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至微暖》叶静羌

8、恭喜

　　孟婆阿艺微讷，从身后取出一盆黄色的天娇蕙兰。

　　右手拿出一柄蒲扇，飞快地挥了两下，殿内多了一道幽静且清淡的香味。

　　孟婆阿艺收好蒲扇，恭声回禀道，“上尊，香味是您喜欢的花香。”

　　天娇蕙兰叶脉透明，淡黄色小花开在叶上，颇有些壮美。

　　幕岚瞟了一眼慧兰，随后视线跃过花草，上下打量着阿艺。

　　孟婆阿艺看道不太相信的目光，心中忐忑，不由地握起拳。

　　殿宇内突然变得寂静，许久才有一道温和的声音。

　　“天娇蕙兰，是我阿爹最喜欢的花。”幕岚开口道，“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孟婆阿艺捧着手中的花，轻手轻脚将花轻置于她面前的桌案上。

　　幕岚摸了摸花叶，微微笑着，美丽白皙的面容上如同浮上一层暖意，像极了三月的春水。

　　“阿爹不止喜欢天娇蕙兰，还喜欢黄色，你的这盆花两者都占了，真不错。”幕岚顿了顿，接着又道，“阿爹曾说过，黄色象征着万物生长的土地。我想阿爹若是不做东岳的泰山府君，极有可能去做东岳的土地公。”

　　“阴司地府是以泰山府君为尊，府君大人总掌死籍，驱役鬼使，入人间拘拿生魂。小仙记得府君大人一袭黑衫清贵高华，脸上总是挂着笑。那时的冥界地府跟现在很大不同，虽然也是黑红两系，有许多的的地方都是黄色系为主，生鬼初来地府时个个诧异，还以为自已转世投到了皇家。”

　　幕岚端起茶盏，笑出声，“是啊，阿爹性格最好，逢人逢鬼逢神都是一副笑脸。当初从东岳帝君贬为泰山府君那时也是笑着的，而且啊，阿爹不止喜欢布置地府，总喜欢给我置办黄色的物件，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黄色的天娇蕙兰这数万年我还是第一次见。”

　　孟婆阿艺很是开心，“上尊看着欢喜，那看来小仙将花草送对了。”

　　幕岚抬了抬手，天娇蕙兰隔空重新回到阿艺的手上。

　　孟婆阿艺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何，诧异望着她。

　　幕岚道，“我与阿爹喜好并不一样。黄色在我看来太过扎眼，一旦扎眼容易显露，相比较我更喜欢红色。”

　　孟婆阿艺抱着花草，想了想，“上尊，兰花仙子那应该还有盆红色天娇蕙兰，要不您等小仙一下，小仙这去将这盆黄色的与那盆红色的给换换。”

　　幕岚低头喝了会茶，待看她走向殿门口，开口叫住了她。

　　“阿艺，你要知道投其所好也会适得其反，你今天给我送吃送喝，还寻了阿爹的喜欢花草与我，这般打温情牌，可是觉得能应付我，然后我便不会深究你与司命唱的一出戏。”

　　孟婆阿艺脸色有些难看。

　　她硬着头皮转过身，走上前几步，鞠躬回禀道。

　　“上尊，您恢复了昔日的容颜，心情肯定很好。之前那些小事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小仙计较了，您就原谅小仙之前无礼。”

　　幕岚颔首而笑，又扫了她一眼，“万年不见了，阿艺变聪明了。我很高兴你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不过我与你好歹主仆一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世上聪明人很多，可是那些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误入歧途的人数不胜数，还有甚者，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阿艺微微一怔，抬眼只能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上尊，小仙以下犯上，是做错了，求您原谅。”

　　幕岚将桌案批示好的卷轴合上，慢声说道，“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真话，你可愿意说真话。”

　　孟婆阿艺直面看着幕岚露出审视的表情来，双眸闪了闪，目光不定。

　　幕岚开口问道，“为何下忘忧？”

　　“上尊，您入冰川后，忘川河就被彻底污染了，于是忘川变成中看不中用的，虽然这也没啥，但是对小仙的影响很大，您是知道的孟婆汤可是少了忘川便做不成汤，所以小仙想了办法，就是熬制以忘忧为底料做的孟婆汤，来此呈以过往的亡灵。上尊，小仙从来没有想到害您的，若是真的想害您，怎么会只投放忘忧让您失忆，应该直接毒杀您。说到毒杀您，您可是万毒之首，小仙若是真下毒也毒不死您，阿艺从来不会做白费功夫的事。”

　　幕岚起身，边走边道，“忘川河变污一事，前几日我已经去信给水神请他来治污，想必用不了多久，可以重新涉川而过，取水成汤。”

　　“您都知道啊，那您肯定知道阿艺讲的是真话，您是否原谅小仙了呢。”

　　幕岚站在台阶上，“万年前，我丢了仙骨，失了神位，毁了容貌，可如今容貌居然在一个凡人身上找到了，而且他还知道我的名字，看得到我，李判官的凡尘缘记录薄在你手上，我让你查了，结果如何？”

　　“上尊，那位温将军的过往，还有那位穿越者李愈的在哪我真的不知道。四五个小鬼前去锁温将军和李愈魂，没有完成任务反而他们出现了大问题，现如今还呆在冥界的医所里，小仙去查了，温将军是您将他魂魄强留了下来，李愈人身没有分离应该是复活了，您要不去地牢看看，说不定李愈已经被抓回来了，有可能......”

　　“接着说下去。”

　　“小仙若是说了，只怕今日出不了幕岚殿。”

　　“你若是说的真话，我许你无罪。”

　　“凡尘缘记录并没有记录。所以猜想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凡人看到您的模样知晓您的名字，那他很大几率是穿越而来。毕竟您是穿越道之主，掌管穿越律，镇守三界，您的尊名，穿越者知道您的并不奇怪呀。第二种有可能是暗恋您，说不准是哪位神仙，假装是凡人诓骗您来的，您有时实在善良好骗.......”

　　孟婆看着幕岚脸色变了变，立马噤声，垂头。

　　“可有第三种可能？”

　　孟婆阿艺摇头，对上幕岚的视线，眼皮直跳。

　　“阿艺，说道诓骗，这三界骗我的人基本都死了，唯有你还活着，你这般厉害，想必你瞒我不止一星半点。你现在的小心思越来越多，我看那些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孟婆愣了愣，转头恭敬回禀道，“上尊，阿艺对您最忠诚的，而且您说过您许我无罪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跟我这么久，难道不知我说话从来不作数。”

　　“没有，上尊的话比帝君的话都要作数。”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小心我心情不好，杀了你。”幕岚收回视线，理了一下衣袖。

　　孟婆阿艺双膝落地，直接朝着幕岚跪下。

　　“上尊，你罚小仙吧！”

　　她抬眼看到孟婆阿艺跪在殿中，“跪了三个月还没跪够.......不对，你这是苦肉计，故意跪在我面前，是觉得跪多了，我就会心软，不惩罚你了？”

　　孟婆阿艺内心苦笑，又被看穿了。

　　幕岚看到她的身后的蒲扇，动了一下手指，将蒲扇收了回来，孟婆阿艺嘴角动了动。

　　幕岚抬手扇了扇，饮了一口茶，握着把柄敲了敲桌案，“给你一个机会，将冥王的事情交代清楚，我便放过你了。”

　　孟婆阿艺呆愣一下，立即道，“冥界新王继位来给您请安，不知道您没有印象，那是那个头发半白半灰，眉间有颗痣，长白胡须，脖子后面有.......”

　　幕岚开口打断道，“阿艺，不要卖小聪明，我从冰川刚醒，你给我喝的孟婆酒，最近我的记忆尤其关于冥王文渊我都觉得有些恍惚，有时就连他的模样我都有些不记得，你拿与我喝的孟婆酒可是也加了忘忧？”

　　孟婆阿艺脸色瞬间变了变。

　　孟婆阿艺磕头跪在殿中，“小仙不知。”

　　“怎么敢做就不敢当了。”

　　“小仙不知。”

　　......

　　幕岚将孟婆移到殿外，孟婆跪了兰玉石板，觉得格外格外的冰冷，跪了了许久，周围人来人往纷纷避开，余光看了一道熟悉身影，微抬头发现来人是司命，瞟了好几眼示意旁边的司命提醒他快点离开。

　　司命丝毫不理会，等到来人通禀，迅速走到殿宇中几步，对首座施礼道，“上尊，恭喜您了。”

　　幕岚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和前司命还真是不太一样。我记得他怕我怕得要死，你倒是胆子大，在我面前还敢出现了，你是不记得前些日子已经得罪我了。”

　　司命在此施礼还赔礼道歉，后一本正经道，“上尊，按照戏本，您应该先对我说声谢谢。然后在问小仙，是打算恭喜您什么呢？ ”

　　幕岚看了他一会，有些好奇很是配合，“司命星君，能不能问一下你恭喜我什么呢？”

　　司命收回手，笑道，“首先恭喜上尊恢复容颜，其次天君已在三界下达您回归穿越道的旨意，为您举行册封上尊大典。以后您就是三界唯一的上尊，上尊上尊，脱离六界至尊。”

　　幕岚道：“这么说，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天帝可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司命回禀道，“天君下旨在三十三重天的北端修建幕岚殿，不出意外，下个月您入仙界参加册封就可以入住了。”

　　“我记得太上爷爷也住在三十三重天，万年前总喜欢把药当糖哄我吃，能和太上爷爷做邻居了倒是我三生有幸，天君费心了。”

　　司命又道，“小仙下界时太上老君和天君正在下棋，还说起您的喜好，一是爱花，二是爱美食。天君命花神下界为您装饰住址，您放心，无论是仙界的，冥界还是人界只要是您的幕岚殿一个都不会漏掉，天君命我将仙膳房的仙厨给您送了过来。”

　　幕岚轻笑出声，“爱花爱美食，是我万年前的喜好，如今我最喜欢的银子，你看我堂堂上尊，这人界的所在的住址太过寒碜了。还有我睡了万年，穿越道混乱了万年，整治那些违规者，人手不足，银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