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作死日常》绯素

63、第六十三章 线索断了

　　“李姑娘如今就在帝都呢。”叶忏对着母亲很腼腆的一笑：“那日陪着二郎去文昌阁，在路上就遇到了李姑娘，我还过去见了礼。”

　　叶夫人不动声色地听着儿子说话，知道他话里的成分真假参半，她得挑着听。

　　不过叶夫人倒是明白了，冯湄口中说的那个打扮‘不成体统’的黑衣女子多半就是李姑娘。

　　“既是遇到了，为何不请到家里坐坐？”叶夫人知道儿子截住自己的话茬就是不让自己提冯湄的事儿，她索性问起了李家母女：“就见了李姑娘？可见了她母亲了？”

　　“我与她闹成这样，儿子哪儿还开得了口请她来府里？”叶忏叹了口气轻声道：“她肯不计前嫌与我说话已是度量大了。”

　　“李姑娘的母亲儿子也是见了的，过年的时候还差人送了礼过去。”

　　看了母亲一眼，叶忏又说道：“李姑娘做事很有分寸，她到了帝都便先到了咱府上，只是当时我脚才伤了懒得见外客，便错过了。”

　　“哦，对了，她还给娘送了几块上好的皮料。我料她不知道您是吃斋念佛的人，不穿不用这样的东西，我也没敢往娘的院子里送。”

　　“既如此，倒是咱们失礼了！”叶夫人看着儿子说道：“不如让阿琴去一趟李家，请李夫人过府坐坐，娘与她叙叙旧？”

　　阿琴者就是叶夫人的陪嫁丫头。

　　叶夫人虽然不管将军府里的事儿，但她毕竟是主母的身份。因此遇到那些需要抛头露面的事儿，只要不是紧要的，叶夫人都会指使阿琴替她出去。

　　“过些日子再说吧。”叶忏又打了个哈欠：“我把她家的姑娘得罪惨了，怎么也得先哄哄她。等把李姑娘哄好了肯点头嫁给我，您再出面邀请她母女过府一叙，也省得两家相见干坐着没话说。”

　　“先前闹着退婚的是你，怎么才退了婚又要求娶人家？你跟娘说说，到底因何改了主意？”

　　“您知道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叶忏忽然坐正了身子，将屋里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他倾身向前，叶夫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躲，娘两个一进一退，都是一愣。

　　叶忏仔细端详着母亲，越看越觉得她陌生。

　　从懂事起，他对母亲的感情便只有尊重没有依赖。

　　这个才四十岁，容貌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女人在叶忏的心里与佛菩萨地位相仿，都是要供奉起来的。

　　叶将军供奉神佛造像并非出于笃信，而是他认为神佛本来就是该被供奉的。

　　“阿琴。”叶忏看向老丫头：“我和我娘生的可像？”

　　阿琴的眼睛蓦地睁大，她先看向了叶夫人，又看向叶忏，嗫嚅着说道：“奴婢可不敢说爵爷与夫人的容貌……”

　　“你像你爹。”叶夫人慢悠悠地说道：“从小你爹就带着你往军营跑，你穿上甲胄去照照铜镜，看看是不是与你爹年轻的时候一般模样。”

　　“我个头比我爹高。”叶忏脑子里冒出叶老爵爷的音容笑貌，他马上又说道：“我生的比我爹好看！”

　　“你这孩子！”叶夫人用帕子掩了嘴笑：“你还没跟娘说为何又改了主意呢。”

　　“和李姑娘退婚后，儿子没少遇见邪门的事儿！”叶忏仍旧凑到母亲跟前特别小声儿地说道：“我脚上的伤是自己砸的。”

　　“……”李夫人垂眸看向地上的两只靴子。

　　“您才也说了，我爹常带着我去军营里，儿子什么兵器没耍过？”叶忏老神在在地继续说道：“流星锤是有链子连起来的，舞起来就算是链子断掉流星锤也会飞出去。”

　　叶夫人想了想点了头：“不错。”

　　“邪就邪在，我手里的流星锤却舞不起来，如同被人拿着那锤头专等着砸我的脚呢！”

　　“才退了婚，我就遭了飞来横祸，可见这婚退不得！”

　　叶忏搬起伤脚就要脱靴子：“您瞅瞅，五个指甲砸掉了仨……”

　　“好了，好了。”叶夫人摆摆手：“娘见不得血腥，你回去好好将养着，别急着上朝，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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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夫人要去佛堂念经修行，叶将军不便久留，溜溜达达地出了西院。

　　“爵爷。”西院门口常思与许管事一起对着他行了礼。

　　叶忏‘嗯’了一声照直朝前走去，直到走进东院他才停住了脚步：“找着人了？”

　　“回爵爷。”许管事往前紧走几步到了叶忏的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人是查到了，当初送李管事回原郡的是老爵爷身边的人，府里的花名册上是不留这些人的名姓的。”

　　叶老爵爷当初在兵部任着差事，他身边的亲随护卫大多出自军营，这些人拿着大惠的粮饷，自然不会登记在将军府的杂役名册上。

　　“李管事回原郡的时候不是病重么，府里就没派车马？”

　　李丑时就算身份再卑微也是叶老将军的亲家，叶忏不信父亲会只派了一个人送重病的他回原郡。

　　“小人查了当年车马进出的账册，确实没有到朔州的。”

　　叶忏盯着管事蹙起了眉：“一个将死之人，他自己走回原郡去了！”

　　“李管事病重，若真没在府里的车马上，晦气……”许管事低声道：“应是雇了车马行走远途的车。”

　　“这就不好查了……”叶忏背着手喃喃自语道：“帝都里的车马行有多少间……”

　　“时隔多年，有些车马铺子说不定都没了，小人得去衙门里细细地查了才能禀告爵爷。”许管事回道。

　　叶忏一摆手：“这个动静大，估摸着要惊动不少人，且放放。先查那个送李管事离开帝都的人！”

　　“是。”许管事沉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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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正月十五，帝都里的各处庙会便不会停。

　　李小瞒和高守仁每日早出晚归赶着两辆车混迹于各处庙会之间，十来天里挣到手的银子比过去一个月的收入都多。

　　正月十五元宵节，李小瞒没出工，留在家里陪着老娘过节。

　　李小瞒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她挣钱有够，并且在吃喝不愁的情形下，她宁愿省出时间来陪着李夫人。

　　人这一辈子活好了不过百年，活不好转眼就与亲人阴阳两隔。

　　上一世她活得忙碌不堪只想着往前走，却在这一往无前里遗落了很多该被温柔以待的东西……

　　这一世，她不想再留这样的遗憾。

　　在李小瞒看来，李夫人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傻的忘掉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却唯独没有忘记李小瞒是她的女儿。单凭这个，李小瞒就心甘情愿地奉养她，愿意为她养老送终。

　　“您回屋歇歇吧。”吃了午饭，李小瞒边给她种的一盘子青蒜浇水边说道：“眯一会儿，晚上咱们去隆福寺逛灯会去。”

　　“厂甸就有灯会。”李夫人听说晚上可以出去逛街，恨不得现在就换了衣裳出门：“隆福寺在哪儿啊？远不远？”

　　“哎呦，您还记着厂甸呢？”李小瞒倒了杯茶递给老娘：“都喝了。”

　　李夫人的记性不好，平日里丢三落四是常事，说过的话也说忘就忘，李小瞒没想到她竟还记着厂甸有灯会。

　　“酸的？”李夫人喝了口茶眉头拧成了大疙瘩：“茶叶坏了！”

　　“这是炒山楂煮的水，化食的。”李小瞒把手里的一小块冰糖放进老娘手中的茶杯哄着她道：“我可放糖了啊，您得喝两碗。”

　　这几天蹲在家里一通的好吃好喝，李夫人又不爱在院子里走动，她身上虽未见长肉，两颊倒是红润起来。

　　李小瞒总觉得老娘的面色红得有些过火，不是个正经的红法，像涂了胭脂。

　　问了家里现成的大夫，丁礼告诉她说这是积食的症状，并且给她开了个简单的方子，让煮炒山楂水给李夫人饮用。

　　连威逼带利诱总算是让老娘喝下两大杯，李小瞒又催着李夫人回屋去睡个午觉。

　　李夫人磨磨唧唧的回了屋，一刻之后又去了李小瞒的屋子：“闺女，娘睡了一大觉了，咱们走吧。”

　　李小瞒躺在床上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眯着眼仰头看向门口，就见老娘已经换了一身出门才穿的衣裳，怀里还抱着那件新做的斗篷。

　　李小瞒叹着气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嘀咕道：“您着什么急啊，离天黑还早着呢。”

　　“不早了！”李夫人进屋催促道：“那次你不是应了娘去吃那个炙子烤肉？娘可没忘。”

　　“呵呵！”李小瞒忍不住笑出了声儿：“这个也记着呢？我都忘了……”

　　“你记性还没娘好呢！”李夫人走到闺女身前抬手扶正了她头上的木簪：“这么大的丫头了，也不知道要好，穿的黑不溜秋，戴的也黑不溜秋……”

　　话说到一半，李夫人住了口，她看着李小瞒发了会儿呆，狠狠的咬了下嘴唇才说道：“娘不吃烤肉了，闺女，你买个好看的簪子戴吧？”

　　“你都十九了……”李夫人将李小瞒鬓角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你怎么就不知道打扮打扮呢？娘生养的可是个俊闺女，你瞅瞅你自己，跟秦秀才站一块儿，你们两个倒像是兄弟！”

　　李小瞒的房门是四敞大开的，从厢房里出来的秦升正听见了这句话，他神色一滞，转身又回屋从包袱里拿出了张银票贴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