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醉人》今日不上朝

13、开始得荒唐

　　刹车声响彻四周。
　　黑色SUV猛地停住，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简直能穿透耳膜。
　　惯性之下，车上两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再猛地往后跌在椅背上。
　　安阳眼睛都瞪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结束？”我做了什么错事儿你这就要跟我结束？？
　　阿发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在他的脚即将触及地面的前一秒，安阳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阿发第一次对安阳露出了不耐烦，他另一只手在安阳手腕某处穴位上轻轻摁了一下，安阳手一疼，抓着他的手顿时就松开了。
　　阿发毫不犹豫下了车，随即摔上车门，大步离开。
　　安阳一脸震惊又不敢置信，五官已然扭曲。叔叔不止突然说结束，还对他不耐烦，甚至丢下他就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
　　安阳震惊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要去追，探头往外看，却发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他猛地锤了一拳方向盘，怒气冲冲烦躁至极地大吼一声。

　　阿发面无表情穿行在人群里，随便找了家咖啡店，进去就待了半天。
　　如他所言，如果安阳害怕被朋友发现继而告诉他人，无需为难，直接说，他难道还能为难一个小男孩儿？
　　害怕朋友告诉姜舒，反复暗示，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不行，拐弯抹角没意思。
　　就他们在海港湾见面后安阳提及姜舒所表现的样子，他害怕姜舒知道？他怕个鬼，他要怕也是怕他朋友告诉他哥。
　　上次安明叫人来狼吧把赖着不走的安阳扛走的场景历历在目，阿发完全有理由怀疑反复强调怕被告状的安阳怕的不是被姜舒，而是被安明。
　　当然，这情有可原，他一身轻松无人管束，但安阳和他不同。
　　当初他们的开始是建立在不让姜舒知道，毕竟以他和江亭的关系，再江亭和姜舒的关系，姜舒和安阳的关系，这事儿闹到明面上确实不像个事儿，而安阳反复保证半个月后一拍两散，而他当时说好听点脑子一热，难听点精|虫上脑被安阳给伺候爽了，一个不慎就答应了这段荒唐关系。
　　确实冲动了，他只想着不让姜舒知道落个清净，却没想过安阳那边会不会被别人发现，被发现后的后果和麻烦，如今想想都觉得头疼。
　　年节，半个月，前者代表阖家团圆，后者代表时间短暂。
　　何况世界这么大，旅游圣地数不胜数，没道理过个年熟人扎堆往海港湾跑，撞上的几率太小。他当初在酒店大厅见到安阳和另外两个男生同行，因为和安阳是同龄人，他未多思，既然是同伴他以为安阳搞得定，事实证明安阳好像不太搞的定。
　　和“一个成年男人”在大街上举止亲密搂搂抱抱，这种事儿传到安阳他哥甚至他父母耳朵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安阳呢？
　　他不过还是个二十岁的男孩儿，平时玩归玩儿，却也不敢太出格，而这件事，确实出格了。
　　害怕也是理所当然。

　　阿发在咖啡店待了一下午，六点不到，天空便不知不觉暗沉下来，呈现出深沉的靛青色，美中带着几分压抑。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灯照在人行道，照出隐藏在夜幕中的细小雨针。
　　密密麻麻的毛毛雨从天空中倾斜而下，斜斜地划破干燥的地面，润湿前路。
　　开年便下了几次雨，今年倒是雨水年。
　　阿发没打车，一路步行，走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酒店。
　　酒店门口的工作人员非常贴心，远远便迎了上来，伸手递上撑开的黑色雨伞。
　　阿发道了声谢。
　　等电梯，乘电梯，出电梯，不出意外的，他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见了一个卷缩的人影。
　　安阳蹲在门口，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卷成一团，手指在地毯上抠着，见到他回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愤。

　　“进来拿行李。”阿发拿出房卡开了门。
　　“拿什么行李！”安阳恶狠狠地盯着他，“我不拿。”
　　阿发推开门进去，安阳瞪他背影瞪了半天见他不理自己，气得狠狠在地上锤了一拳，起身跟上。
　　他开车在阿发叔叔离开的地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更气人的是他摸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翻了半天联系人却发现自己连他手机号都没有。
　　安阳当时就懵了。
　　他们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那么亲密的关系，他却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
　　阿发叔叔真狠，说结束就结束，说丢下他就丢下他。他是真的不在乎，无论是被别人发现还是别的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想被姜舒知道无非就是觉得麻烦，他安阳就是一个麻烦。
　　在阿发叔叔心里，他就是一个麻烦，还是一个随时随地想丢就丢的麻烦。
　　安阳越想越委屈，委屈得没边儿了。
　　他慢腾腾跟在阿发身后，一会儿瞪他，一会儿又伸手想扯他衣服，伸到半空又想起他冷漠无情的一面，完了又继续瞪。
　　进了屋，阿发把头上的白色鸭舌帽取下来丢到他行李箱上，自己坐在床沿，指着对面的沙发：“坐。”
　　这明显就是摆出想要聊个天的意思，直觉，安阳一点都想和他聊这个“分手天”。
　　他非常不配合地走到他面前，本就圆的眼睛在这会儿瞪得跟铜铃似的。

　　两人无声对峙。

　　在回来的路上阿发也想得挺明白了，总归也就才几天时间，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安阳而言，本就是脑子不清楚才开始的关系，难得现在脑子清楚了，及时止损正好。
　　“安阳……”
　　阿发才一开口，原本站着瞪他的安阳一改怒容，挂上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蹲下来挤开他的腿抱着他腰就不撒手。
　　“叔叔，对不起，我道歉行吗，今天是我错了，我没怕，你别说结束就结束。”安阳一开始是真生气，尤其是在街上跟无头苍蝇似的找不着人时他生气又着急，在门口蹲了几个小时他冷静想想，叔叔为什么会突然变脸说结束，那肯定是觉得他怂了，自己想要藏他这行为太伤人了。
　　这事儿要换他，他早炸了。
　　安阳一想明白就顾不上生气了，心里慌得要死。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为，被厉逢春震惊的语气一通逼逼他是有点慌，然后慌不择路连哄带骗拽着人就跑，这还没完，他居然还对叔叔生气，甚至还想看叔叔生气。
　　他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看叔叔生气，叔叔淡然的态度原本就是给他的怂留了颜面，他却还紧追着不放，太过分了。
　　想通后安阳头都大了。
　　他现在哪儿还顾得上闹情绪，简直恨不得给他跪下认错。
　　“你别赶我走。”安阳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慌乱。
　　阿发的腰被安阳的双臂紧紧箍着动弹不得，想要扯开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阿发现在却有些下不去手。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好歹睡了好几天，只要安阳收起尖齿露出柔软的腹部，他就难以对这小子狠下心。
　　“安阳，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阿发缓了语气，他想好好和安阳解决这事，虽然开场安阳就压了他一头，但这其中未尝没有他放纵的缘故，且因他年长安阳不少，这些天无论安阳要如何他大多让着，纵着，总觉得半个月时间一晃即逝，也因安阳花名在外，心想总归不过一场游戏，开始得荒唐，结束也无声。
　　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如今却觉得想得太少。

　　安阳有喝野兽般的直觉，他感觉出什么了，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抱得越紧。
　　紧一点，再紧一点，不能放，放了就真结束了。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结束，至于为什么不想结束，他下意识把它归类于自己还没腻歪。
　　——说好的半个月，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叔叔，我今天找了你好久，找不到你我好失落呀，就只能先回酒店等你了。”安阳撒起娇来简直不用酝酿，他试图以此蒙混过关，“我等了好久，腿都蹲麻了。”
　　以往无往不利的手段这次不起作用了，阿发反手拽着圈着他腰的手腕，轻缓却不容置喙地拉开，垂首望着安阳抬起的脸。
　　阿发目光淡淡，对上安阳年轻的面容，心中毫无波澜。
　　实话说，他是个道德观丧失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跟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孩儿保持这种关系，即便开始非他所意，但他享受了过程，并且没有遏止结果。
　　对安阳他提不起罪恶感，也无需罪恶，如果没有安阳一开始的步步紧逼，也没有如今两厢对视谁也不让谁。
　　安阳不想结束——阿发从他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

　　“我错了。”安阳仰着头看他，一脸天真无辜，“叔叔，别生气了好吗？我以后不会了。”
　　“安阳，游戏是建立在双方心甘情愿的基础上，”阿发淡道，“如今，我不情愿了。”
　　安阳一脸受伤，他是坚定了叔叔不高兴一定是因为自己迫不及待躲藏的行为伤到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了，他原本就是蹲在阿发面前，如今干脆不要脸了，膝盖一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面上的受伤之色一扫，挂上让人牙痒痒的赖皮：“叔叔，我跪下认错行吗，只要你不生气，我给你磕俩头都行啊。”

　　啾啾啾=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