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古售今[穿越]》抱紧我狗

50、第四十九章

　　虽然皇帝梁宥孝因为开会，和病原体一起待在不透气的暖房里好几个小时，但幸得太医诊治及时，隔离迅速，又有陈覃予将源源不断的抗病毒药物送进宫里。偌大的皇宫倒是比外面更安全，无一人因流感丧生。
　　对此，陈覃予是万分庆幸的。
　　永丰皇帝没有子嗣，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只能让目前活着的唯一一位亲王梁宥朝来继位了。
　　这样一来，皇帝年幼，五大世家却权倾朝野，届时梁宥朝能不能把皇位坐舒坦，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皇帝请两位医生入宫看诊，陈覃予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梁宥孝那动不动就咳嗽的模样。他当即把这个情况告知给了医生们。
　　江唤台蹙眉说：“肺气肿？”
　　曾秉锐问他：“咳嗽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声音嘶哑，还是低微无力，或者其它样子？”
　　陈覃予回忆了片刻，琢磨着形容说：“比较嘶哑，像是有痰。”
　　曾秉锐猜测：“那也可能是慢性咽炎。”
　　但不管如何猜测，想要确诊，还是要入宫看诊后再说。

　　但因为天花病人，江唤台和他的弟子们抽不开身。
　　自那日发现一名天花病人后，顺天府根据两位医生提供的寻根溯源的方法，陆陆续续又发现了百余名天花病人，还隔离了数百名患者亲属。
　　江唤台作为传染病学方面的专家，自然担负起了主治医师的职责，在学生们对患者进行治疗时，给予指导意见。此外，他还肩负起和这个时代的医者们交流如何治疗及预防天花的责任。

　　现在皇帝召唤，江唤台是没办法应招的。他天天跟天花病人们打交道，尽管已经很认真地做防疫，依然怕百密一疏，出现纰漏。
　　曾秉锐倒是呼吸学方面的专家，去诊治皇帝的咳疾，倒也能对症。且流感治疗已经进入尾声，现在主要的工作是防，这一环节主要是顺天府的吏员在做。他倒是闲下来了几分。

　　翌日，来接医生的马车候在了陈府的门口。
　　陈府上下一干人等，通通跟在陈覃予后头送曾医生出门。
　　这段日子以来，陈府上下受医生们的照拂颇多。胡三娘早年落下的一身病，这段日子遵循医嘱，按时吃药、贴药，又有医生为其推拿，已经松快了大半。
　　府里的下人丫头们，原本以为这些贵客不会理会自己。没想到医生们在棚屋里坐诊完毕，回到府里后，又把下人们全部召集到正院里，挨个做了身体检查。有些年老的下人，长年跟冰水打交道，落下风湿的毛病，也全赖医生们运用推拿、艾灸等手段，才舒适几分。还有些咳嗽不止的仆人，天天都能吃上医生们发来的药，这身体倒是舒适了不少。

　　现在曾医生去面见皇帝，陈府的下人们是高兴且自豪的——这等心慈仁善的医者，自当闻名于天下。
　　陈覃予却很惶恐。给皇帝治病是一件危险极大的事情，一个不注意，杖责都是轻的，严重点可是要掉脑袋的。
　　但曾医生不去也不行。
　　哎……

　　***

　　“哒哒”的马车声行驶在京城的道路上。通过这段时间的卫生整治，这北京城内的空气倒是干净了几分，但还是有个别人家，会趁着天色未明时，偷偷在路上倒粪水。
　　曾秉锐医生和他的弟子们正巧透过马车窗，看见了一户这样的人。年级较轻的弟子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那人拍了张照。
　　跟陈覃予提心吊胆的心情不同，这群人倒是不觉得畏惧。真正让他们恐惧的那一关是穿越到这里来的那一瞬间。当时是真的是抱着为国捐躯的心情来做的。

　　但对于这些古人来说，他们这些从平行宇宙的未来穿越而来的人，都是移动的超级毒霸。只有让精通传染病医学的人来坐镇，才能让领导们放心。
　　组织立刻联系了不少传染病学家。其中不少人明知危险，也愿意过来。但争来争去，最后来的是两位如此高龄的老人。只因他们舍不得让年轻人来担这个风险。
　　两位老者带过的弟子，也是桃李满天下。能跟来的几位也是争破了头，才能强跟着过来的。

　　“等会儿啊，”曾秉锐忽然开口说，“你们都注意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憋着。”
　　学生们赶紧笑着说：“知道了，老师。”
　　“哎，这里呀，到底不是咱们的中国。”曾秉锐老先生忽然轻叹了一句，但紧跟着，他又说道，“不过啊，这不妨碍咱们一起努力，把它变得更好。”
　　学生们又是连连点头，心里似乎因为这话，生出了几分豪气。

　　不大一会儿，皇宫到了。
　　载着他们的车沿着红墙，从侧门进到了宫里。
　　进了门，他们这行人就不能再坐车了。只能跟着小黄门一步步地走到皇帝昨夜歇息过的寝殿。
　　这情况让几个学生直在心里骂娘，又开始诅咒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曾老都八十五了！还让他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走这么长的路……
　　曾秉锐倒是不甚在意，甚至像是明白学生们心中所想般，拍了拍几人的后背：“走吧。”

　　从神武门的侧门走到皇帝昨夜歇息过的养心殿，还是要走上许久。等曾秉锐等人到达殿门前时，天已经要亮了。
　　夏朝跟清朝不同，皇帝并不需要天天上朝，而是凭着喜好或需要，选择朝会的日期。
　　永丰皇帝梁宥孝为政勤勉，倒是每月要上个十来回。
　　今日曾秉锐前来，恰逢他不上朝的日子。因此，这个时辰，其实皇帝还未起身。

　　众人只得在冷风瑟瑟的殿门前候着。
　　好在没过多久，皇帝便起了，召曾秉锐等人进殿看诊。

　　皇帝在养心殿的卧房其实不大。
　　曾秉锐等人跟在来传召的小黄门身后，进到房中，便显得卧房更加逼仄。
　　屋中燃着碳，倒是不觉得冷。但四周窗格紧闭，只有几个透气的小孔。因而曾医生一进去，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梁宥孝，眸色暗动。

　　在来之前，陈覃予给众人讲过规矩。比如入宫面圣要下跪，没皇帝吩咐，不准起身；也不要一进去就抬头看皇帝长什么样，要把头稍微埋着点，等到皇帝同意了，才能看对方。众人对此觉得既新奇，又有点无语，但还是牢牢记着。
　　因此，等众人站定后，大家先按照规矩，给梁宥孝磕了个头，并口称“万岁圣安”。

　　谁知，“起来吧”这样的语句迟迟不来。曾秉锐面色如常，几个学生倒是难免忐忑起来。
　　这时，皇帝忽然开口问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寡人知晓诸位并非我夏朝百姓，许是那陈六郎从天上找来的神仙人物。只是不知几位天人可否言明这天上到底都有些何物？”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众人忽地有些慌了。
　　曾秉锐老先生倒是气定神闲，只笑着答道：“回陛下，吾等不过是几名大夫，治病救人才是吾等本业，那天上到底有何物？吾等怎知。”
　　梁宥孝：“真的不知？”
　　曾秉锐：“当真不知。”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众人连喘气声都放慢了几分。
　　天上到底有何物？
　　其实几名医生都听过相关报道，但这里是君权神授的世界，要是告诉皇帝，其实天上没有神仙，其实你的权力也不是上天赋予的，是你家祖宗自己争取来的。
　　估计……会被砍头吧！

　　幸好，在这凝滞的气氛中，几声咳嗽突兀登场。
　　梁宥孝捂着嘴巴，咳嗽的声音依然极响，像是胸中有团火或是什么，他必须赶紧咳出来。
　　曾秉锐抬起头来，仔细观察梁宥孝的面色，只见对方已经咳得面色通红，像是要背过气般。他赶紧招呼学生们都起来，救人。

　　学生A身材较魁梧，三步并做两步地窜过去，给梁宥孝拍起了背。他这番逾矩的举动，让旁边候着的奴才们全都失了颜色。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赶忙呵斥道：“大胆！”
　　倒是一直咳个不停的梁宥孝抬起手来，示意他无碍。

　　学生A见状，原本还有些被“大胆”吓着的心，也重新装回胸口了。他五指并拢成杯状，一边沿着梁宥孝支气管的走行方向，自下而上，由边缘到中央，有节律地叩击着，另一只手则慢慢用力，让梁宥孝侧卧下来，口中则提醒梁宥孝要缓慢深呼吸。
　　很快，这套对于咳嗽的处理就起了效果。
　　梁宥孝的咳嗽声渐渐减轻，咳嗽的频次也降了下来。

　　如此，旁边候着的奴才们才通通放下心来。

　　学生A处置完毕，功臣身退，让出位置来给曾秉锐。
　　曾医生则迈步向前，先对皇帝说了声得罪，再细细地诊治起来。听诊器、血压仪等西医器具，被学生们一一从包里拿了出来。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几名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大夫们静悄悄地走了过来，仔细地观察起治疗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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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写的文中，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皇帝的年号至少两个字，所以夏仁宗不再叫夏仁宗，改为年号永丰，简称永丰帝或者永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