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小姐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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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阴霾雪落的一天，柳府的家丁在城门口搓手呵气，跺脚远望。
年龄偏小的那位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对年长的道：“这大雪天的，不易赶路，咱们今儿多半又是无功而返了。”
可怜府上的大小主子们，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小姐回来，每日都要派两三个家丁奴仆前来城门蹲守打探，生怕错过了她回城的日子，可惜越是着急越是没半点音信。
“这谁说的准？”年长的家丁拢了拢衣襟，雪下的也忒大了些，“左右咱们好好守着便是，除夕将至，小姐这两日必定会回府的。”
他们对府上唯一的千金小姐好奇多过了解，只知道打小便是一个随时可能病逝的病秧子，没想到今年初春因祸得福，竟奇迹一般鲜活了起来。人不仅娇美开朗，还喜欢捣腾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那是什么？”两臂相插，一直默不作声的柳俊良打断两人的对话，指着远处移动的一块大黑点问道。
他本是小姐的随身护卫，但因离开羊城时不放心大病初愈的柳大人，便被小姐下令留在柳大人身边贴身保护。
其他家丁均是轮流换班在这里蹲守，只有他每日风雪无阻，按时按点的等待。
几人扯着脖子眺望，只见远远行来一支骑马的队伍，队伍中间有马车七八辆，在白雪纷飞中速度不快地前进，但声势还挺浩大。
他们面面相觑，思索着难道是哪位王公贵胄也赶着回来与家人团年？此等声势却是没有联想到自家小姐身上。
直到车队缓缓走近，柳俊良率先发现带有柳府徽标的马车，他忙使轻功前去请安行礼，眨眼功夫便不见踪影，只留下那句“快回府禀报，小姐回来了”荡在两人耳中，证明此人方才确实存在。
成澄等人见到柳俊良十分开心，尤其柳小路，小半年没见到自己最要好的兄弟不觉喜形于色，拉着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些话。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的对话中，车队终于驶进了柳府所在的街道。街道两边灯笼串串，各色绢花布置点缀，成澄打起窗帘，看着熟悉又溢满年味的街道，漂泊在外的心才算落实了。
自他们捉住尤运找到私盐，剩下的路程畅通无阻，没有耽搁一分一息的时间，竟比预想中还提前几日赶了回来。
随着马车越走越慢，成澄先是看见柳府门前庄严肃穆的石狮子，而后自己惦念的亲人出现在视野中，“是父亲、哥哥还有祖父！”，她兴奋而又激动地对祁洛安道：“他们都来接我啦！”
说着不及马车稳稳停下，便着急地作势要跳下马车。
“别急别急，马车还未停下”，祁洛安抓住她手臂，眼神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委屈道：“我知你归家心切，可澄儿如此着急，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同我分开吗？”
荷香搀小姐的手颤了颤，默默的不动声色地轻轻抽回，垂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往边上挪了挪尽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额”，成澄顿了顿，安慰道：“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咱们宫里见啊。”
祁洛安“......”
两天啊......
别说两天，他连一个时辰都不愿意等。对于他来说，半刻不见都甚是难熬。
可有什么办法呢？澄儿现在是柳府的大小姐，而非他的王妃。即便再舍不得，终还是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将她稳稳地接住。
柳府门前候着的主子奴仆无一没有看见眼前一幕，到底是成澄归来的欣喜高于所见之惊讶，柳智带领家人先是参拜了祁洛安，而后成澄又行了礼，抱着柳逸风、柳成然、柳智一阵撒娇卖乖，寒虚问暖。
“下官谢过王爷对小女的护送”，柳逸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谢，也没招呼人家进府喝杯热茶，只道：“小女给王爷添麻烦了，想必王爷还赶着进宫向太后请安，不敢耽搁王爷时间，改日必登门拜谢。”
赶人的话说的十分漂亮，不愧是左相柳智为之自豪的儿子。
要想早日娶得澄儿入府，定是要先过了未来岳父那关。祁洛安之所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同成澄的亲密，便是将二人的关系挑在了明面上。
他倒不是那么担心柳逸风的反对，只含笑谦逊点头，“柳大人说的极是，将澄儿安全送回贵府，本王便已安心，又怎好打扰尔等家人叙旧？王府的大门随时为柳大人敞开，柳大人若要来，本王必会扫榻相迎。”
祁洛安有礼告别，临走时满含深情地看了一眼成澄，可惜在柳府的大小主子眼中显得别有深意，挑衅味十足。
寒风府门前不是说话的地方，成澄一手挽着柳逸风一手挽着柳智，欢欢喜喜入了家门。
屋中暖炭烘烤，热水果茶相迎，成澄还未褪下祁洛安特意给她定做的雪狐毛镶边斗篷，她一母同胎的哥哥便急不可耐问道：“福儿，你同那安王爷什么关系？”
“哥哥眼神怎么了？”成澄半惊讶半调侃道：“这么明显的关系你竟看不出来？莫不是患了近视眼？啧啧！可不得了，赶紧的让福儿给你瞧瞧。”
说着一边放下珐琅手炉，一边凑近了去瞧他眼睛。
“什么近视眼？”柳成然换了个脸色：“别岔开话题！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哥哥可告诉你啊，你可是我们家的掌中珍宝，定不能嫁去皇室受委屈！”
“你哥哥说的没错”，柳逸风跟着附和，“闺女，嫁入皇家如同深入龙潭虎穴，你若受了委屈，娘家人便是有心为你撑腰，也得顾忌陛下的面子。”
成澄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一句，柳成然接嘴：“就是就是！你若指望皇家的王爷专情，还不如期待母猪能上树来的有可能一些。”
“瞎说什么呢！”柳逸风瞪了一眼成然，呵斥道：“不过话糙理不糙，这世上找不出几个像你父亲这样专情的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给成澄说话的空隙，这时柳智看不下去，也插了句嘴。
“你倒是专情，别人家是人丁越来越旺，你专情的是咱们家人丁越来越凋零。”
思及此柳智便气不打一处来，瞧瞧王国栋那老匹夫，遍布全国的子孙后代，再瞧瞧他们柳府，柳智生气的整个眉眼都拧在了一起。
柳逸风晓得父亲的心结，一时被训的面红耳赤，默默闭嘴，不敢做声。心里却极不服气，这难道是他一个人的错？父亲又比他好过多少？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唯一比他强的大概就是二弟一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倒是成然不以为意，见状忙给柳智倒了杯热茶，安慰着：“祖父莫难过，待成然娶了妻，定给您生一大堆重孙来解闷儿，现在要紧的是福儿的终身大事。”说着便又引至成澄身上：“福儿，听哥哥一句劝啊，王爷咱高攀不起，门当户对的也无甚意思。我们就找一个对你真心实意的上门女婿，住府上，哥哥、爹爹时时帮你盯着，总不能委屈了你。”
成澄：“......”
这想法倒是与养面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好法子，好法子！只是可惜了......
“行了！”柳智喝了茶，想到成然娶妻后生下重孙，气便消了不少，“你们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没有问福儿的想法？”
成澄感动的快哭了，还是祖父好哇，祖父最疼爱她哇！
柳智让成澄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像她小的时候那样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问道：“福儿，你喜欢安王爷吗？不怕，把你的想法告诉祖父，祖父会帮你参详一二。”
果然能做到大齐左相的位置不是说说而已，成澄点了点头，“喜欢呢，很喜欢。”
她似想到了什么，抿唇笑道：“不怕祖父笑话，福儿原先的确是肤浅的欣赏安王爷的样貌，知晓他喜欢我后，我还偷偷乐了好久，后来相处的久了便更觉得舍不得此等容貌的美男子被别的女子占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吧。”
她顿了顿，思绪像是飘了很远，继续道：“祖父，王爷比我用情深，他会给我自由的时间学习的机会，会为了见我不怕风雨阻挠，酷热难熬，会满足我不论有理还是无理的要求，会怕我受伤而小心翼翼的保护，也会因为我多看了别人两眼而吃醋。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我感受的到他有多喜欢我，并且我也很喜欢他。我想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对我，此生福儿怕是丢不开手了。当然，祖父、父亲、还有哥哥，也请你们不要担心，我自己的人生希望由我自己来决定，便是他有负于我，福儿也有办法信心潇洒放手。”
听闻此话，柳逸风与柳成然偏头不吭气，柳智也不觉陷入沉思，倒不是她的话有多诚恳跟真心，而是这种年轻男女初尝情爱的相处模式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久存于心却已遥不可及的人。
他轻声叹气，又摸了摸成澄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福儿是个有福之人，自己掌握，过一个你所期待的人生吧，祖父老了，能给予你的也不多了，但至少可以支持你并尊重你的决定，也可以做你坚实的后盾和躲避风雨的港湾。”
成澄瘪了瘪嘴，一头扎进柳智的怀里，哽咽着保证：“祖父放心，福儿都晓得了。”
祖孙两伤感了片刻，柳逸风与成然大眼瞪小眼地默不作声，道理他们都懂，可就是无法这么突然的接受福儿有了喜欢的人这件事，并且这个人还是他们不待见的皇室王爷，两人心里苦不堪言，连晚上给成澄的接风洗尘宴都吃的有些兴意阑珊。
“对了”，饭后离开前，柳智对成澄道：“一路舟车劳顿的，想必十分疲惫，福儿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再养一养精神，后日进宫去看看你姑奶奶吧，她近来身体不好，又一向喜爱你，你去瞧瞧她，逗逗乐，也许会好的快一点。”
“姑奶奶生病了？”成澄讶然，皱眉道：“我明日就进宫吧。”
她也十分敬爱这位喜好甜食的温柔奶奶，离开汝城的这段日子，除了给柳府还有祁顺湉寄些好吃的特产，最关心的便就是太妃姑奶奶，听说她身子不爽，自然坐不住。
“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柳智道：“休息好了再去吧。”
说着便被妾室彩华搀着出了房门。这是自成澄有记忆后第一次见柳智带妾室出现在饭桌上，可见她当初去羊城时将祖父拜托给彩华是正确的选择。
成澄望着柳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总觉得祖父提起姑奶奶时身上隐隐透出一种说不清的落寞，就像此时明明有人在身边相陪，但微微佝偻的脊背却显得更加寂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