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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安滇知往事 ...


  •   安凝醒来的第二天,隔着玻璃窗,隐隐的看到了一个瘦长清高的人影,聚睛一看——安滇?!

      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眼花了,闭上眼睛再睁开,更加仔细地望去,的确是安滇。

      “小滇?!”她喃喃道。

      就这样隔着远远地隔离玻璃,她和安滇对视了。

      安滇的眼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愤怒、悲悯、不敢相信以及悔恨。

      这样看去,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像极了晏以寒。

      便是暴怒都带着冷静,再澎湃都携有克制,隐忍的让人害怕,像是天崩地裂的压迫,海啸爆发前的前夕,狂风暴雨卷积的乌云在头上淤积,不见天日,压制的连呼吸都放缓,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和安滇只是静静地对视,她没料到这么快就让小滇看到自己如此的糟糕场面,意外又无助。

      安滇见她醒来了,便侧身跟远处的医护人员打招呼,想要进去。

      不一会儿,安滇就穿着隔离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走过来,慢慢地蹲下,用双手轻轻地将安凝的手捧在手心,那只手纤细修长白净,但密密麻麻的针眼布罗在上面,大大小小、新新旧旧、青青紫紫,可怜的想让安滇落泪。

      他的凝凝姐啊,竟如此的躺在病床上!竟是以这种原因来逃避自己的。

      他将安凝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冰冷,他连一点无温度都感受不到。

      他不敢用力,长时间、多频次的注射,让这只伤痕累累的手都有些浮肿,他从未见过将消瘦和浮肿并存的手。

      她的手是那样冰凉,泛着白,那般消瘦骨感,好像是骨头上覆着一层皮,但针眼却显得异常突出,青青紫紫还泛着肿,让细细的针眼看上去那样可怖。

      “姐——”安滇忍不住贴着安凝的手哭出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哭得停不下,慢慢地都开始打起了嗝。

      安凝想笑,好长时间没看见安滇哭得如此凄惨了,这么高大的帅小伙却哭得像个孩子。

      她想抬手慢慢他的头,告诉他,姐姐不痛,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好由着他哭。

      安滇断断续续地哭着:“我昨天跟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还想你不会是又出国了吧,我还想这次一定杀到你面前教育你。没想到……没想到……”

      他将手贴的自己的脸更近,“还好我聪明,偷偷跟着安津哥,没想到,我跟着跟着,没到机场,到了医院……”

      边说着,他哭得又愈加惨烈,“姐——姐——你好惨——”

      安凝既好笑又好气,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安滇那天哭得异常惨烈,简直出了名。

      最后还是好几个男医生将他拖了出去,他是边哭边嚎,弄得安凝头都大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去世了,他在号丧。

      不告诉安滇是对的,不然他恐怕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安凝转入普通病房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场意外到底还是没能瞒过爷爷,安爷爷拄着拐杖提着粥站在了安凝的病房,一脸关心的对安凝嘘寒问暖,后面站着折着腿的安滇和安津。

      因为安凝的意外,帮凶兄弟二人都被安爷爷用拐杖“家法伺候”了,走起路来都瘸着腿,屁股更是遭了秧,连坐都不敢坐,战战兢兢地站在爷爷后面。

      安凝很是不好意思连累了二兄弟,但是更令她揪心的还是——晏以寒。

      那场闹剧之后,晏以寒并没有像安凝想象中的那样暴怒,然后一刀两断,反而将阮度捷带走她的消息瞒住。

      还“衣冠楚楚”的去安家“提亲”,一脸深情的说要两家结秦晋之好。

      安爷爷对这场“提亲”意外极了,在一头雾水在情况下严词拒绝,但同时也开始找安凝,结果发现安凝意外地“失踪”,也就是这场意外让安津的借口、计划泡了汤,安爷爷发现了安凝的发病。

      安津和安滇一致认为,晏以寒就是一只大尾巴狼,老谋深算还装模作样,借爷爷的手找到安凝。

      所以,他们到底还是告诉了爷爷实情,同时开始严密封锁消息,甩掉不知多少晏以寒的“跟踪”,才算瞒住这一切。

      安滇更是胆战心惊地拒绝了晏以寒的电话,看着三哥发来的短信胆战心惊。

      “小滇!你敢骗我!”

      “安滇!你耍我?!!”

      三哥到底是知道了那天支开他是别有预谋。

      安滇不敢露面,每天待在病房陪安凝。手机早就关了机,不敢跟晏以寒联系。

      安凝看着每天“战战兢兢”的小滇,不厚道地笑:“小滇,这次帮我骗你三哥,可是站到了我的联盟了,不能再出卖我了哦。”

      安滇看着坏坏的安凝,皱着眉头,“姐,你可一定要为我求情,不然,不然,三哥真的要扒了我一层皮!”

      “这我可管不着。”

      “你!你这是过河拆桥!”

      “恩,我这是卸磨杀驴。”

      “好呀!姐!你敢说我是驴?那你就是驴的姐姐!”

      安凝被逗得哭笑不得,安滇简直就是一个活宝!

      安滇乖乖地待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抬头问她:“姐,你要瞒三哥多长时间呀?真的要瞒三哥一辈子吗?”

      安凝不语,只是目光放远,手捏戳着安滇,半晌才道:“小滇,你既已经知道我的病,就因该明白呀,我和他,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远处的落日透过玻璃折射出五彩的光,将整个窗户都映照的魅力四射。

      可你看着看着,就发现,它的光就像是已经被针眼戳破的气球,会慢慢衰弱,你所能看到的也慢慢减少,直至消失。

      “姐,三哥不在意的。”

      “我在意呀。”

      安滇不解,用疑问的目光盯着她。

      “小滇,你觉得现在的我还可以真正拥有爱情吗?”

      她将手抽出来,平摊在安滇面前。

      “你看这双手,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丑陋。你觉得,如果我单纯是现在的我,晏以寒会喜欢吗?”

      安滇盯着那双“伤痕累累”的纤手,眼眶红了起来。

      安凝用手摸摸他的头,“小滇不哭,怎么这么大了还是个小哭包?”

      她微微搂着安滇,语重心长的说:“小滇,他不会的。你明白的,如今的我怎么会和他相配,我现在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便是想到未来,都会觉得布满荆棘,路途坎坷,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安凝将手抬起来,慢慢举高,朝着夕阳的方向,余晖便洒满了她纤细瘦弱的手臂。

      她好像都能透过手臂望着光了,血管都变得透明起来,青色的,血液在慢慢流动。

      “小滇,我回国,也想跟他在一起再续前缘的。可是,我害怕呀。我现在占着的不过是当年的回忆和他求而不得的执念。若,我当真跟他在一起,又岂会长久。”

      她就这样一直举着手臂望着夕阳,慢慢地,就算她再不舍,夕阳也不见了,渐渐地,光也暗淡下来,周遭变的黑了。

      安滇望着她哀怨又落寞的神情心疼,“我去开灯!”

      “不用了。”

      “小滇,我其实是无比自私的,我勾着他、吊着他,让他得不到又弃不了,不过是害怕他忘了我。在旧金山的病房里,我无数次想要冲动的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我的悲哀和遭遇,让他悲悯、悔恨还夹杂着同情。可是,之后呢?!”

      安凝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安滇开始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身上笼罩着悲恸的余孽。

      “小滇,我不想他离开我,不想他在见识了我的丑陋和扭曲之后对我的爱消失殆尽,那种病痛带来的折磨,比你现在看到的难堪十倍、百倍!所以我宁愿主动离开,带着谜团和隐瞒,让他永远记住我。”

      安滇想告诉她,不是的,不是的,他这几年看得清楚,三哥是真心爱她的,三哥一定不会嫌弃她,不会离开的。

      可是安凝的话不知为何让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滇,我们才多大呀,有时候我照着镜子,看到自己苍茫又毫无生机的眼神,迷惑极了。这种眼神,该是出现在鸡皮鹤发、历经沧桑的老人身上,怎么?我竟……我竟觉得自己已经七八十岁,看透红尘,安心等待面对死亡了。我怎舍得,舍得将以寒也拖进深潭?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爷爷那么不喜欢以寒,他跟我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后来我懂了,过犹不及。我太爱他,爱的太过顺利与幸福,当这种童话般的感情受到现实的摧残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面对,而是逃避。”

      “这几年,我遭遇了很多,一次次巨大的抉择面前,我也惶恐,我也好怕选错,每次上手术台我都害怕再也醒不过来,那一个个路口,稍有不慎就是死亡。小滇!小滇!我真的害怕!”

      安凝说完便泣不成声,哭倒在安滇面前。

      “姐!你别害怕,我陪着你,我不告诉三哥,我就陪着你。等你好了,我们再考虑别的好不好,你别哭,别害怕,我就跟你一起,姐——姐——”

      那时安滇第一次觉得面对命运的无奈,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强大,在命运挫折面前不堪一击,是如此的渺小。

  • 作者有话要说:
    安滇是个好孩子,也是个逗×
    可能有人觉得,安凝隐瞒很不可理喻或者矫情,但,真的,生病的那种难堪,不想也不敢告诉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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