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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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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言向来并不在乎真假和对错,只在乎离奇程度,谣言不过一天便已经传的面目全非。
看着二老面色难看,安琼音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其实她倒是并不在乎外面的名誉,怕就怕陆家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其实这件事情原本本身并不是大事,陆岳自作多情地要求娶她,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子把戏,家里人围着转的久了,便觉得世上之事皆改围着他转,说到底不过是陆岳自己的问题,与其他人无关。
但是当陆夫人这么一闹,性质就变了。当日若不是他们声势浩大地来逼婚,也不至于落得传言满天飞的地步,更不至于直接与安家撕破脸,闹到这般田地。从原本两个年轻男女的私事,变成了两家的仇怨。
再加上谢沅不知对陆岳做了些什么,让他失了神志,更是将这件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想起谢沅...安琼音不由又联想到当时的猜测。
若谢沅与她一样,是重生的,那这一世发生的很多事情,那些变数,或许都有了解释。
安琼音想到这里,将心绪按下,笑着安慰父母道:“不过是流言,不用介怀。”
秦夫人还想再说什么,随后看到女儿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们一直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如今这般,还如何走正常程序议亲,怕是人人皆避讳。”
安琼音倒是无所谓:“既然希望寻得一个真心人,便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若在乎,就不是真心,也未必是坏事。”
...
第二日,正如安琼音所想的那般,陆家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
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一时事态恶化,演变成了两家之争,事情自然传到了陆家家主的耳朵里。
他将陆夫人彻底斥责一番,随后便觉此事怕是不能善终,看着自家痴傻的嫡孙,不由生出些心思来。
当日,东街便又看到那陆府的马车驶了进来,那陆家痴傻的小郎君,被搀扶着进了安府。
当看见陆家家主老爷子来的时候,安丞相的脸色沉了沉。
陆家的威望,基本是这个老爷子打下来的,在京城颇为受人尊重,如今他亲自前来,怕是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结束。
同时来的有陆家夫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一旁痴痴傻傻的儿子,道:“这件事情因你们而起,我已找大师算过,若不是今日与你们家女儿走的过近,也不会变成这样。”
秦夫人闻言冷笑:“这话不过是编出来偏偏外面的无知民众罢了,夫人如今倒也不必在我们府上演戏。”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摸了一把他花白的胡子道:“安相,老头子我已半截入土,唯有这一孙儿疼爱,虽说这小子不争气,但也不是个恶人,如今到了这步田地,我想安家应给给个说法吧。”
安丞相面色也不好看,道:“老先生此言差矣,令孙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与我女儿并无半分关系。我安世荣受皇恩,我女儿受公主邀请入御英阁,与令孙不过同窗之谊,与其他同窗无异,如何只有令孙出了问题?”
这话说得不客气,陆老爷子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不论如何,我的亲孙如此,我不可不给他一个交代,但我陆家不愿与人交恶。”陆老爷子顿了顿道,“我想,如此这般,不如就结为亲家,由安小姐照顾他下半生,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总要承担些责任。”
与此同时,陆家人都看向了安琼音,似是要她有个说法。
安琼音歪了歪头,道:“老爷爷,您方才说,这件事因我而起,可有证据?”
陆夫人抢先道:“我儿喝酒是因为你拒绝他,说你在那日给了他难堪,故而才找人买醉,他对你魂牵梦绕,怎么可能与你无关?”
安琼音心想,你儿子这样可能真的是因为我,但她也并没有把谢沅供出来的意思,而是平静地道:“您这话就太不公平了,这种事讲究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便能害一人呢?难不成我心中不愿,却非要说愿意才可以?说到底,不过还是令郎自己的选择,若不贪杯喝酒,摔到脑袋,怎么会如此?”
一旁痴痴傻傻的陆岳坐在那里,曾经还好好的人,一时间变成了这样,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陆家人的面色皆不好看。
两方谁也不相让,事态一时竟有些僵持。而陆老爷子没想到,自己亲自出马,依旧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寒门子弟。
虽说安世荣为三相之一,但不过商贾出身,朝中无人扶持,也不接交党羽,如今的朝堂仍是世家的天下,就算他位高权重,也终究是要与世家之人打交道,得罪陆家,并不是一个好的出路。
所以他今日来,便是以自己的身份做见证,要说清楚利害关系,化干戈为玉帛某种程度上顺便与安家结亲,也好给陆家拉拢一位重臣,这样双赢的局面,没理由不答应。
可没想到安世荣爱女极为心切,绝不肯拿女儿的幸福做交易,这一时竟让人犯了难。
安琼音正感觉今日之事不会这么轻易善终,便见门口进来一名仆从通传,那仆从不找安丞相,竟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小姐,外面有一位谢郎君,说要进来,让我通报你。”
安琼音一愣,正想着这人给她惹了一个烂摊子,自己溜之大吉,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深吐一口气,她悄声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白衣如雪的男子便信步走了进来,视线与安琼音交汇,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似是让她定心。
“安阳谢氏谢沅,见过安相,见过陆家主。”
众人见他皆是一愣。
安丞相自然见过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来做什么?他记得自己与谢沅并无什么直接的往来。
陆老爷子站起身来,蹙眉,望向那白衣男子,问道:“谢沅?那谢老头子的孙子?”
提到谢家主,安琼音看见谢沅的手微微一顿,背到了身后去,又展颜笑道:“亏的您还记得,小时候我还见过您与我爷爷下棋。”
谢沅态度好,陆老爷子的神态才好了些,但仍旧警惕道:“你今日来,不会是来做说客的吧?”
谢沅微笑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节竹筒,递给了陆家主。
对方蹙眉接过,问:“这是什么?”
谢沅道:“这是陆小郎君那日的喝的酒。”
众人皆是一惊,那日的事发生后,陆家寻遍了大夫,皆说是因为饮酒时跌倒,不慎摔到了脑子所致,那日,陆岳被安琼音拒绝后,在望春楼买醉,聚集了一帮狐朋狗友,不知说了些什么,大醉一场,后来询问那些人,都说是陆岳心心念念的美娇娘竟看不上自己,还遭到了一群人嘲笑。
谢沅道:“人人皆知我与陆云交好,那日出了事,陆云作为兄长赶去了望春楼,将这竹筒拿了出来,交于我看,您可找有经验的药师看看,这里面似乎被人下了药。”
谢沅精通药理,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陆家人之间相互对望一番,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谢沅接着道:“我已经报了大理寺备案,相信不久,必能查出真凶,还令郎一个公道。”
无论真假,谢沅都代表了谢家的立场,谢家家主如今不怎么管事,唯有这一嫡孙掌控着谢家的点点滴滴,有这样一个背景作保,他的话,不信也得信。
安琼音静静地看着谢沅一套一套的说辞,不由心里面翻了一个白眼。
就在昨日,眼前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今日演起戏来,却可谓是炉火纯青。
陆夫人闻言不服:“那陆云不过是外室所生,连族谱都上不了,他说的话怎能作数!”
“闭嘴!”陆老爷子突然呵斥。
被公公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呵斥,陆夫人顿时红了眼睛,低下头闷声不言。
陆老爷子阴郁的面孔变换莫测,随后对谢沅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日是我冲动,未曾查清楚事情缘由,是我老头子失察。”
随即他转身,朝着安丞相深深一鞠躬,惹得安丞相不得不起身相迎。
“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再来赔礼。”
说罢,便拉上陆家家丁和夫人,带着那痴痴傻傻的陆岳,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安家人,还有谢沅留在厅内。
......
出了门,陆夫人仍不服,道:“爹,为何您要如此?那谢沅一个毛头小子,说话如何能作数?”
陆老爷子阴沉着脸道:“你懂什么?”
他望了望天空,道:“那谢沅如今早已代替那谢老头,真正掌控了谢家,能年纪轻轻做到这一步,绝不是池中物。而且,我在意的是...”
他没有说后半句,方才他离开时,谢沅对他比划了一个口型。
太子。
他陆家知道如今的朝堂形势,从前他在观望,若谢沅说的是真的,那么太子已经对陆家下手了,他不可不防,甚至有可能要被迫从二位皇子中选出一位站队。
至于谢家的立场...
从前一直听说谢沅与三殿下交好,如今看来,今日来此可能正是来拉拢自己,如今科举横行,寒门子弟不断占领朝堂,世家更应该结为一体,互帮互助,不可自相残杀。
否则谢沅这样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来安府。
他自认为想的很通,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看了一眼一旁明显不服的陆夫人,心中不屑。
无知妇人,怎懂得我们这些人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