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向导大人》尘夜

2、第1章 重生

　　弗莱伊坐在一张四四方方的餐桌前，桌上摆着一副餐具刀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弗莱伊的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

　　弗莱伊很饿，他想要吃东西。

　　不管是香嫩多汁的小牛排还是油汪汪的烤香肠还是香酥滑嫩的炸鸡块还是肥美爽滑的鹅肝都好，嗯，最好再来一盘热腾腾的芝士焗大虾和火烤生蚝，要是能来点儿餐后甜点则更佳，例如……勒布朗太太家清爽可口的霜风暴或是艾利克斯饭店首席大厨伦德尔做的入口即化的舒芙蕾，当然，如果不能一下子满足的话，来个热腾腾的芝麻胡椒烧饼也好啊……

　　弗莱伊想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忍不住抹了抹嘴，肚子却又响亮地叫了一声。

　　“真是该死，为什么没有人来招呼我呢？”

　　尽管周围不断传来各种属于食物的香味，弗莱伊面前的桌子上却始终空空荡荡，除了那副空空的餐具刀叉，什么也没有。他就像是被人给遗忘了。

　　“这是怎么回事，侍应生呢？他们怎么能把我这么一位心诚至此的顾客就这么晾在桌边，连餐前酒都不给一杯？这家店是不想开了吗？”

　　就在弗莱伊饿得心底发慌，恨不得掀桌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人从背后重重地撞了一下。

　　“喂！”弗莱伊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脸蛋朝着面前的盘子义无反顾地拍了下去。整个过程应该很快，但弗莱伊却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奇妙而缓慢的过程里。

　　奇怪，是什么人居然敢撞自己？

　　奇怪，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有抵抗之力就这么被撞翻了？

　　奇怪，这里到底是哪里？

　　奇怪，我……还活着吗……

　　洁白的瓷盘在弗莱伊眼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它渐渐变得不像是盘子，而像是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弗莱伊眼睁睁看着自己以脸朝下的姿势向着这月亮倾倒，“哗啦”一声，如同从高处坠落水面，圆月被打破，流光四处飞散，弗莱伊感到了窒息。他拼命蹬动双腿，挥舞双手，就像是个企图自救的溺水者一般拼命往上方游去。

　　头顶的光芒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强烈，弗莱伊的嘴里吐出氧气耗尽的泡泡，只差一点点了，加油啊，弗莱伊！伴随着“哈——”的一声长长的吐气声，弗莱伊拨开“水面”，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咳咳！”呛人的烟味传来，弗莱伊忍不住拼命咳嗽起来，涕泪齐下。

　　什么玩意儿！

　　弗莱伊好容易止住了那股叫人窒息的咳嗽冲动，放眼望向四周。

　　触目所及是被油烟熏黑了的方砖垒砌而成的破烂巷道，或许是刚下过雨，地上东一摊西一摊尽是洼积的雨污水，偶尔似乎还能看到疑似动物骨头或是内脏的东西。弗莱伊看到自己头顶上方有一扇窗开着，里面正传出烈油烹炒的声音，中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看来刚才唤醒自己和令自己差点被咳嗽呛死的是同一个来源。

　　弗莱伊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墙砖触手滑腻，轻轻一抹就能刮下一层油污和苔藓，显然这里生活的人并不富裕。

　　弗莱伊有些茫然，这里是哪儿，他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记忆渐渐苏醒，弗莱伊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无论是老戈登他们的背叛，还是他自己把自己给炸了的壮举……

　　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弗莱伊摸了摸自己身上，此刻，他的身体有温度，左胸有心跳，鼻子与嘴巴正喷吐出湿润的气息，毫无疑问，他仍然活着。

　　“我竟然没死？我怎么可能没死？”弗莱伊不敢相信，很快却高兴起来。

　　“我可真牛啊！”他想，“居然这样都没死！！！”

　　等等，如果他没死，那老戈登他们会不会也还活着？如果他们知道他没死，一定不会放过他！

　　弗莱伊脑子里的警报“嗖”的一声响了起来，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巷道的另一头忽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原本无形而稳定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搅扰，在弗莱伊的眼中展现出了轻微却不容忽视的荡漾。

　　哨兵和向导，来的人还不少！

　　弗莱伊一下子警觉起来，老戈登他们果然还没有放过他！弗莱伊衡量了一下形势，果断决定逃跑。弗莱伊·雷泽大帝从来就不是不知变通的人，逃跑绝不丢脸！

　　然而，弗莱伊很快感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眼前的街道陌生得令他茫然，弗莱伊完全不记得自己治下的都城黑塔城有这样的一隅。此刻，无数条小路在他眼前交错延伸，高低错落的巷道又长得如此相像，这使得弗莱伊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凭运气乱钻。要不是他早年还没当上大帝的时候无比擅长在贫民窟翻墙爬梯，恐怕早已经被抓住。

　　踩踏着某条不知名巷子尾部堆积起来的垃圾，弗莱伊纵身一跃跳上墙头，沿着一户民居颜色鲜艳的木头顶棚跳上墙头跑出几步，又跳到了对面的阳台上，藏身在阴影之中。

　　差不多是弗莱伊刚刚躲好的后一秒，便有人追了上来。

　　“两个哨兵，一个精神体是条黄金猎犬，另一个则更麻烦些，是条赤环蛇。”想到了老盖洛普，弗莱伊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本大帝最讨厌蛇了！”

　　两名哨兵在弗莱伊刚刚短暂停留的垃圾堆前停了下来，那条猎犬凑到垃圾堆前闻了闻，跟着便“汪汪”地叫唤起来，似乎闻出了弗莱伊的味道。

　　“狗也讨厌。”弗莱伊这么想着，进一步放轻呼吸，竭力掩饰自己的存在。

　　两名哨兵交换了下意见，那条赤环蛇便飞快地游上垃圾堆，顺着墙爬上了木质顶棚，昂起小小的三角脑袋，似乎在辨别方向。很快，它发现了什么，快速游到了弗莱伊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围墙上。

　　弗莱伊捏起拳头，浑身肌肉蓄力。此时形势不明，能不战斗是最好，但若是避不过去，他也做好了随时召唤骨龙奥尔吉姆，搞死对面的准备。

　　赤环蛇顺着围墙蜿蜒游动，像一条红黑相间的带子。很快，它停留在了弗莱伊藏身处正对的墙头，现在两者之间只有不到几十公分的距离了。就在弗莱伊熟练地召唤奥尔吉姆准备发动攻击时，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漂亮的极乐鸟在空中盘旋几周，发出一长串鸣叫，随即便往远处飞去。

　　几秒种后，赤环蛇顺着墙面溜了下去，跟随黄金猎犬和两名哨兵一起匆匆离开了。弗莱伊又在阴影里等了一阵，判断他们确实走远了，这才顺着阳台又翻了回去，轻轻跳到墙头，顺着墙面爬了下去。

　　“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难道还有人在暗中支持本大帝吗？”弗莱伊有些激动地想，随后又忍不住神情黯然。当年弗莱伊最拉风的时候，身边有十二暗黑圣骑，能令敌人闻风丧胆，那时候老戈登他们就曾是其中的4/12，然而当他们围攻自己的时候，十二圣骑早已死的死，退的退，剩下的也并没有来帮他。

　　没有一个人，来帮他。

　　弗莱伊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白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下一秒，弗莱伊突然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该死，有埋伏！”弗莱伊·雷泽大帝重重跌倒，脸蛋直接拍在了水洼里，浑身僵硬。

　　一张看似轻巧的透明大网不知何时浮现在弗莱伊身上，一只背部覆盖棕色长毛的硕大的蜘蛛慢吞吞地从那张网里钻了出来，很显然，刚才就是这玩意狠狠咬了弗莱伊一口，将毒素灌注到了他体内。

　　身边传来脚步声，有一男一女围住了弗莱伊。

　　“这小子真的是……吗，我看他怎么愣愣的？”女哨兵蹲下身，拨了拨软绵绵的弗莱伊。大蜘蛛顺着她的手掌爬到她身上，乖巧躲进了她浓密的棕色卷发中，显然正是此人的精神体。

　　男向导的肩头则蹲着一只体形小巧的眼镜猴，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弗莱伊，似乎对他充满了兴趣。

　　“年纪小，营养不足，估计也没人教他。”男的说，“把人带回去测试一下就知道了。尤娜，你要不要把蛛网收起来，他太弱了，这样下去会受不了的。”

　　被叫作尤娜的女哨兵嘀咕了一声，弗莱伊便感到压迫着自己的什么东西松动了，那股压力化为无形，但他并没有因此好受太多。

　　“幸亏斯内克他们被引走了，这孩子的身体素质要是落在他们手里，可有得受了。”

　　什么孩子？

　　“是啊，小家伙，跟其他人比起来，你算是幸运的了。”男向导边说边将弗莱伊给抱了起来。弗莱伊在这过程中被抬高了视线，因此清楚地看到了刚刚自己倒下的水洼。

　　弗莱伊不敢相信！水洼还挺干净，所以借助倒影弗莱伊清楚地看到了他如今的长相。曾经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少年，少年长长的黑色刘海下有一双又大又圆的黑色眼睛，此时里头写满了惊恐。

　　不，那不是他！

　　不是暗黑哨兵、恶魔主君、黑暗帝王、破坏之神、邪魔、魔头……不是他弗莱伊·雷泽！

　　“Damn it！”弗莱伊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他被翻了个面，从男向导手中移交到了女哨兵的手上，于是弗莱伊看到了一片明净的蓝天，也看到了空空荡荡没有骨龙奥尔吉姆的蓝天。

　　“难怪奥尔吉姆迟迟没有现身，我他妈还真把自己给炸没了……”弗莱伊噙着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