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怨鬼找我轮回》韦刃

11、011 信与疑（二）

　　卫舜握紧发烫的手机，迅速思考对策。

　　倘若是真的该怎么办？司机会信吗？如果地震发生，除了会导致山体滑坡，还有可能导致车向偏离，这在盘山公路上极其危险。

　　卫舜努力搜索这方面的知识。他记得以前陈灵灵的书他翻阅过，有个什么地质条件……地质条件……

　　***

　　手机突然震动，来自卫舜的短信挤入屏幕:[能知道还有多久吗？]

　　钟冉看向陈灵灵，陈灵灵手指触碰她，钟冉脑子里浮出一句话 :根据今日白天的经验，开始异常到发生有半小时左右。

　　看着通话记录，钟冉算了算时间，给卫舜发信息:[二十分钟不到。]

　　卫舜略一思索，在手机编辑短信草稿，前去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出了山路啊？转得难受。”

　　司机有些不耐烦:“四五十分钟吧，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抗折腾？”

　　四五十分钟，来不及了。

　　卫舜抿了抿唇，盯紧窗外。

　　能避免滑坡的地质条件…

　　平缓的坡，成片的大树，滑坡体舌……山区这种地理环境不算少见，但人在紧张时总容易觉得时间不够。

　　卫舜双手捂肚子:“师傅麻烦停一停，我想下去方便一下。”

　　司机皱眉，显然不想同意，卫舜挤弄五官:“真的很疼，感觉是吃坏了东西。拜托您了，我保证不耽误大家时间。”

　　司机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卫舜把草稿短信发送，然后将背包放上座位，对一旁的小伙子说:“能帮我看一下包吗？马上回来，谢谢了。”

　　车上乘客因停车而略显不耐，奈何人有三急，也只能心里默默骂几句。没等卫舜下去多久，车内响起铃声。

　　他们循着声源看去，发现是卫舜包里的手机在叫唤。

　　铃声没停下的意思，一直在响。邻座小伙子按捺不住，试图探入包内关掉铃声，这才发现卫舜的背包居然带了密码锁。

　　嘈杂的铃声关了又立刻响起，如此四五个循环以后，卫舜终于满脸歉意地上车。

　　他打开背包拿出手机，关掉了聒噪铃声，车内顿时安静，司机也旋转钥匙准备发动汽车。

　　就在车轮前移的瞬间，车身一阵摇晃，有经验的司机立刻下车查探。

　　不一会儿司机回来，垂头丧气地说:“非常抱歉，后车胎压到石头爆胎了。不过别担心，我这里有备胎，请几个男士搭把手换个胎。”

　　人群一阵骚动，陆陆续续下去了几个年轻的男人，也有坐得屁股疼的乘客下车去走动。

　　司机围轮胎打转，若光线充足便能发现，车胎破口和石头扎的洞明显不合，石头是卫舜伪装嵌入的。

　　当时他让钟冉不停给他打电话，是为了掩盖匕首破坏轮胎的声音。第一次做这种“缺德”事，卫舜手心还是捏了把汗。

　　他隔背包摸了摸侧兜的匕首。

　　M10刺刀，那天从小偷手中夺走的凶器，他被匕首的奇特做工所吸引。刀完整插.入刀鞘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旦……

　　卫舜突然用力，刀柄被拔下，裸.露被刀柄掩盖的刀身。

　　一旦分离刀柄，便能发现，这是把做工精细的双头刃。

　　卫舜手指弹刀刃，铮铮两声。隐藏的刀身呈乳白色，打磨得光滑锋利，边沿还刻着形状奇怪的符号。

　　卫舜并不能看懂，当时以为是某种新型武器，一时好奇便留了下来，没想到却用在了此处。

　　正沉思着，脚下地面陡然摇晃，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隆隆响动，其间有尖锐刹车声撕裂黑夜！

　　几块小型落石从山顶滚下，连续撞击大巴。

　　车里小孩吓得大哭，车胎旁的男人们本能抱头，卫舜也跟着躲在大巴侧面，有石子不断砸脊背，疼得一阵龇牙。

　　晃动沉寂后，有人立刻往声源处跑，卫舜一把起身拦他:“别去，前方可能是滑坡！”

　　众人颇为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卫舜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那端语气迟疑:“是……卫舜吗？”

　　卫舜差点笑出声。这丫头真逗，大概她是怕其它幸存者接了电话。

　　卫舜抿紧嘴唇默不作声，想听听钟冉如何打算。

　　钟冉接连问了几遍，依旧没听到回答，小声自言自语:“好吧，八成活不了了。”说完就果断挂了电话。

　　卫舜汗颜不已。毕竟相识一场，连个难过样子也不装，这也叫人太伤心了。

　　他只好给拨回去，等了很久钟冉才接通:“谁，谁啊？活人还是…死人啊？”

　　卫舜觉得好笑:“你怎么神叨叨的，当然是活人，你难道见过死人打电话？”

　　那端沉默片刻:“见过。”

　　想起她说过的话，卫舜收敛了笑意:“你是对的，现在我信你了。”

　　他一步步后退，远离受惊的人群，压低声音，“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人，你不想说，我不会过问。以前对你的怀疑，请你谅解。”

　　钟冉显然不太信，敷衍地“嗯”一声，卫舜沉默地等下文。钟冉并无下文，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传来她的呼喊。

　　周围环境嘈杂，卫舜不是很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得捂紧另一只耳朵：“喂？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他边问边朝安静处挪去，忽然，模糊说话声转成了机械嘟嘟声。

　　卫舜拿下手机，茫然地看屏保，手指在上空停顿。

　　他刚才，是不是听她喊了声“陈灵灵”？

　　***

　　钟冉攥紧手机，眼前的陈灵灵突然痛苦挣扎，手掌离开钟冉身体的瞬间，钟冉再也看不见她，急切大喊：“陈灵灵？！”

　　周围再无变化，钟冉与女鬼对上视线：“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女鬼拼命摇头，起身在周围绕圈许久，最终失望地垂脑袋，手指在座椅靠背飞速写：

　　[她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钟冉眉头下沉，“她不在我要怎么帮她？我连她的记忆都看不全，那边我怎么调查？”

　　面对钟冉连珠炮似的疑问，女鬼只能摇头。钟冉重重叹了口气，拒接了卫舜再次打进的电话。

　　*

　　卫舜嘴唇绷直，定定盯着拒接提示，不知不觉踱步回了人群。

　　钟冉没有打回来的意思，他只好发送信息：[有事可以找我，就这个号码不变。]

　　司机撅屁股，双手摸那块嵌轮胎里的石头，嘴中念念有词。

　　卫舜好奇上前，才听清司机的念叨:“阿弥陀佛，这是上天赐的宝物，保佑我们避开一劫。我一定好好珍藏。”

　　卫舜嘴角一阵抽.搐，默默转身。

　　***

　　两日后，D大学籍档案处。

　　“我说老.毛，你这一大男人胆儿也忒小了，例行巡查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居然畏缩成这样？”

　　保安处的李哥打着手电走在学校走廊，“不是我说，你平时少看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尽吓唬自己了。”

　　同样保安服的老.毛提着灯光走在后头：“但…但我昨天确实听到窗户莫名其妙噼里啪啦的，吓得我浑身都不得劲儿，你不信你去看看，就那扇窗户——”

　　他抬高灯光，光柱晃向远方，“喏。”

　　李哥顺着抬高手电：“我看看，什么稀奇玩意儿？”

　　说着，他迈着大步大大方方地往窗台靠近，边走边嘟囔：“大惊小怪…”

　　这时，老.毛突然停下脚步，走廊声音顿时单薄。

　　李哥奇怪回头，手电挪回身后：“干嘛？”

　　老.毛视线慢慢望向他：“你听…是不是在响？”

　　李哥嘴角无奈地动了动，却下意识屏住呼吸。

　　笃笃笃，笃笃笃…

　　李哥背后汗毛竖起：“操！还真他妈有东西？”

　　看着老.毛僵硬的神情，李哥略有些气愤：“老子倒要看看啥东西在那儿给我装神弄鬼！”说罢，他真的加快脚步开始小跑，老.毛面容急切：

　　“你别冲.动！万一真的什么冲撞了…”

　　话音未落，李哥已经到了窗边，提起烁亮的手电一通乱照，看得老.毛胆战心惊。

　　李哥伸着脖子凑上窗框，半晌后松了口气，“呔！我就说你神经过敏吧！你自己来看，是学校飞进蝙蝠了！好事儿！说明咱生态环境有进步！”

　　老.毛急忙跟过去瞅了瞅，待看清扑腾飞走的小身影，当即放松下来。李哥拍拍他：“所以我和你说，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瞅瞅你这怂样儿，是不是干啥子缺德事了？”

　　老.毛挠挠头：“大事一样不搞，小事一样不落，我也就这点儿出息…”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忽然，走廊响起突兀的脚步声。

　　老.毛再次缓下脚步，这次连李哥也听得清楚清楚。

　　那声音细碎凌乱，带着一种刻意的压低，李哥的第一反应是：“操！进贼了？！档案室也有人偷？！”

　　他边吼边循声跑，老.毛气喘吁吁跟在后头。来到走廊拐角，老.毛终于赶上李哥，两人一同拐了个弯，突然齐刷刷愣在当场。

　　老.毛直直盯着走廊，下意识拍大腿“嘿！”一声，“我就说吧！”

　　李哥眼神转到他身上，一个大掌罩下：“你他妈疯魔了？兴奋什么？！老子那是…那是撞鬼啊！”

　　如果没看错，刚才拐角时，他是看见某种东西。

　　一个飞奔的黑影，自走廊出现后，竟瞬间消失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