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事件簿》语箤

4、第３章 焦梦雪言

　　最后丁诺以一个“被焦梦雪遗忘的儿时伙伴”的身份把焦梦雪拦了下来，拉着一脸困惑的焦梦雪胡扯了些小时候的事，接着又像是无心地提起了焦梦雪的父亲当年的那场意外，焦梦雪脸色微变，让同行的几个女生先离开，转过身颇有些不悦地问丁诺：“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丁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她看，焦梦雪一怔，眼睛里闪过一抹可疑的慌张，说：“有什么事吗？”
　　“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丁诺道。
　　于是丁诺、赵勇外加一个焦梦雪，三个人在北区教学楼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个时间点，店里的客人不多，落座后，咖啡店的服务生非常热情地递上了菜单，丁诺顺手接过，问了一句“你们俩要不要喝点啥？”然而并没有回应，丁诺这才发现赵勇一直警惕地盯着焦梦雪，而焦梦雪则一直垂着头望着自己的指尖发呆。三个成年人坐在这里也不好什么都不点，于是丁诺自作主张地点了三杯拿铁。
　　点完单，丁诺见焦梦雪还在发呆，便隔着桌子拍了拍她的小臂，“你没事吧？”
　　焦梦雪如梦初醒，“没、没事。”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几个关于你舅舅的问题。”丁诺柔声道。
　　“哦、哦。”焦梦雪抿了抿唇，左右手的食指不由自主地勾到了一起。
　　总觉得一提到“舅舅”，这个十九岁女生的不安和慌张更加明显了。
　　“你最近有联系过你舅舅吗？”
　　“没……”
　　“你最近一次联系你舅舅是什么时候？”
　　“今年四月份我生日的那天，他到学校来请我吃了顿饭，还送了个红包给我……”说到这里，焦梦雪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一下丁诺，又缓缓地垂下了眼睑。
　　直觉告诉丁诺，焦梦雪应该不是在说谎，但是破案仅凭直觉是不够的。丁诺又问了焦梦雪几个关于李光华的问题，发现焦梦雪跟她的母亲一样，虽然跟李光华的关系还可以，但是对于他的私事却是知之甚少。
　　“听你母亲说，她现在的这份工作是你帮她在网上找的，是这样吗？”在知晓李月华的工资来源后，丁诺就对这条信息抱有很大的疑问，现在一问再看看焦梦雪的反应，丁诺就越发确信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焦梦雪咬了咬下嘴唇没说话，因为正好看到服务生端着托盘往这边走，丁诺也没有催她。不一会儿三杯冰拿铁就摆到了桌上，焦梦雪的视线定格在盛着拿铁的白瓷杯上，忽然伸手轻轻地把杯子推到了丁诺那边，低声道：“我就不用了。”
　　丁诺一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四周的空气莫名地变得尴尬起来。
　　不用的话在我点单的时候你就直说啊，丁诺腹诽。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勇开口了。
　　“你母亲的工作真的是你在网上帮她找的吗？”
　　憋了一肚子不快的赵勇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所以焦梦雪在看向赵勇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抖了一下。然而，赵勇并没有因为焦梦雪的惊吓而放松自己的表情，眼神反倒是越发犀利了起来，那架势把丁诺都给骇住了。
　　不过事实证明，赵勇的威慑是有作用的，焦梦雪犹豫了片刻决定对他们坦白。
　　“我……我是在网上给她找工作来着，可是我妈学历不高能力也有限，可以干的事情不多，到C市来了就更不好找工作了……”
　　说着，焦梦雪得眼眶突然红了，“我跟她说她不用跟着我到C市来，可她不放心我，偏要跟来……后来我舅舅知道了，他就跟我说不用我担心，我妈的事情他会安排好的。我爸死的早，我舅舅一直以来都挺照顾我们家的，所以他说要帮着安排我妈的事我也没有拒绝。工作确实是舅舅给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让我告诉我妈……我妈现在住的地方是我舅舅给租的，租房的手续还是我跟着一块儿去办的，但是我妈却跟我说那个房子是老板租给她住的……我也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害过我和我妈，所以我也没有去探究。”
　　“直到半个月前……”焦梦雪突然哽咽了一下，嗓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丁诺把那杯拿铁又推回到了她面前，“喝吧，润润嗓子。”
　　这次焦梦雪没有推辞，端起杯子一口气灌了大半杯下肚，丁诺又体贴地递给她一张纸巾，焦梦雪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快速地抹掉了嘴角的水渍，说：“一个星期前，也就是上个星期天的晚上，我从我妈住的地方回学校。因为我的寝室离西南校区的东南门比较近，所以我就打算从那个巷子穿过去……然后我在我妈上班的那家宾馆楼下看到了我舅舅，他跟几个男的在一块儿，其中一个男的，我见过……”
　　六月初的一天晚上，焦梦雪陪室友去买东西回来，路上经过学校里的一条小道，那是她们从学校东南门回寝室的必经之路。那天晚上路上的人很少，焦梦雪和室友本来有说有笑地走着，结果突然一个光头的男人冲了出来一把扯住了焦梦雪室友的包。两个女生当时吓坏了，但是焦梦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抡起手里提着的一袋子卫生纸就往那人身上一顿猛砸，光头男人这才松开了焦梦雪室友的包，两个女生见对方松了手，立马就拔腿跑了。
　　虽然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但是焦梦雪却始终忘不了自己砸对方时对方向她投来的凶狠的目光，每每想起都令她心有余悸。
　　第二天焦梦雪和室友去学校北门正对着X区派出所报了警，还配合他们做了嫌疑人画像，然而在那之后事情就没有下文了。几天后，焦梦雪接到一串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没有多想就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你居然敢去报警，我告诉你，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给我小心着点……”
　　焦梦雪没敢听完对方说完就慌张地挂断了电话，也没有敢再去派出所报警，转身就去了学校的电信营业厅换了个手机号。那之后，焦梦雪没有收到过骚扰电话也没有在晚上遇到什么怪人，然而就在她以为这件事应该已经翻篇了的时候，那个男人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换号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舅舅，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那个男人跟我舅舅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舅舅看起来跟他很熟，老实说我当时非常害怕……我想让我妈辞了那个工作，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
　　听完焦梦雪的叙述丁诺和赵勇都心里一惊，俩人对视了一秒，瞬间明白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焦梦雪那晚遇到的算是个抢劫未遂的案子，然而派出所的人在做了嫌疑人画像之后案子不仅没有解决，嫌疑人反而电话威胁受害者这其中就大有问题了。
　　赵勇和丁诺没有把这个问题说破，焦梦雪也不傻，估计多多少少也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了，没有有深究只是说担心她妈妈。丁诺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把宾馆老板已经跑路，她妈妈也不用再去那里上班的事实告诉她，希望这个消息能暂且宽慰一下她不安的心情。焦梦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缓缓地松开了抓着杯子的手，像是松了口气，然而不过几秒钟的间隙，她再次抓紧了杯子。
　　“我舅舅……是不是真的跟什么坏人扯上关系了？”
　　这个问题丁诺无法回答她，只能用官方一点的话糊弄过去。焦梦雪显然对这个答案很失望，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望着焦梦雪难过的表情，丁诺突然觉得这个案子就像是一块被绳子拉着的滚木，有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就在绳子的另一端牵引着他们，将他们带往一个不知道能否找到真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