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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寒冰陵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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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清宗深处,风雪肃杀的恍然山,巨大的冰洞内。
似有千年万载之久的寒冰,散发着丝丝凉气。这里寂静无人,中间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棺,犹如只为一人而设的陵墓。
四七一刚和新宿主连接上,扫视了下环境。
在各种任务中,他对千奇百怪的世界都习惯了,这里却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你是新来的?”
四七一猛地回头一看,发现新宿主已经醒了——明明收到的世界线说宿主已经沉睡十年了。
棺盖一早就被人掀开了,谢有仪一手抓着冰棺边缘,慢慢坐了起来。
抓在棺上的手骨节分明,四七一一时竟分不清是冰棺更透明还是他的手更透明。
乍一看去,这人长发鸦羽似的,和皎洁如雪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一眼就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非常脆弱的美感。
四七一好半晌才挪开眼神,回答道:“你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四七一。”
冰棺里的人微微颔首:“我是谢有仪。”
哪怕系统对人的样貌没有什么美丑概念之分,四七一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宿主长得非常非常好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清谢有仪的面容,但那一身漂亮的身材比例和气质,啧。他不知道怎么夸人,反正就觉得谢有仪那样子一看上去就很让人想和他睡一觉。
随即他又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一丝羞愧。
第一眼看到宿主就胡思乱想,他真不是人。
就在他摸着良心唾弃自己的时候,谢有仪已经跳下冰棺,捡起脚边的木牌,翻转过来,四七一也看到了木牌上的刻字:“我们在安寝,走开。”
木牌就放在冰棺旁,“我们”之中的一个人,除了谢有仪,四七一不作他想。
四七一:“……”看来不是人的不只他一个。
谢有仪端详片刻,给出了评价:“字还不错。”
被内容惊到了,听到谢有仪的话,四七一这才去注意一下字。
那几个字仿佛是由利器划开的,木刺桀起。字迹龙飞凤舞似的,遒劲有力,但有那么几笔钩捺,像镇着狂龙发怒的屏障一样,隽逸端方。这两种气质糅在一起,就像集了两家之长,笔走龙蛇如江流,自成一格。
谢有仪拿着木牌,眉间忽地皱了下。
四七一问:“这字有什么不妥吗?”
谢有仪指尖揉了揉眉心:“没。”
四七一没说话,他的目光定在了谢有仪的指尖处。
他的手修长又细白,珠玉似的。随着他指尖的轻微移动,像点开了涟漪,四七一眼中,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开始变得清晰了一点儿——先是微蹙的眉,再是高挺白皙的鼻梁,最后是那双眼睛,漆黑又深邃,寒星一样,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四七一深深怔愣了。 ……哪怕是天界最负盛名的仙子,也不及眼前这人万分之一的美貌。
他低下了眼,好像在沉思,又长又翘的睫毛垂着,打下一小片阴影。
……就那么惊鸿一瞥,过分的好看。
四七一看呆了,系统内存中飞快闪过了一段影像:仿佛是相同的一双眼睛,被水打湿过一样,正远远望向他,揉碎了星月和秋水。
像书卷翻页一样,清晰的一幕很快就掀过去了,他的面容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因为谢有仪放下了手。
四七一下意识想喊一声别,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
谢有仪察觉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四七一觉得谢有仪的声音有些冷,他有点儿伤心委屈:“没、没看到什么啊。”
宿主的脸又不在隐私范围内。四七一认为自己没有违反守则,挥去异样的情绪,理直气壮道:“是你看到了什么才对吧,在这站着想了那么久。”
谢有仪倒没瞒着他,淡淡道:“想起些事。”
四七一好奇:“什么事?”
“小时候苦哈哈练字的事。”谢有仪说,“我的字挺不错的,要不要辅导下你?”
他弯腰将木牌放了回去。
雪白的下摆层叠委地,谢有仪腿长得跟不要钱似的,线条瘦削匀称,在冰壁上投下完美的剪影。
四七一收回视线:“我又没有不需要写字……不过你若是坚持的话,我还挺乐意的。”
谢有仪笑了下,没有说话了。
离开冰洞前,他回头望了木牌一眼。
阳光照在宫殿一般的洞口冰壁。他经过时,缓慢抬眼,一瞬瞥见上面自己的映影——同样的眉眼冷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四七一看不出谢有仪在想什么。
晶莹偌大的冰洞远远落了在身后。走了一段,这里依然是一幅冰天雪地的寒冬画卷,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来之前,四七一接收了关于这个位面的信息,了解过着陆点。
这里是人族第一宗伏清宗的禁地,常年飞雪飘凌,寒风如刀,雪原茫茫,到处都是连绵的白,如有人闯入,必将被风雪杀死,或在雪原中饥寒交迫而死。
它之前不是这样的,反而四季如春,古柏长青,繁花似锦,是伏清宗有名的后花园。它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书卷上模糊过去了,只说剑圣陨落,万古同悲,可也没说那剑圣和这里是个什么关系。
管他呢,四七一想,他的任务就是督促谢有仪去清理掉别人。少一个人要去清理,也落得清闲。
说到这个,四七一回想起拿到宿主还未完成的任务单时,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明明前一个带谢有仪的同僚零零一,是整个天界里最有经验最老道的人了,出色程度对得起他的编号。然而这个排名第一的系统,居然没有带宿主完成多少任务量,还落得个送进垃圾回收站的下场,可悲可叹。
上一届系统好像不太行。
零零一的结局,一度是系统里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以至于他接手这个烫手阎王时,都感觉到上级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里,四七一看了一眼谢有仪。
他在雪中慢慢走着,渐渐地,长发上落有一些洁白的小雪花,头发乌黑,衬得他肤色越发雪白。不知道是不是四七一的错觉,相比刚出来时肃冷如杀人刀的风雪,现在的风雪简直跟玩儿似的,落在谢有仪身上,轻柔似鹅毛。
这人,仿佛有着连天地都为他变温柔的理由。
就见谢有仪忽然站住,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四七一问道:“怎么了?”
谢有仪说:“今天下的雪,跟依萍找她爸要生活费那天那么大。”
四七一无话可说,但还是要说:“你清醒一点,那是下雨!”
“小朋友真懂哦,”谢有仪道,“出来做任务几年了?”
听这语气,跟问人家清纯少男出来卖多久了无差。
清纯少男四七一怒起:“没多久!还有,我比你大!我……”
谢有仪“嚯”了一声,然后:“那就是大兄弟了。”说完,他耸耸肩,瞧瞧四周,似乎发现了更好玩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四七一:“……”这种跟人吵架你准备认真怒怼一大段过去人家却一脸敷衍“对对对你说得对”的愤怒真让人无力。
他在心里哼了一声。看了看谢有仪,四七一忍下想为他拨去小雪的冲动,继续默默琢磨:要去做任务,得先碰到人,要想碰到人,得先走出这个禁地。可要怎么样才能走出去呢?
他看了下自己少得可怜的权限,叹了一声。
上级没有给他关于谢有仪的信息,以往带宿主享有的诸多功能也没有点亮,四七一只能发挥自己朴素的嘴炮功能,试图套点儿消息:“宿……”
谢有仪对他“嘘”了一声。
四七一都能想象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眨啊眨啊的,在让他不要说话。他顺着谢有仪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块大大的石头,覆着厚厚的积雪,石头上有一棵光秃秃的树,枝桠上挂满冰凌,石头下是一块儿没有雪的、裸露的土地,在这只有白茫茫的寒冷世界里似乎还散发着新鲜的泥土香。
阴影下,四七一看到石头和雪的连接处有一个洞。
他陪谢有仪静静等着。
雪停了。
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左右看了下,没感觉到危险,就揣着俩小爪子跑了出洞来,然后一抬头,看见谢有仪,惊得跳了起来,橘红色的绒毛炸开,咻的一声钻进洞里。
四七一听到谢有仪轻笑了声。
谢有仪蹲了下来,捡起根短细枯枝,松了下土。
四七一由衷觉得谢有仪才是一只松鼠,弯着眼睛在逗小伙伴。
不一会儿,那个小松鼠又探出头来,仔细打量了谢有仪一番,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回头,冲洞里吱吱叫。
谢有仪说:“你还有家人?”
四七一也觉得惊奇。
这天寒地冻的,都快十年了吧?居然还有生物能活下来,也是奇迹。
听到伙伴的叫声,百宝袋一样的洞里陆续钻出几个松鼠,都差不多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谢有仪。
第一只小松鼠蹭着谢有仪的手指,吱吱吱,两只爪子还在比划着什么。
四七一很快发现了它们身上有谢有仪灵力的气息,很微弱,但还是能探查到。不待他说什么,谢有仪便对他道:“劳驾,兑点坚果来。”
四七一一愣,然后跳脚:“兑坚果??你知道你的点值才多少吗??5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低的……”
谢有仪挠了挠松鼠的下巴,毫不悔改地“嗯”了一声。
四七一:“……”带不动,带不动。
他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又不能骂谢有仪,心说这一届真是他带过最差的学生了,然后气呼呼地点开系统商城给他买坚果。
以往所有宿主,全都是勤勤恳恳做清理任务,藏着攒着点值,生怕危急时刻不够用。谢有仪倒好,点值原本基数就小,还花了五分之二专门喂松鼠。
买完之后,他本想恨恨地问谢有仪到底清不清楚点值对宿主意味着什么,回头就见他在一颗一颗栗子地喂小松鼠,心又忽然软得不像话。
他喂得很认真,小松鼠也很努力地将食物藏在颊囊里。
袋子中的坚果快没了,松鼠们还在拼命吃。谢有仪小声道:“你们没冷死,我不会把你们喂死了吧?”
一道声音在四七一脑里乍然响了起来。那是少年人灿烂明快的说话声:“阿峭,快下来!不要喂了!再喂就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四七一觉得喉管震动。所以那应该是自己的声音。
记忆中,他在仰头看。
繁茂的木叶也遮挡不住照射下来的大太阳。树上的少年背光,四七一看不清他,只听到他泠泠如玉石撞击的嗓音,带着些微笑意:“快了。不会死的。”
树上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少年,正抱着手斜坐在树上,一脚抵着阿峭所在的树枝防止他掉下来,听到他的催促,似乎往下看了一眼,声音懒懒的:“听谢小公子的。”
“嗞”一声,一阵电流经过,四七一感觉自己整个系统都被震了下。
一股冲动堵在喉咙里,四七一挣扎着叫了声:“阿……”
峭。
话没说完,又一阵电流游走。四七一这个系统都不好了。
是规则在惩罚他。
谢有仪喂完,奇怪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四七一缓了下,无声喘口气,道,“……在想怎么让宿主上进一些,挣多点点值养家糊口。”
话题又回来了。四七一按捺住心思,仔细为谢有仪想了想经验,但实在没有像他那样低点值还乱挥霍的前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喂完松鼠,谢有仪心情似乎不错,笑道:“不用担心这个。还有,别叫我宿主了。”
四七一看他高兴,自己也莫名高兴了:“为什么?”
谢有仪说:“听着怪陌生的。”
期待感在四七一心里油然升起:“那我叫你什么?”
谢有仪歪头想了下:“我朋友都喊我阿峭。”
四七一尝试着喊他:“阿峭?”
这一次,规则没有阻拦他。四七一又怀着小雀跃喊了几次。
谢有仪应了一声,漆黑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方才喂松鼠前,他松完那一小块土,又去松旁边的积雪。白幕纸一样的积雪上,凌乱依稀画着一个六芒星阵,上面写着四七一的编号。
明明是用树枝随意涂鸦的,凛冽的剑意却和天地的凉意一齐透了出来。
四七一还在兀自开心,完全没看到谢有仪划的东西。
事实上,他想看也看不见。在依附阵法的生效之后,他就身在其中,不如旁观者那样能纵观全局了。
谢有仪一手撑在膝盖上,有些出神。四七一能接上非这个世界的梗,想来真的不是他。
“吱——”
谢有仪衣摆动了下,是那只松鼠在扒拉他衣服。
“我要走了,”谢有仪起身,说,“有缘再见。”
松鼠不舍地抓紧他的衣服。
谢有仪弯下腰,轻轻拉开:“回见。”
身后一排松鼠互相依偎着,在目送他离开。四七一看到了,问道:“喜欢为什么不带走?”
谢有仪道:“为什么要带走?”
四七一说:“你不是也舍不得吗?”
谢有仪:“会见面的。”
四七一:“那你不怕它们又缺食物冻死饿死在这里吗?”
谢有仪:“不会的。”
很久之后,知道他身份的四七一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剑圣都醒了,不睡了不陨落了,禁地自然就解封了。
同一时刻,某个遥远的天空。
灵气缭绕,天上仙境。防范密得连一只飞蛾都钻不进来的仙殿中,一千纸鹤拖着灵光闪烁的尾巴,旁若无人地飞到一张巨大的梨花木桌子上。
他们似乎在开会,只不过例行公事总让人昏昏欲睡。
感应到那只难得一见的小东西,埋首宗卷海洋的几个人浑身一激灵,不约而同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从他们脚底窜到了头顶。
为首的领事上神咬住毛笔,拿过千纸鹤,在属下投注的目光中看似镇定地打开来——
他的镇定并没有维持多久,在看到上面的字时,他脸上闪过各种情绪,错愕、惊恐、慌乱,隐藏之下似乎还有一丝兴奋。
有人凑了过来,瞄见纸张,一瞬间无数骂人的话都涌了上来,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我擦谢有仪醒了!”
四周翘首以盼的人们刹那间慌了起来。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那天帝醒了吗?还在昏迷吗?!”
“都回到自己岗位!!”
“快传下去!让随身系统盯着他的动作!有异常立刻上报!”
整个神殿乱作一团,宣纸纷飞,匆忙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其实那纸条上面并无什么大事,只是一个购物单——谢有仪,未时三刻,于宿主商店购买二点值坚果。
有个不镇定的人拿着那纸条一个劲儿地抖:“司、司命上神,我们明明一直看着他……”
可为什么直到他在商店买了东西才收到情报??这根本就像那人主动透露出来的消息!
兵荒马乱中,一个戴着单边镜片的俊美男人坐在原位,双手杵在下巴上,安静极了,似乎与外界隔离了开来。
司命挥挥手让那个不镇定的监查人退下,背过微颤的手,眯眼看他:“怎么不去做事。”
那人温雅地笑了笑:“属下只是想知道,这次下派的是哪位同僚,已经去了吗?”
司命:“你现在都坐到上仙的位子了,哪能跟系统称同僚?”
那人点头称是,又静静望着他。
司命踢了一脚在桌下捡纸的人:“摇号的,你说。”
“啊?”摇号的从桌下钻出头来,面带菜色,一脸苦瓜样,“是四七一!随机摇到的!人一醒就被自动传送去待命了!”
那人听完,点头道谢,起身从容离开了议事殿。直到众人的视线都远远抛在身后,他才松开握得死紧的手。
摇号的抱着一沓笔墨纸张起来,就看到司命——他们天界的上神大佬,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似乎透过墙壁在看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瞳孔微微放大。
他莫名想起了那位还在沉睡的天帝。
摇号的摸摸脑袋:“上神?”
司命回过神来,手指蜷缩了一下,沉声吩咐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去把飞霜岛的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万人迷属性挺明显的了哈哈
,不好这口的小可爱就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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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美人帝师受x占有欲↑帝王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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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身世浮沉的郁恪很清楚,楚棠就是一枝深谷幽兰、雪中寒梅,冰肌玉骨冷若冰霜,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根本不像外人所言那样狼子野心。而且,胆敢肖想国师的人,一个接一个,怎么打也打不死。
他很早的时候就立誓,要尽快强大起来,将楚棠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于是,新帝的座右铭是:违逆国师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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