处肌肉恰到好处的韧度。
顾北其看了一会儿也觉得这实在不太像话，拿膝盖悄悄拱他：“腿并好了坐。”
“我又没穿裙子。”
“……穿裤子也不行这么叉着啊，酷哥，你头发要是还留着现在已经让人保洁阿姨笑话了。”
总有一些好事的大爷大妈，喜欢对小年轻某些不被他们理解的行为指指点点。更别提有时候他们兴致大发了，还得揪着你当面叨叨两句。顾北其有时候自己骑摩托上课停在红绿灯口的几十秒空档都能招来几句呲。
无非就是担心他被绿灯放走以后开的太快，或者脸上没戴口罩容易被风刮皴（干），再或者……今天皮衣穿的太骚了，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很容易被正经的特别是带着娃的大爷大妈们翻白眼，诸如此类。
酷哥江遥甩给他一个冷峻的眼神，然后干脆就收了靠着他大腿的膝盖，连带着人也往外平行了一个座。
顾北其：“……”这还生气了？？？
他手指上下翻飞划开了手机屏幕下方两个圆圆的红点，好友认证通知，有俩人加他。
一看果然是班长和体委。
他默默给他俩改了个备注，然后放进自己的列表里，在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白色对话框随便挑了俩位子让这俩人安了家。
然后他就发觉到了不对……
首页联系人全是按首字母划分的，例如“老黎”就在“L”那一列，顾北其这尊恨不能与世隔绝的大佛，手机里的联系人加起来连那26个英文字母都凑不齐。
——横空出世的两位新鲜热乎的联系人，一个在“T”一个在“B”，“B”那一栏已经有人了，本来在置顶最显眼的位置，乔一墨进去之后紧跟着排在第二位，这让顾北其感觉有些别扭。
“B”的下面只有俩备注。
“班长”，和，
……“宝贝儿”。
这个“宝贝儿”是哪一位，不言而喻。
顾北其第一反应就是把“班长”从这一栏里分出去，他想改成乔一墨大名，结果再看其他联系人没有一个是备注的大名，这样好像有点排挤人，顾北其改了几次也觉得自己有点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鸡毛蒜皮上纠结——可能是因为江遥刚刚朝他发过脾气，他做什么事都想带着讨好人家的意味，即使对方看不见。
他又动了动还扎着针的那只手，眼睛没忍住朝旁边看过去，发现江遥还是侧着脑袋，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
等回过神来，B字打头的宝贝儿已经往上挪了一格，稳居A字辈儿置顶的位置。
【啊我男朋友已经三天没打我了】
……
黎放他们在聚餐的途中，忍不住冲动就把刚刚在一块拍的照片全发了朋友圈，还顺便艾特了一下……这帮玩疯了的野孩子好像并不知道被艾特的那位这会儿正在市医院走廊吊着胳膊挂水，街边买来的什么东西看着馋人就发什么，很飘，没有丝毫顾虑。
其实要论到顾虑，谢进和乔一墨才是一直憋着疑问思考着要不要讲，直到微信一响，【表情】发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这样一串字，他俩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那什么……没别的意思就是瞎问问，我怎么觉得江大佬这段时间盯其哥越来越紧了？”
剩下三个小朋友，都不吃了，仿佛上一秒他们还围着一堆哈哈哈哈停不下来这一刻就忽然被按了一下暂停键，鹌鹑一样伸着脖子瞪着眼。
“你看，他俩今天一块来的。”谢进道，“其实我老早就想问，咳，江遥不是学跳舞的？他连其哥比赛都一直跟着吗？会不会……”
会不会有点……太惨无人道了。
闻婳是绝不敢乱说话的，惨遭死党抛弃的藤林完全状况外，只有黎放，闻言很豪迈地一抹嘴，“啊，不光比赛跟着，回家也一样。”
乔一墨和谢进：“？？？”
“怎么了？”黎放又叼了一串烤鸡翅，表情十分理所应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边两人心说这问题大了好吧！
“他就这么、这么……这么粘人吗？”乔一墨看样子也被惊到了，不过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此时跌宕起伏的心情，于是用了“粘人”来形容。谁知这话一出，对面的一对男女居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笑了。
他们居然笑了？！
“你们可能不懂。”闻婳小声说。
对面俩人赶紧点头，心说不懂，我们真看不懂。
他俩此时觉得，自己刚刚加上的已经不仅仅是历届比赛斩获冠军的钢琴天才那么简单了，现在看那阵势，不像是弹钢琴的，倒像偷军火的。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江遥是不是也是什么地方专门派来的有背景的大人物，目的就是看住这位顾大佬，两人借着高中生的假身份假装和他们是同学其实暗地里一直在做一些说出来或许都不能过审的勾当……
乔一墨悻悻地关上手机：“还好我只来得及加了其哥一个人。”
那边谢进咕噜咽了一口口水：“我现在连他都想删了。”
“我不敢加江遥了，”他转头低声道：“要不回头再向那位外国友人旁敲侧击一下？”
外国友人依旧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且茫然地看着他俩交头接耳。
这群新朋友一块去逛正厅后面的B栋展馆时他去了一趟卫生间，没有跟着，也没来得及看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镶着金子的钢琴腿。
不过，乔一墨他们确实是拍照了，还拍了不少。
乔一墨和谢进家境都很不错，前者父母常年守着国外生意，鲜少回家，但供儿子学艺术却是一点都不吝啬，生活费给得足足的，家里也备着一台大钢琴。谢进上面有俩姐姐，一大家子平日也是对他宠得不行，俩人从小住得近，学什么都结着伴，不过松源离家实在太远，他们俩只能选择住校。
乔一墨家的琴是不好搬到宿舍使了，其实他从高一就一直在留意有没有合适一些的可以带去学校的琴，不过后来知道松源有自己的琴房也就搁置了这个念头。况且宿舍条件不错，双人间水电齐全，和外面小公寓楼没什么区别，平时在学校练偶尔去外面补补课也挺好的。
但毕竟这次有这么大的展会，又与自己专业相关，不好好逛逛可说不过去。
藤林出来的时候本来想直接回去，硬被闻婳拉着才没好离开，只能跟着他们玩。闻婳在一边时不时会笑呵呵地跟他分享自己拍的漂亮的风景，女生就喜欢那种看起来精致的，例如盖子都是透明的会自动播放音乐的儿童钢琴，小小的，像八音盒。
他一面附和着，一面给江遥发□□，但这倒霉孩子跟顾北其一样，八百年不知道上线，他发了一堆消息都有如石沉大海。
乔一墨拍的那就都是比较有头有脸的大牌子，像一些新品，或者只让看不让摸的古董，他盯着一台标价七百多万的二手施坦威看了挺久，一来是觉得这家伙被放在角落里没什么人光顾有点冷清，二来，那上面的英文介绍还挺吸引人的，这历史气息浓重的二手琴背后还有一段情。
路过的人多半不会专门盯着全英文的展牌细细品读。
乔一墨英语不差，做完这一篇阅读理解大概只花了六七分钟，连蒙带手机翻译，品了个大概。
——琴的主人名叫Barzel，他年轻时曾有过一个心爱的女孩儿，Alina。这台风烛残年的古董多半是当时Barzel追Alina的时候自己造的，也不意外，施坦威的产地就是Barzel生活的地方，一代大师，不光能弹琴同时还能造琴，乔一墨查完资料才知道，这个人真的相当不一般。
家底雄厚，业界不可多得的奇才。甚至连带着他那位女朋友，居然也是古典钢琴派一个神级的大人物。
这位靓丽时髦的法国女人，目前定居在香港、
已婚、
已育。
丈夫不是Barzel，而是另外一位没在百度百科上出现过名字的……神秘企业家。
页面上，女人一身华丽丽的晚礼服，精致优雅的卷发衬托着她小巧的脸蛋儿，上面介绍说，这是她二十岁时候的照片。
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总之这位二十岁的Alina确实是拥有极其逆天的颜值……和他们班某位转来第一天就被所有女孩子吹成新一任班花的大佬风格很像。
嗯……
乔一墨发现自己思路跑偏了，收了手机顺便把了解到的槽点扳回到女钢琴家的老公上。
发现这还真是个挺悲伤凄美的故事，他有点同情这台琴的男主人。
礼物都送了，结果还是备胎。
谢进脑袋凑过来拱他，一头毛尖发茬拱得他脖子很痒，“又在看啥呢？你给其哥打招呼了？”
“没有。”乔一墨手撑着他发小的头，让他远离自己的脖子，“不过我发了朋友圈，我现在正好在看他的朋友圈。”
“里面有什么？”
“也，没什么。”男孩子干脆把手机让给他看：“他好像不怎么发。”
顾大佬的朋友圈只有五条，一条最早的距今有几年了，好像是分享的一首歌。第二条只有一张照片，高处拍的夕阳，隐隐约约看得见鸽子的翅膀，文案配了一个云朵的表情。
第三条是聊天记录，对方头像没码掉，是一只俄罗斯蓝猫，从回复来看那人属于有点冷酷的类型，但顾北其这边的发问让这页聊天内容看起来蛮甜的，非常像在逗弄自己家傲娇的小女朋友。
至于第四条……第四条应该是一个长头发女孩子在压腿的背影，拍摄于今年暑假。
谢进和乔一墨面面相觑，心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位“对象”？
他俩看了最后一条。
……更奇怪，一个飞上房梁，快瘪了的红色氢气球。
上面应该写了点啥，黑色马克笔的笔迹，但是由于气球瘪了，那字扭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画上去的笑脸瞅着像在哭。
文案上面同样也只有一个表情，一颗火红的爱心，看不出他想表达的是个啥。
他们的这位钢琴大佬好像不是很喜欢写书面类文字记录心情，从这条朋友圈下面出现了闻婳的一个赞，还有黎放的一句批评：微信表情库到底给了您老人家多少钱？我国语汉字库出双倍。
下面出现了顾北其在朋友圈里说的第一句人话：要不起。
再往下应该不是回复黎放了，那个人不是他们好友所以看不见ID，不过顾北其同样回复了Ta：没气了吧，你喜欢的话回头买把新的栓床头也行，乖崽早点睡。
那边可能看见这话以后骂了他两句，然后他又回：好呢，我滚犊子。
谢进很不合时宜地喷了出来。
他俩忽然就觉得，这位大佬私底下其实也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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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可爱的顾北其还在医院数着滴滴答答的吊瓶度日如年，江遥说是不理他，实际上也没去看手机，而是隔一阵就偏个头回来，并不是看男朋友，而是看瓶子里的液体还有多少，冷漠又贴心。
顾北其想伸手拉他，他就躲了，弄得倍受冷落的青年实在没办法，乖乖道歉：“我不说你了，你腿翘到我脸上来都行。”
江遥心说我傻逼吗蹬鼻子上脸。
“……我以后也尽量早点。”
这话，倒是让江遥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早点陪你睡觉，不熬夜了，”某人诚恳地说道，“……遥儿我有点冷。”
小土匪脸上的表情有了解冻的迹象。
他从口袋里摸出体温计，站起来那一下让顾北其有点愣神，男孩子现在身高已经悄然蹿起来不少，俩人站一起的时候也快要追平他了，从前是差了大半头，现在应该超不过五六公分。
视线再往下移，他不动弹了。心说那点个头莫不是全长到了腿上，好家伙，走过来像踩着高跷似的，就尼玛离谱。
江遥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打算解他扣子，手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顾北其脖领子里，有点凉。但那根温度计塞进来的时候却不凉，大约是被这人揣在袖里捂过。
孤寡老人顾北其终于体会到了被男朋友关爱的温暖。
他手上的液体快输完了，头晕好了很多，江遥就蹲在原地没有走，眼睛盯着手机，在他哥对面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顾北其手里“嗡”的一颤。
他没憋住，噗嗤笑出来。
【啊我男朋友已经三天没打我了】：猪。
【表情】：哎。
【表情】：【笑哭】/【亲吻】/【鲜花】
【表情】：男朋友，给我改备注。
江遥抬眸，漂亮的睫毛似鸦羽般抖动：“什么备注？”
顾北其用完好的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长一点的，最好能体现咱俩在取名这方面的默契，十三个字左右吧。”
江遥：“……”
江遥：“手机拿来，我看你给我改的什么。”
他抬手就要抢，顾北其抵死不从，却忘记了自己受制于针的右手根本不能动，一抬估计胶布就要豁了。
江遥惊鸿一瞥看清了聊天页面自己头像上面那一溜极长的鸟语：“……”
自己给顾北其新买的这款手机灵敏度极好，他俩一斗起来，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地方，总之这小机灵鬼手机瞬间切换成了别的页面，正好落在一条新发不久的朋友圈上。
江遥：“拿来。”
顾北其：“咩。”
医院走廊里这会儿清净了，江遥夺过手机，顺便整个身躯抬起来附上去，角度刁钻，一点也没压到他哥的手，不过嘴唇没能幸免于难，顾北其感觉犬牙磕到了自己的肉，他一张嘴，那人的舌头就溜了进来，缠绵不休。
他挨着亲，在震惊而迷茫之际溜了号，一眼就扫到江遥手里的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由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组成的九宫格照片墙。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大三角：是不是已经有朋友把我忘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