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终涌》飞盏启轩

55、五十四 芳草

　　当万箭起发的时候，他在那一刹看到囚牛哀怨的眼神。
　　恩怨的东西，灭族的仇恨，因为不能轻易化解，于是才有这样的羽箭。
　　每次看到囚牛那哀怨的眼神，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当然事实上没有，一切都是他自己决定要做，并不需要经过别人同意。
　　当看到万箭起发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惊叹，在蟠桃宴这样的盛会上，竟然下如此凶狠的手段。
　　文答想将他的手放开，也许是因为不想连累他，但是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乱箭之下，这时他感觉鸣蛇留在他身上的毒气发作，那毒气一直深埋了在他体内很久很久。他感觉那种气在外泄，然后将箭消融，但同时也蚕食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一种□□剥离，重变回原型的感觉。
　　裴终苦笑啊，为了得到他的能力，无论是神魔都不择手段，放毒，下探子，诱引他家人，现在还放冷箭。
　　不过既然他有这样的力量，就算碰到多么困难的事情，应该都能够平安回去吧，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不是拜托别人，只能靠自己。
　　“放下吧，这事情是我一手引起的，就让我自己解决吧，我身上有他们刚刚施法的印记，你强行破解带我离开很可能会变成原型的！”文答这样说，但他摇了摇头，就这样，他闭着眼睛，什么喧闹之声都不听，一心一意是感受自己的灵力。
　　蛇的毒气缠绕在他的身，他感觉麻辣的疼痛感，力量就是这样一回事，越是强大的时候对自己伤损越大，越是感觉痛苦，但越是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如果这么千百年，别人使用他都是那个使用者的心所导致，那么他只是被动地达成那些碰触到他的人的愿望，那么这一次，是他出于自愿的，出于自发的愿望。
　　带文答到她的故乡吧！
　　带她回到她故乡吧！
　　离开这个地方吧！
　　就算自己耗尽力量真的变成钥匙也可以！
　　这一瞬间，他记得她在泰山时候对他说过那一句：
　　“不需要太多，送我和我哥到故乡就可以了。”
　　“就这样简单，现在不就可以吗？”
　　文答摇头说：“等到你到天界再决定吧。”
　　现在他决定送她回去了，这算在泰山的时候的诺言吧，既然诺言是在泰山上说的，那么这个诺言就一定稳如泰山。
　　“你知道结局吗？”
　　文答点头说：“大概知道点。”
　　裴终摇摇头写着：“结局是不能由一个人决定的。”
　　文答说：“那真是天晓得。”
　　如果她给自己写的结局是背负一个族裔的仇恨，执意的悲哀的话，那么现在，就由他想办法地决定这个结局，将悲哀改写吧，大家的生活不是只有悲剧的，他感受到天神的箭有一种凌厉的风声，那风声很大，好像龙卷风的风声，文答感受到他的手握得很紧，好像能够接触到他当时的心情，云雾招了过来，两人的声影散入云雾中。

　　文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地下根如同鸡蛋的的草，那是山海世界的鸡谷草，她起来看到文问一面苦笑的神情说：“醒吖，欢迎回来我们的故乡。”
　　文答惊讶地说：“等等，裴终呢？”
　　文问苦笑，文答忍不住问：“难道是我害到他变成了原型了吗？”
　　文问似乎捉弄式的一笑，然后看了看远方，只见一棵犹如杨树木的枝叶交错下，有一个年轻人坐着一块像泥的石，看着黄色的花黑色的果似乎在发呆，青山悠悠，白云霭霭，就好象一副油画一样。
　　文答轻步走了过去，然后在他背后一手握住他的手说：
　　“下次别这样任性好吗？”
　　裴终翻开她的手写下：
　　“我顶多只任性这一次啊，”他笑了笑，然后很缓慢地写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谢谢你将我送回这儿。真的谢谢你。”鸡谷草上有她刚刚落下的泪吧，也许吧，他握着她的手，心中暗暗说，哎，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白云吹散，芳草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