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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回去的路上,驴车走得比来时慢点。等到太阳都落了山,他们还没到宛平县城门口。
      在熹微的光亮中,陈覃予时不时转头看看胡三娘。她倒是没哭,就一直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下方。
      等着小吏将车赶至县衙,胡三娘才有了新的表情。她长长的仿佛沉珂尽去地吐了口气,“六郎,”她睫毛眨动,眼帘抬起直视着前方,“我只有你了。”
      陈覃予点头道:“母亲,儿子晓得。”

      半月后,一尊泥塑的河神像被众人抬进了陈氏祖屋的客堂,现已是河神庙的正殿。神像完全按照2001年那部港版封神榜里的姜子牙来塑造,塑像两米多高,头束金冠,飘逸的胡须垂在胸前,就连塑像的人都说此身甚有仙风道骨。
      陈氏原本不大的祖屋,也被工匠们加班加点地新砌出两间偏殿来放置百种姿态的泥塑游鱼,房屋面积便从原来一百平米,变成了三百平米。西山村里正还做主将旁边的空地划到一起,重新建了个约有两亩地大小的院子,在院中摆上两个插香烛的大石鼎,和一个用来烧祭祀用品的石炉。

      庙宇既成,当然要举行神像开光仪式。
      西山村的里正与陈覃予一合计,请了两名五十多岁的道士来此处修行。
      大夏朝立类似于道教的天师教为国教,全民上下对道法理念极为推崇。陈覃予既然受了天子的封赏,就不能在这种重要仪式上与天家的喜好分离。
      两位道长倒是没有什么架子。听说是河神庙,便表示若能在此修行,不怕此生清贫。

      待两位道长算好日子和时辰,里正便派人在宛平县城的城门口张贴了庙宇开光仪式的告示,邀请各方人士前来观仪礼神。更在告示中言明,观仪当日,河神会选出几名有缘人,赠送白厕纸十张。他们还雇了不少村人于庙会当日,在院中的空地旁边搭了几个临时的炉灶,再摆上几十张方桌,用来制作含有鱼虾的斋饭。
      当然,为了河神庙能正常运作下去,此斋饭不免费,却也不贵,不过三十文钱一顿。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河神庙的开光日正式到来。
      因为提前十天宣传,许多听闻陈覃予家奇事的京城百姓都骑马乘车地过来观仪。原本不过几十户人的西山村变得比宛平县城赶集时还热闹。人群全都摩肩接踵地行进,连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娘子们都戴着围帽,被家丁护持着往庙中走。
      陈覃予随着人流穿行时,还看到不少穿着圆领衣袍的读书人,和许多穿锦着缎的世族子弟。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进了村后,又分了流——他们一起到了西山村的小河边。原本就不怎么宽广的小河,与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对比,更显河道窄浅。
      陈覃予凑过去,还听到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那里朗声议论道:“我听人说,那陈初六便是在这河里开的窍。”
      其中一人提议道:“不如待到入夜后,吾等再沐浴河中,说不定也能有所顿悟。”
      其他几人纷纷应和道:“甚好!甚好!”
      陈覃予听得只觉自己在作孽。他无奈又羞赧地转身,往河神庙里走去。

      当陈覃予好不容易挤进河神庙,听到不少人一边嗅一边问旁边的人:“此庙怎的这么香?”
      陈覃予心知肚明。这是他在前几天网购的香水,叫冥府之路。名字寓意不大好,但此款香水留香持久,且后调的味道如同木质香混着檀香,倒是十分适合庙宇这种地方。
      在此之前,陈覃予想的是在县城里买熏香。结果小小一块香,就要十两银子。弄得他也不敢再在网上大量购买,只能买瓶香水,喷在庙中各处帷幔上,权当为此庙的开光仪式添点彩头。

      味道独特的熏香让来观仪的人都吃了不小的一惊。他们全都拥堵在正殿外面,有的急促猛吸气,有的则闭着眼似是享受地深呼吸。
      陈覃予见状,嘴角带笑地进了被人看守着的偏殿后面的院子。这里是两位道长的起居室。新上任的宛平县知县杨休和西山村里正等人都在里头候着。时辰一到,他们就会从侧门进到正殿,举行仪式。

      开光仪式定在了午时。届时会有道长们用圣水来为神像擦身,陈覃予作为表演嘉宾和出资人,需要在开光仪式后,大喊三声河神的名字,让厕纸凭空出现,充作表演节目。本来到时候,他应以河神的名义,将白纸发给顺眼的人,可此事跟皮蛋商讨后,事情发生了些许改变。
      陈覃予进到庙中,是想跟杨知县说一下奖品已经更改的事情,没曾想一抬头,就见到院中多了两个人,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用金冠束发的锦衣少年。

      里正见到刚露头的陈覃予,便笑着招手道:“六郎,来,快来!”
      陈覃予慢慢地走过去,他的眼睛还一直盯着那个少年人看。不管是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他都没有见过这种英俊得仿佛染上了仙气的少年——肤白如凝脂,双目如点漆,一管挺直的鼻梁下面,是菱形的嘴唇,那张脸出落得线条分明,还透着几分少年独有的英气。他着一身黛青色锦缎,披着白色大氅,玉腰扣落下的地方,显得他腿长腰细,越看越觉得身姿卓然。
      陈覃予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心要开始不守规矩。他赶紧低下头,按捺住这个犯罪的苗头。

      知县笑着将陈覃予拉过去,介绍道:“六郎,还不快参见裕亲王。”
      裕亲王?
      陈覃予愣了下,赶紧做揖拜礼。他没想到这位眉目似仙的少年,居然还是个亲王。
      这下,苗头不用按捺,直接死光——他可高攀不起啊!
      只是陈覃予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抬头看向梁宥朝的视线仍带着几分温柔。

      裕王梁宥朝蹙着眉看他:“这就是陈初六?”
      站他身旁的中年人笑着答道:“爷可是不信?”
      梁宥朝眼中含着几分嫌弃地说:“他怎看着有些娘们儿?”
      这不中听的话听在陈覃予耳朵里,也不让他伤心。毕竟他都26了,看十三四岁大的梁宥朝,也就跟看小孩儿一个样。尤其是这种好看的少年,熊一点他也能当成是天性率真。

      那中年人偷瞄陈覃予一眼,见他不生气,还面露和善,倒是有些赞赏,便转头对着梁宥朝柔声解释道:“爷可知陈覃予再有名声,也只是个十岁孩童。他初见爷此等身份尊贵者,纵然失态,也无伤大雅。”
      梁宥朝轻哼一声,下巴一扬地问陈覃予:“那正殿的河神像真跟你见的那位一个样儿?”
      陈覃予点点头,笑着说:“回殿下,此塑像与河神真身无甚差别。”
      梁宥朝微微一侧头,对着旁边的中年人吩咐道:“成伴伴,观仪完毕,便命人把塑像抬回王府。”
      “……”陈覃予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了。
      旁边的知县慌忙劝道:“王爷,此庙方开门迎四方香客,河神像离不得此地啊!”
      那中年人也朝着梁宥朝揖手道:“爷,杨知县所言极是。爷若是喜欢,改日命匠人重塑一尊便是。若是高兴,还能以沉香木塑像,比这泥塑的更显诚心。”
      梁宥朝猛地转过头去,瞪着他:“就要此像!那木头做的,哪有这泥塑的香?”
      他人还待劝说,梁宥朝已不耐烦地拂袖道:“不过一尊泥像,孤买便是!”他仰着脸,斜睨向陈覃予,“汝要多少钱银?”

      陈覃予看着梁宥朝唇红肤白的脸,当真是极好看,可颜值能当饭吃吗?
      于是,陈覃予看着梁宥朝的眼神瞬间换了个样儿。
      梁宥朝却看不明白,或者压根儿不在意陈覃予的想法,只哼哼道:“那泥像花了你多少,孤赔你十倍便是!”
      “……王爷,”陈覃予深吸一口气,勉强克制自己想抽他的手,笑着说,“河神像王爷若想要,小人也可分毫不取,但王爷须得赢过小人才行。”
      “哦?你要与孤比试?”梁宥朝的眼睛从上到下地扫了他的干巴身材一遍,忽地露出几分笑颜道,“汝倒是有几分孝心。也可,孤便陪你戏耍一回。”他说着便脱去披风的系带,要去撩曳撒的衣摆,还对身边的中年人说:“成伴伴替孤折袖。孤要陪他比试一回。”
      ……这是要武斗?
      陈覃予忍住想后退的步调,不疾不徐地道:“王爷且慢,小人是想与你行个文斗。”
      没想到梁宥朝闻言,竟摇头道:“不可。若要文斗,别人会道孤欺负你。”
      陈覃予抬首看看梁宥朝,又垂眸看看自己。梁宥朝整整比他高一个头,身量也比他宽三圈,所以武斗就不是欺负他呢?

      陈覃予忍不住问:“王爷为何说文斗是欺负我?”
      梁宥朝理所当然地答道:“孤自幼听翰林讲学经义,今已四年有余。汝不过在村中社学开蒙,讲学者亦只有秀才之流,如何能跟孤文斗?”
      如此说来,武斗是要比文斗好些。再加上说这话时,梁宥朝那副端正严肃的神仙颜值,陈覃予的心情好了不少,说话的音调都柔和了。
      “王爷不必担忧,小人虽年少读书少,却也听人念过不少诗词。”陈覃予顿了顿,思索出一个比试的方法,“不如王爷与我行一场飞花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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