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脏话 ...
-
等牛冲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罪魁祸首早已没了踪影，周围有几个路过的阿姨正驻足旁观，指指点点外加窃窃私语，丝毫没将他这个出丑的当事人放在眼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原还想找物业调监控找出撞他的疯子，可四下一看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这是个老小区压根就没有监控。
末了只能安慰自己算了，没必要跟神经病计较，且他不过是跌了一跤，也没伤着。
他漫不经心的往回走，忽的听到前头传来女人的求饶声，还有孩子尖利的哭喊声，间杂着还有男人的暴喝声。牛冲大学念的是法律专业，研究生也是，不出意外毕业后他会成为一名律师。
而出于专业的敏感性，他察觉出了什么，于是顺着众人聚拢的方向跑了过去。
“让让，麻烦让让......”
顺利挤进去之后，牛冲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
围观的人很多，可拉架劝架的人却没有，有几个年纪稍大的阿姨露出惋惜的表情，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可怜哦，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就毁了。”
“最可怜的还是孩子，还是个小男孩呢，长的多好看啊，可惜了哦......”
也有正义感的人指着男人劝和：“有事可以商量嘛，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打伤了掏的不还是自己家的钱嘛，不值当的......”
男人浑身酒气，见人越来越多，就打的越起劲，嘴里还骂着些不干不净的话。
“你这个臭娘们，少给老子装清纯，鬼知道这个野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男人作势就要去抓一旁的小孩，女人则一个猛扑，将孩子紧紧的护在身下，小男孩被吓的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醉酒的男人，眼里有着这个年龄段孩童没有的怨恨。
女人被打倒也不哭，“程大勇，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男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双眼通红，一把攥住了女人的后衣领将人拖拽而起，拳头高高扬起。
女人自知逃不过了，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要打，今儿就把她打死吧。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迟迟没有落下，她睁开了眼睛，才瞧见面前多了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男人长的秀气，一看就是个大学生。
牛冲攥住了男人的手腕，将人推搡了出去。
男人许是醉了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指着牛冲骂，“你他妈谁啊？敢管老子的家事？我告诉你这是我老婆，这是我儿子......”
牛冲横身挡在了女人和孩子的中间。
他虽长的瘦高，可身材却是劲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得益于牛建国从小对他的部队式管理，长跑，俯卧撑，跳绳，一直伴随着他的小学，初中，高中。
一直到上了大学，他偷偷填了浦市的大学，远离了牛建国，可积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却很难再丢掉了。他永远是宿舍里起的最早的，锻炼已经成了他生活里的一部分，融进了骨血里，抹不掉，擦不去。
他举着手机厉声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你的老婆和孩子，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刚才我已经用手机录了像，这是物证，周围的人都是人证，闹到警察局去，你最少要关五天。”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有散了的，也有应和的。
“对，我们就是人证。”
一听到警察局去，程大勇的酒也醒了几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临走前也不忘威胁被牛冲护在身后的母子二人。
“安小红啊，安小红，你现在可以啊，什么时候勾搭上这个小伙子的，你别以为找到了靠山就可以不怕我了，有种你就永远别回去。”
程大勇推开人群，踉踉跄跄的走了。
他一走，看热闹的人也就陆续都走了。
牛冲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女人，女人个子娇小，穿着牛仔裤和长袖衬衫，脸上有紫青的伤痕，头发散乱的披着，几乎遮住了大半张的脸。
“谢谢。”
安小红道了谢，牵着儿子就要走，谁知年轻男人却拦住了她。
“你好，我叫牛冲，我是学法律的。刚才的那个人是你丈夫，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吧？”
安小红没有回答。
当年她刚从农村进城，又年轻又没有见识，再加上只有小学毕业的学历，在老乡的介绍下去了厂子里上班，后来认识了同样在厂子上班的程大勇。
当时程大勇对她很好，给她买吃的，给她买穿的，送她花。
收到玫瑰那一天，是她人生里第一次收到花，她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幸福。
后来两人回老家办了酒，领了结婚证。
再后来就有了儿子安和。
再后面的事，她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浑身都发寒，那是一段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牛冲见她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撕下来，塞进了安小红的手里。
“这是我的电话，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打电话给我。”
安小红将那张纸狠狠的攥进手心里，刚才被打她只求饶却没哭，现在却因为一个陌生年轻男人的善意忽然就觉得委屈不行。
人人都可以过安稳的生活，为什么就她不行呢？
她低着头，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牛冲掏出纸巾递给了她，他的性格随了牛建国，木讷且一根筋，上学这些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更别说安慰女人了。他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了，好不好？”
周遭有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这让他更局促了。
安小红再次道了谢，牵着儿子走了。
走了一段，小安和回头对着牛冲挥了挥手。
牛冲对着小男孩笑了笑，“要记得保护妈妈呀。”
牛冲刚转身离开，远处就见展颜抄着扫帚风一般的冲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就是江硕，他手里拿着根长竹竿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另一侧的方雅婷则一手握着一个穿烧烤的铁签子。
两人跟左右护法似跟在展颜的身后也冲了出来。
再后面就是牛建国。他原不想来的，更不想管安小红这种女人的事，可展颜去了，他又不放心，几个女人还有个大傻子，要是吃亏了可怎么办？
谁知刚走到转角，就看到了安小红。
展颜忙迎了过去，“我艹，程大勇这个混蛋，越来越过分了，当街都敢打人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她气的不轻，眼睛瞪的溜圆，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江硕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颜颜，说脏话不好。”
安小红也来劝，“展颜，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替我不平。可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你掺和进来，你不知道程大勇他就是个无赖，我不想害得你生意都做不成。”
展颜骂骂咧咧的拥着安小红和小安和回了店里。
傍晚时分，店里的生意一般。
展颜拉着安小红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又替她检查了下伤势，末了拉着她的手，“小红姐，跟那个人渣离了吧，你们这样会在小安和的心里留下阴影的。”
安小红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着。
她想离，她做梦都想逃离那个恶魔的身边，可是程大勇他就是个无赖，就是个人渣，他威胁她，要是敢离婚，就杀了她全家。
她害怕，她不敢赌。
展颜轻轻的将她抱进怀里，抚着她的背。
安小红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止住泪后，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展颜，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可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谢谢你，好姐妹。离婚的事我会考虑的。”
她说不哭便真的不哭了，从挎包里掏出了粉底开始补妆，展颜讶然，一把夺过她的手中的粉底盒，“你都这样了还去上班？”
安小红将她手里的粉底又抽了回来，继续补妆。
“没有人会在意的。而且我得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她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和江硕玩气球的儿子，“这一点你跟我不是一样的吗？”
展颜想要劝，可是话到底没说出口，也不知道怎么劝。
安小红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大红色的口红抹上之后，她又是哪个妩媚妖娆的安小红了，她对着展颜抛了个媚眼，“你自己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可不能阻拦我趁着年轻去捞一笔啊。”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里透着几分媚意。
展颜回握住她的手。
“小红姐，千万别死撑着，要是哪天累了想哭了。”她侧身耸了耸肩膀，“别的没有，借你个肩膀。”
安小红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意。
“谢啦，好妹妹！”
她拨了拨头发，扭着腰肢跟所有人打招呼，“安和，妈妈去上班了，你跟江硕哥哥在一起要听话啊。”
小安和抬头对着她挥手。
“妈妈，再见。”
展颜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头难受的厉害，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似的。
艹。
这操蛋的生活。
入了秋，连风里都带着丝丝的凉意。
不远处的江硕举着手里的气球，神情夸张的对着她大笑。
“颜颜，颜颜......”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脏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