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迪迦之名》就山山

2、学会利己

　　楼道跟着摇摇晃晃，杂音伴着远处轰隆声，细细聆听，还有无数人类恐慌的哭喊，这些声响都令他的肾上腺素飙升。

　　寺岛见月躲着坠物，现在他无比感慨，在X家当练习生的时候，自己没有一天荒废过锻炼，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能直接抱起弟弟就跑。

　　他一步并做两步，往往脑子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已经行动。
　　他迈下最后一步楼梯，喘了口大气。

　　真也将哥哥抱紧了，此时还被哥哥拎着，便道：“哥、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跑。”

　　“你跑那么慢。”寺岛见月根本不放心，弟弟短胳膊短腿的。

　　“妈妈应该就在这附近。”

　　怪兽的声音尖啸，引动着人类最深处的恐惧，那刻在基因里的渺小对庞大的恐惧。

　　无数人惊叫着从楼房里跑出来，因为每年地震的防护演练，他们对逃跑并不陌生。

　　寺岛见月护着弟弟，脑子里已经放出了周边的地图，他想着妈妈也许会去哪里。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高如大楼的怪兽，戾吼声刺入耳里，从未听过这样尖锐恐怖的声音，连电视剧里的场面，在这只怪兽面前，都是小打小闹。

　　高楼将怪兽的身型挡住了一半，却并不能让他的惊惧减少几分，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喉头下意识得滚动。

　　太大了。

　　那只怪物。

　　距他们还有一个街区的距离！

　　尖而利落的尾巴，甩动的每一下，都能致人伤亡，如逗弄蚂蚁般，并不将自己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它的出现，便是毁灭，刹那，一幢大楼在他的横扫下，被拦腰打烂。

　　塌楼的声响冲撞着每个人的耳膜，漫天的灰尘无序散落。
　　有人从楼上坠落，有人挂在楼上求救，他们都太渺小了，他们做的任何举动在怪兽的眼里都没有半点意义。

　　怪兽不一定能将他们这群蝼蚁大小的人类放在眼里，也如人类不会在意蚂蚁一般，怪兽一个轻微动作，都可能让他们伤亡。

　　这不是模型城市。

　　这是灾难！

　　必须离开这里，马上去到安全区！

　　寺岛见月将快要浸入眼里的汗擦掉，即便心脏狂跳，他也要冷静下来。真也沉默又害怕地抱紧他，不敢说话。

　　停在路边的汽车被主人开走，甚至还有人追着拍打着车窗，企图让车子的主人带他们一起走。
　　但司机只往外面看了一眼，见那人还带着几个家人，便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

　　由远及近的房屋不断得被摧毁，有人被吓得哭喊地跑开，有人因为不能上车而拿了铁器捶打旁人的车窗。

　　他们演绎着人生百态，寺岛见月将弟弟抱得更紧，往外跑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或许也会成为那因为绝望而抢夺旁人生机的一员。

　　“哥哥，这家便利店。”

　　路上，真也看到旁边开着大门的便利店。

　　店里似乎也遭遇过袭击，里面的东西除了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还缺少了许多。

　　寺岛见月进去快速地转了一遍，没有看见人，再次抱上弟弟。

　　弟弟拿着便利店里捡的玩具变身器，小心翼翼地捏着哥哥的衣服，“哥哥，会有奥特曼来救我们吗？”

　　寺岛见月说：“不会，没有那种东西。”

　　“可是……那妈妈……”真也害怕地嗓音里带了些许的哭腔。

　　他担心妈妈了。

　　寺岛见月将这条街上的便利店划去，准备去下一个。

　　路边，因为震动，自行车倒了一片。

　　寺岛见月的目光在其中逡巡半秒，下一刻，不知是谁的自行车被寺岛见月打开，他刚要将弟弟放上去，就听到旁边传来哭喊声。

　　着急又气虚的声音。

　　“救救我，麻烦救救我。”

　　寺岛见月听那声音陌生，连头也没回，他腰板笔直，双手握住车把，一条长腿撑在地上，另条腿刚要放上去，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真也却拉了拉他的衣服，指着旁边道，“哥哥，那边有人，她被招牌压住了。”

　　寺岛见月说，“别管，真也，现在逃命要紧。”

　　寺岛见月脚下一蹬，车就疾速滑出去。被震得凌乱的街景在余光中略过，那道虚弱的嗓音在耳里随着距离慢慢消失。
　　跑出去就好。

　　真也紧抓着哥哥的衣服，略带幼稚的嗓音着急道：“可是，如果妈妈也需要帮助的话，会不会也希望有人帮帮她。”

　　但那始终不是他们妈妈。

　　寺岛见月很想说这句话，他车身却是一轻，寺岛见月下意识回头想捞真也，真也摔在了地上，却往反方向跑去，在怪物制造的晃动中歪歪倒倒，朝着那个人的方向奔去。

　　寺岛见月骂了一声。真也不过九岁，两条小短腿儿已经拼了命地往回拨。

　　为什么要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活命时间。

　　那个人的生命，对他不值一提。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必须学会利己，才能在这个社会存活下去。他没有余力去施舍旁人。

　　可恶。

　　他并不想死。

　　剧烈的挣扎在脑子里互相搏斗，但思想并没有争出个胜负，他已经将车头调转，他弓着腰站着，飞快地踩着踏板，车身因为骑行而左右晃动，白色的衬衣在他身上鼓起了风，稍带卷曲的头发也被吹地飘飞凌乱。

　　他在真也跑到之前将车丢下，而后跪在地上，拼命地将那快招牌给推开。

　　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大约今天要去赴什么约，唇上的鲜艳的口红染上了尘埃，漂亮的发卡随意地挂着。

　　她的腿伤着了，皮肉上淌出些血渍。

　　寺岛见月想将人扶起来，却见女孩儿脸上的泪簌簌落下，她望着头顶绝望的恐惧，推开寺岛见月，“怪、怪兽，快跑。”

　　寺岛见月没被她推动，却也注意到，自己面前的一方天地已经完全黑暗。

　　无声的危险降临，带走了这方的生机。

　　地面的震颤感，越发的强烈。

　　寺岛见月回身，瞬间瞳孔缩小，似乎连呼吸都被桎梏住。

　　寺岛见月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喊。

　　“真也！”

　　“哥哥，我能引出奥特曼，我来保护你。”

　　幼稚的孩童声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也手里拿着变身器，仰着小脸，无畏地望着面前的怪兽。

　　寺岛见月看着真也的背影，心跳甚至慢了半拍，他冲真也跑去。

　　“真也！”

　　“啊——”女孩儿也发出害怕的叫声。

　　巨大的脚印无差别地踩下，怪兽一步一声的尖啸，却在下一秒变了味道。

　　它的脚步没有那么顺利地落下，甚至连不怎么灵动的表情，都多了一丝疑虑，有什么挡住了它。

　　在它的疑惑中，一道光速自它的脚下升起，顷刻蔓延开，光芒温和地扫过整个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女孩儿的呜咽声渐渐消失，光亮从四面八方进入她的眼里，她惊讶抬头，怪兽没有踩下来。仿佛在生死边缘游走一遭，她求生的意志让她往后爬去。

　　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望着那个地方。

　　有什么东西，自光中诞生，如利剑般斩断了她的惊恐。

　　她凝视着光，在下一秒，却又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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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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