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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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沿着海滩走了一个来回，当陌江把方惗送回客房时，邓欢已经回来，正在洗澡。

　　方惗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邓欢敷着一脸黑色的面膜走了出来。

　　“方姐，你去哪了？”邓欢用手指灵活地敲动着自己的脸部，“东西我都帮你买好了，放床头柜上，桌上还有我给你带回来的夜宵，你趁热吃！”

　　“嗯嗯，谢谢你啊，”方惗看着邓欢忙于打理自己的样子，抿了抿嘴，问，“小欢，做这种面膜真的有效果么？”

　　“有啊有啊，”邓欢忙点头，“一个礼拜做一次就行了！我刚买的呢，说是毛孔清理得很彻底，洗完我再补个水，哎，精华卖断货了，没买到，可惜了，不然……”

　　小姑娘巴拉巴拉地给方惗科普了一大段，听得她一愣一愣的，原来护肤那么复杂的吗？在她看来，不是拿洗面奶洗干净就行了？最多冬天的时候擦保湿面霜，涂唇膏，她能理解的上限只到敷面膜这个地步了，至于化彩妆，这辈子她都没干过。

　　她这次要学习的决心很大，邓欢跟她说了什么，她都认认真真地记下了，还特别隆重地拿出了一个本子记，邓欢凑过去看了一眼，有点吓到：“方姐，你以前都不护肤的吗？”

　　方惗被说得有些害羞，她在想，这世界上不护肤不化妆的女人恐怕没几个，算是稀有物种吧。

　　她微微点头：“嗯……我不是很懂这些……”

　　邓欢眨了眨眼：“那你皮肤保养得那么好！天生丽质啊！”

　　邓欢把她收藏的护肤经验贴的链接悉数转给方惗，又给方惗上了一晚上的课，熄灯睡觉的时候，方惗听得有点头晕，心想，女人用在脸上的功夫，可比学习还要复杂得多了……

　　**

　　第二天早上，吃过酒店房费里自带的自助早餐，由陌江和林安陪着方惗和邓欢去企业。

　　这次因为银行方面的人也来了，公司的管理层不再怠慢，终于出面了。

　　他们这次到的还是两个月前刚申请了一笔贷款，目前尚未到期的盛隆景合，昨天这家公司把方惗她们晾了一下午，今天出来招待他们的是公司的财务总监谭波。

　　谭总监一见到人立刻打哈哈：“昨天不好意思啊领导！主要是有个重要的会议，我抽不开身！”

　　他解释了一大通，就算知道其中撒谎的成分很大，方惗还是很有礼仪地保持着微笑。

　　说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后，他把大家带进了一间小会议室里：“各位领导想用点什么？茶？水果？糕点？”

　　方惗忙拒绝：“您不必客气了，我们就是来看点材料，了解一些情况。”

　　谭总监微微收敛笑容：“行啊，领导您尽管开口，我让下面的人给您拿过来！”

　　方惗已经想好要看什么了，两个月前，这家子公司的贷款申请下来后，资金经过了几手，最终是转给了另一家子公司，她想看看，这两家子公司之间是否有什么材料可以证明，这笔资金的转账是合理的。

　　“谭总监，上个月初，我们查到你们公司把两个月前发放的最新一笔贷款资金，全部转给了盛隆天合，我们想了解一下，当时的转账背景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查到的流水显示，八百万的贷款金额转入盛隆天合后，第二天就被转出来用于归还旧的贷款了。

　　谭总监听到方惗想要的东西后，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又说：“没问题没问题，都有的，我们跟盛隆天合之间是签了长期的合作协议的，所以经常的，贷款一放下来没多久，我们就会转款结算之前的账了的。”

　　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不过具体的还要具体分析，方惗要看到相关的背景材料后，才能下结论。

　　谭总监一走，陌江就说：“方科长，我们这次来，还带着点其他任务。”

　　林安补充道：“是的，行内还委托我们做一次贷后的调查。”

　　“我们两就在公司里，你们有什么需要的，直接给我电话。”

　　方惗看向陌江：“好，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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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走后没多久，谭总监就让人送来了几份贸易合同。

　　这些贸易合同表明，盛隆景合与盛隆天合之间，的确存在一些贸易往来，从合同签署的内容，加盖的公章，商品的价目表等，一时间很难发现存在什么造假的成分。

　　方惗对此有心理准备，且不说这些企业经营了多年，签一份假合同易如反掌，何况还是同一集团内部的公司，就算合同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全部的问题。

　　合同上约定的是贸易关系，双方只有真正地产生了商品的交易，这些合同才具有真正的价值。

　　于是方惗又向企业提出查看相应的纳税发--票和商品的出入库单据等，可以用来证明当时那八百万元的确是用来进行了贸易的。

　　方惗的请求提出后没多久，谭总监又过来解释了。

　　“方科长，情况是这样的，发--票什么的是有的，只是还不全，有的发--票送到总公司去了，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到。”

　　方惗说：“没事，你们现在能提供什么，就先给我们什么吧。”

　　“好好，”谭总监笑了笑，“我这就去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公司的工作人员送来几张发--票和一些出入库单，方惗和邓欢加总算了一下，发现发--票的金额达不到八百万，且有的开票日期距离转款之日比较久远，而出入库单也具有类似的情况。

　　邓欢说道：“不知道东城商行在做贷后的时候，有没有收集好相关的材料，如果没有的话，那贷后的确是不到位了。”

　　“嗯，”方惗点头，“这些情况我们先记下来，回去后跟他们公司部的人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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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和林安直接见到了他们公司的总经理曾强。

　　曾总对于陌江和林安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比较在意方惗她们。

　　“央行这次来，她们具体想查什么？”

　　对于检查组的目的，陌江和林安也只是猜测，陌江回道：“实际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她们的工作内容对我们是保密的。”

　　曾总笑了笑，没再多问：“行吧，我们会配合她们的工作的。”

　　陌江这次来的主要工作是协调方惗她们检查组的需要，做贷后管理的主要是林安。

　　林安将设计好的贷后检查表格拿出来，针对上面的情况逐点进行调查，遇到还不够清楚的，他会再去查看相应的材料。

　　当他翻看企业的账目时，有些发愁。

　　“这几个月的现金流明显不如之前好啊……”林安也知道盛隆实业集团在海城市发生的事情，他嘀咕道，“该不会在我们行贷款的四家子公司也受到集团整体亏损的大影响了吧？”

　　他是第一次接触盛隆系的贷款，所以比较疑惑：“我来之前还看了，贷款分类是正常，没什么风控措施啊……”

　　“嗯，”陌江点头，“目前是这种情况。”

　　出于对自己工作岗位和自己行负责，两人又调阅了其他的经营材料，发现企业这段时间的经营差不多算是停滞了。

　　陌江特意数了数这家公司的员工数：“裁员了三分之一。”
　　林安：“……”

　　“这些情况，企业好像没有如实报给我们行。”

　　“是的。”

　　林安皱眉道：“另外三家我们也去看看吧，不管目前有没有余额，我们都了解一下吧，如果有必要的话，估计得向行里提交申请，调整他们的整体授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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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把四家子公司都走访了一遍。

　　不管是方惗和邓欢看到的，还是陌江和林安看到的情况，都不怎么乐观。

　　下一步该怎么做，方惗心里已有数，而林安这边，他跟陌江说：“江哥，行里不应该对这四家公司的情况掌握得那么片面啊……”

　　“不管是他们的财务数据，还是集团里其它公司的情况，一查就能发现有些端倪了。可前阵子，他们的贷款审批得都很顺利，这太不正常了。”

　　他想了想，又说：“不行，我回去要把这次调查的情况写清楚，提交给王总看，看看是不是应该尽快往上报，得早点采取措施才行！”

　　陌江点头：“嗯，你来做检查了，的确应该尽职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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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华标的办公室里。

　　王永绍又紧张了：“检查组突然去企业外调，该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吧？”

　　戴力行说：“按照盛隆那边谭总监说的，她们在查贷款的贸易背景，估计是追到资金的流向了。”

　　王永绍有点慌：“这下怎么办？”

　　戴力行笑笑：“合同他们签起来不麻烦，至于发--票什么的嘛，让他们尽量找吧。”

　　陈华标抽着烟，眯着眼：“永绍啊，你的定力还不够，真想做成什么大事，胆子小可不行。”

　　王永绍咽了咽口水：“陈董您放心，我想办法让他们应付过去。”

　　“嗯，”陈华标点头，“检查组回来之后，应该会马上找你们，你们提前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