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多宝丸后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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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朔新太太的武侠au小片段，是中国武俠的背景，此篇在一切都结束之後，大哥和罗罗离开了
※多宝丸专场，暗恋多罗罗设定，少量百多，百多tag是私心，请自行斟酌观看
※注意，是压抑文风，弟弟悲情成全设定，有我流
※多宝丸加入我方阵营设定！
※渣爹已死，不准烧纸
※6000字注意
※BGM《千年空城》by东篱，但意境不太一样，听不听都无所谓
多宝丸猛然睁眼。
连着庭院的纸门没有完全阖上，从门缝中灌入的冷风带进的是丝丝寒意，外面正下着绵绵细雨，阴云绑架了日光，明明已经临近正午，天色却依然昏暗，大地一片灰白。
他愣愣地看着屋顶的悬梁，一下子没搞懂自己到底身在何时何处。
方才梦中的母亲对他敞开怀抱，脸上的笑是他印象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弯下身替他整理耳鬓的发丝，厚重的袖口拂过脸颊，微微发痒。
「多宝丸，去找你哥哥吧，他就在后院练武喔。」
......哥哥？他有哥哥吗？多宝丸想开口反驳她，但却发现自己顺从地说道：「知道了，母亲。」
身体自己动起来，他知道自己正往醍醐家的后院跑去，木质地板被他的体重震出「嘎嘎」的声响，他应该是跑的非常快，象是渴求着什么一般。
绕过层层回廊和厢房，一边富丽的假山上似乎还有潺潺的流水淌着，普通的房屋在幼童的视角下竟是如此高大，模糊的景色在两侧掠过，他依稀瞥见盘上柱身的怪异神兽用扭曲的脸对着他笑。
真奇怪。
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继续往后院奔去，心里是一种既兴奋又期待的忐忑，心脏剧跳，终于在尽头的转角看到那个拿着刀在挥舞的身影，只是......那孩子的脸怎么看不清呢？
「兄长！」他听到自己开心的呼唤，血液中滚动着愉悦和热诚，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刚开口那个舞刀的背影就停下了动作，看不清容貌的少年缓缓转过身向他走来，手上的刀尖垂地。
整场梦境至此都像第三人出演的戏剧，自己作为被迫作为观者局外看戏，却又在当事者体内接纳他所有情绪。
兄长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叫，象是个没有生气的偶人，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寂静。
多宝丸迎了上去，他仰头，还来不及向他倾诉自己满腔的崇敬和抱负，右眼却瞬间被银白的金属光所掩没——
伴随而至的是右眼伤疤的剧痛，那是这个梦的最后一幕，然后他就醒了。
混乱的脑袋被带着湿气的冷风吹醒，头痛欲裂，他扶着地板慢慢坐起身，重新想起自己的身分。
「少盟主，您醒了吗？」外面值班守卫灵敏地察觉房间内的动静，开口询问。
「嗯，拿进来吧。」
闭上眼，按住发疼的额头，多宝丸淡淡地说。
虽然是少盟主，但他一向习惯自己盥洗，侍女只能在房外待命。
他不喜欢旁人近身。
她除外。
多罗罗的身影突然就从记忆中浮出，强势而猛烈，他甚至还来不及去压抑这一切都被脑海中的她给逗笑了。
【喂，多宝丸，如果这次成功了，为了避免成为无家可归的可怜虫，本大爷大发慈悲，勉强让我大丐帮把你收编了，以后跟着我和大哥去报仇！怎么样？】
【......臭小鬼，别说笑了，我可是武林少盟主多宝丸，才不会去你那种小帮派呢。】
想到她气得跳脚的神情，多宝丸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让一旁端水进屋的侍女都惊讶了一下，毕竟自从那位侠客带着身边的少女离开后，他们的少盟主可是一点也不曾笑过。
短暂的愉悦后是巨大的空洞向他袭来，远远比回忆带来的欢愉多太多，他几乎是立刻陷入这种阴郁的情绪之中，即使他已经对这种灰暗熟悉的不行也无法轻易摆脱。
「行了，出去吧。」
被多宝丸瞬间压抑的情绪吓到，侍女连忙称是，匆匆收拾后离开房间，刚阖上房门就被着急地往前一带，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但还是被迫跟来人跑了一小段路才听见头上传来男人着急的声音：「怎么样？少爷今天如何？」
「......如往日一般，并无改变。」侍女喘几口气才缓缓摇头，低声回应。
「唉......还是如此吗？」壮硕男子颓下肩膀，语带失望的说，身后却被人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撞倒面前的侍女，他痛呼一声。
「姊姊？」连忙扶住侍女，兵库惊讶的回头，只见陆奥没有停下脚步，迳行往多宝丸门口的方向走去，兵库追上前，再次低声问：「姊姊？关于少爷现在......妳怎么想的？」
陆奥停下脚步，差点让跟紧紧的兵库一头撞上，她清冷的目光瞥向人高马大的弟弟，看着他困惑的神情好几秒才叹了口气：「别再想了，他是少爷。」
「少爷不是襁褓中啼哭的婴儿，他会成长、成熟，最终成为一个合格的盟主，作为下人，我们只需随伴身侧即可，无须多嘴。」陆奥一向是两人中最冷静的，有时兵库也会觉得她冷静到有些冷情，但此刻看着她的双眼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知道了。」
她眼中映出的不是想象中的冰冷理智，而是对自家少爷最大的信任和坚定。
一夜之间突然被迫长大成人不可能毫无知觉、混沌度过，必定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剧痛，但她相信多宝丸撑得过去，最终成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可是他们的少爷，武林少盟主多宝丸呀。
喔不，也许现在应该叫他——武林盟主多宝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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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我盟主。」
多宝丸坐在大位上，低眉顺目的扫过苍炎派递上来的书信，淡淡地回应。
苍炎派的人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懂这个词哪里碰到这位大人的敏感点，其他的帮派也凉凉的在旁边看着这一齣即将上演的好戏，还有一个不死心的长老想继续试着讨好这位即将上任的新武林盟主，争取为自己的帮派谋取福利，于是假意咳了一声，试图说服：「那个......盟主呀，您不必担心，我们帮绝对是支持您上任的，绝对不会让什么不入流的小门小派有说嘴的空间，所以您大可不必......」
「我说了——」多宝丸突然停下手上阅读的文件打断老人的滔滔不绝，他不耐的抬起头，眼神阴翳的盯着一行人，再次出声：「别叫我盟主。」
他把印鉴重重盖上信纸，甚至连沉重的紫檀木桌都震动了一下，鲜红的印泥在黑白的笔墨中留下曲折的篆印，赫然是大大的「武林至尊」四字。
那是武林盟主专章。
「......我不会接下这个位置的。」房间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多宝丸轻轻放下手上的石印，石料与木桌碰撞的闷声打破一室静默，他这才淡淡地开口解释：「这个位置不属于我，我只是替他代理而已，等他回来的那一天，武林盟主随时交接。」
他站起身，道：「这个位置，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没有人可以坐上去，只有他——」他目光扫过一众愣愣的武林帮派之首，坚定地说：
「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武林盟主。」
他只是替代品而已。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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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上午的公事，多宝丸照例步行至后院向母亲请安，细雨阵阵，这会儿又偷偷乘着清风跃上脸颊，顺着他愈发成熟的面部线条往衣领溜去，水气打溼了他的睫毛阻饶前路视线，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嗯？」在抹去水珠时顺势往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望去，景象映入眼帘，他顿时瞪大眼，看着熟悉的配置，猛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梦境。
跟梦里不一样的是庭中的假山小瀑布，人工设施早就因为主人的离去而停止运作，曾经的水道长满斑驳的青苔，这个已有颓然之势的小庭院是自己幼时的居所，后来长大后便搬离已经略显狭小的房舍，他还记得那时父亲骄傲地说：
「我醍醐景光的长子怎么能住在这种次等的庭院。」
幼时的他听到这话心中是充满了和父亲同样的傲气，他努力调整面部表情，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易喜易怒的小鬼头，但眼中闪烁的光芒肯定没有骗过父亲，因为他看到自己时还欣慰的笑了下，摸摸他的头开心的说：「多宝丸，这才是我的儿子呀。」
现在想来，他本该住这个自己看不上的庭院住一辈子吧？
若不是父亲的自私，那个雍容宽敞的房间就是属于百鬼丸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庭院出神，让背后的陆奥兵库姊弟担心的对看几秒，陆奥自主上前一步，恭敬的出声：「少爷，这个院子您有什么打算吗？属下马上去办。」
多宝丸这才从想象中醒来，他转头看向从幼时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自从百鬼丸走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的他们掩不住脸上的关切，自己最信任的两人眼中所映照的不是「醍醐家长子」或是「武林少盟主」之类的角色，而是他本身「多宝丸」。
他们一直是喊他「少爷」的，不论他的身分。
这样很好，多宝丸表情和缓了一些，他拍拍陆奥的消瘦的肩膀，朝她一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小时候的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多宝丸......」
「轰轰——」
和雷鸣混合在一起的呼唤，那是女子的声音，她带着好几人往此处走来，从小到大他不知听过多少次这总是郁结于心的音调，马上就反应过来是谁来了，他立刻迎上前扶住女子柔弱的身躯：「母亲。」
「母亲怎么出房门了？」多宝丸声音很轻，象是怕吓到缝夫人一样小心，他牵着这个生下自己的女人慢慢往后院去。
「多宝丸，别总是这么担心，大夫说过我至少还有十年呢......」
自从缝夫人在那一日为百鬼丸挡了刀后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青年健壮的身体为她挡去打进木廊的阴雨，缝夫人却硬是从缝隙间看到了庭院的景象，她笑了：「......原来你在看这个呀，多宝丸。」
「你小时候住过的院落......确实令人触景生情，你还在这里练起第一套剑法，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母亲。」多宝丸也笑，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当时可是差点把木剑砸进池子中，挨了父亲一顿好骂......」
「说起来......」缝夫人被他带进回忆之中，神色有些恍惚，她喃喃自语地说着：「......这个院落还是我怀......的时候亲手布置的，那条小立泉特别找过武当高人来看过风水......」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没有规律，在那一声雷鸣后雨又更大了一些，从绵雨进化为滂沱大雨，雨水落地的声音掩过缝夫人的低语，应该没几个人听到缝夫人的低语。
可身后的姊弟眉头一皱，张口想说些什么而被多宝丸一个眼神制住，他脸色泰然自若地接下去：「可惜多年未有人居，不如找人重新整理，让灵气重聚，母亲以为如何？」
缝夫人听到这话勉强扬了下嘴角，拒绝他：「不用了，家里也没这么多人需要庭院，何必浪费钱财......」她在房门口停下脚步，将手臂从多宝丸手中抽回，别过脸：「好了，多宝丸，我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别太辛苦，累坏了身子。」
「是，母亲。」多宝丸放手，恭敬的鞠过躬。
其实他有来过的，母亲。多宝丸在走回房时在心中想道，那一夜母亲的奋不顾身和自己撕心裂肺的吼叫还在时常出现的梦中，这事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自从知道父亲的野心和自私后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和本该穿着华服、如今流落江湖的兄长合作，里应外合，一起把已经走火入魔的父亲击杀，外界只知道武林盟主醍醐景光被暗杀，却不知这些内情。
那一天是百鬼丸第一次进入这个家...喔不，或许对他来说这只是一间房子，他站在那个庭院许久，久到他都开着玩笑说「兄长已经发呆很久了，再不搭理多罗罗她可是要来找我了喔？」百鬼丸才回过神朝他走来，拍拍他，说：「我不羡慕你。」
「什么？」多宝丸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反问。
「我说，我不羡慕你，多宝丸。」百鬼丸说：「你的院子很大，房间很舒适，但我的家也很美，坐落在一片竹林间，清晨有竹笋做早点，落日有竹筒饭当晚膳，所以我不羡慕你。」
他微微瞇着眼，想要在微弱的月光中看清多宝丸的脸，轻轻拍拍他的头：
「所以你不用自责......弟弟。」
抛下错愕的他，百鬼丸已经用他没有波动的嗓音大声喊起：「多罗罗——多罗罗——」
「嘿！大哥！」多罗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开心的回应道：「你终于清醒啦！你再不动我都要怀疑那个多宝丸给你下了药......」
「他不会的。」
「哈——？你怎么知道，我看他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吧——」多罗罗拉长语尾，挑眉看向还站在原地多宝丸：「喂——我说，你这个富家大少爷该不会真的给我大哥下蛊了吧？他怎么这么维护你......」
「多罗罗，别胡说。」
「啧。」少女象是那些江湖痞子一样发出不屑的气声，拉过百鬼丸的手说：「别管他了，大哥我们去用晚膳吧，快饿死了——」
多罗罗拉着百鬼丸就往饭厅去，夜色如水、明月如霜，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长廊上小跑着，多宝丸慢慢回过头，死死抿着唇，看着越跑越远的身影，他眼里写满复杂的情绪。
愧疚、钦佩、开心、孺慕。
爱恋、宠溺、悔恨、痛苦。
就跟刚的百鬼丸一样，多宝丸也朝他们离去方向一动也不动的看了很久，感情在胸口翻滚，他拳头握的死紧，努力想压下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却怎么也做不到，掌心传来的刺痛没有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喂——多宝丸！」
少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猛然抬头，看到本已经消失在转角，现下却又突然出现的娇小身影，她挥着手，大叫着：「你再不来——我们就把饭都吃光了喔——」
百鬼丸也在一旁，他靠着一边的墙柱，刘海挡住清俊的五官和眼睛，他似乎是抬头看着月亮，又似乎不是。
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终于拨云见月，多宝丸找到自己要的答案了。
脸上逐渐恢复多罗罗熟悉的骄傲哼笑，他将手插进袖口中，慢悠悠的朝他们走去。
「知道啦，别喊这么大声呀臭小鬼——」
没什么好纠结的，他们都回头看他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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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都是他的替代品。
父亲和母亲抛弃了他，生了我来替代醍醐家继承人的位置，但最关键的时刻我还是被母亲抛下的那个。
多罗罗，那个跟着他一起出现的少女，我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愫，但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是寻找着她的身影，想听到笑听她闹，陪她一起划过最大的那个江湖、走过最远的那条路，但她的眼中、话中总是只有他，没有自己。
那一夜，知道真相的那一夜，我的心情是什么？
原来，我还有一个兄长在外流浪
原来，他自小在外挣扎成人、受苦受难，而我却在江湖中意气风发、享福享乐
原来，那个号称大义正气的父亲是献祭生命却豪不在意的人
原来，母亲这些年的郁郁不乐、暗自垂泪是为了他
母亲.....妳这些年看着我喊着谁呢？
恨他吗？也许吧。
爱他吗？或许吧。
他无法抵抗和百鬼丸之间那种隐隐约约却又异常明显的联系，强烈到彼此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对劲，血液在体内鼓动着、沸腾着，每一次的接触都是难抑兴奋和躁动。
他知道自己爱着他们，即使是不同的爱，却是同样的深刻和强烈。
自小培养的使命感让他无法抛下肩上的责任去追随着他们一同逍遥，但他可以让他们过得更快乐。
率先转头的人是他，他担下武林盟主的责任，守住这张一个人也坐不满的巨椅，和这空荡的家。
家里有他、母亲、还有......和他们稀少的回忆。
那一天送行，先转身的是他，但先离开的却是他们，他在走一段路后勒马回头，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落日余晖之中......他的世界终究迎来了夜幕。
这一生他做过两次和百鬼丸的争斗，一次是为了父亲，那一次他永远失去了右眼，第二次很小，甚至没怎么被感觉到，是在分离前问了多罗罗要不要留在他身边，这一次他永远失去了陪她的机会。
他不害怕被他们丢在身后，只盼着他们能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回头喊他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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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英豪传醍醐列主纪》：醍醐氏，多宝丸也，长烈帝十八年任代武林盟主，年方十九。其父醍醐景光，前任盟主也，醍醐多宝丸拒任盟主，曰：「吾兄方为主。」，众帮寻其兄，无人曾得，弃，遂奉其代盟主。其婚配后嗣无宣，莫人可知，万昭帝六年退隐，自此江湖再无闻其人，在位期武林太平安定，百帮敬之，偶有奇物现世皆可稳江湖之势、理江湖之众，后侠无不言：「盟主也，江湖之使也，愿服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多宝丸后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