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枕风睡野

22、侯府小可怜22

　　江晚的语气极为诚恳，宁暮能听得出来她没有说笑，原本还僵着的脸色瞬间阴了。

　　她凭什么拿自己去为他换一个本就毫无眷恋的世子之位？！

　　他费尽心思把她从侯府里面捞出来，不是让她这样随意的糟践自己，赌上一切去换无所谓的东西。

　　“我不需要。”
　　宁暮的脸色很冷，眼神也非常可怕，江晚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脖子，明明晒在阳光下，却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扑面而来。

　　大皇子道：“晚晚姑娘的话说重了，阿暮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他的。”

　　以前是有宁暮阻拦，不许他从中插手，现在既然宁暮答应帮他，区区一个世子之位，他一定会帮他拿下，或者换一个更高一点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晚眼底带着几分怀疑，如果大皇子真有这么好心，宁暮怎么会这么久了都还不是世子？

　　“宁暮，我会尽力帮你的，”江晚小声安抚道，“如果他不行，我们就去找别人帮忙，总有人可以的。”

　　“我不需要！”宁暮闭了闭眼，转身离开，眼底带着一片苍凉。

　　也许在江晚眼中，他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残疾可怜人，需要用权势和地位来弥补缺失的双|腿，又或者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看重权势却得不到的失败者……

　　从来没有一刻，他会这样痛恨自己永远也站不起来的双|腿。

　　他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一种拖累吧。从前是拖累母亲，后来是拖累秦叔，到现在连江晚都要被他拖累……权势地位他从来都不想要，健全的双|腿他不再奢求，而今他所希望的，是安稳的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他不需要谁付出一切来帮他，更不需要她眼里的好意，以及用牺牲自己换来的利益……可是她什么都不明白。

　　“宁暮！”江晚顾不得大皇子，几步跟了上来，堵在他面前，“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而已，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提了。”

　　她听说人类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心思，比如男子一定要比女子厉害，否则就会觉得很丢脸，也许宁暮并不接受她的帮助，江晚深刻反思了一瞬，觉得自己应该换个方式。

　　宁暮垂眸，目光落在下半身的黑色曲裾上，怔怔的盯着，有些失神。

　　他不敢抬眼。

　　他怕再忍不住发怒，把无能的愤恨宣泄在她身上。

　　她的胆子很小，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稍稍有一丝动静都会被吓得缩回去，宁暮不喜欢她畏惧恐慌的眼神，更不喜欢她眼底流露出的小心讨好。

　　他从来没觉得她欠他什么，也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工具……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

　　或许对于江晚而言，他只是一个愿意帮助她，值得报答的兄长，但是对于他来说呢？宁暮已经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个问题，也许事情从来都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简简单单一辈子。

　　比起做她暂时的兄长，他更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可……又该以怎样的身份呢？

　　他只是一个遭人白眼的残废。

　　江晚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说道：“秦叔的鱼丸应该炸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这些素来都是他用来哄她的话，宁暮心想。

　　“也许你会爱吃呢？试试嘛，如果不喜欢，就让秦叔做红烧鱼，鱼片粥……”

　　江晚在他的身后说着，声音清亮又带着几分试探。

　　宁暮搭在轮椅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心底的不甘一寸寸被压了下去。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他连说出那些话的资格都没有……

　　江晚摸不清宁暮到底在想什么，等安抚好他，再回去找大皇子的时候，暮色已经渐渐降临，院子里全然不见大皇子的踪影。

　　估摸着是回去了。

　　虽然现在混吃等死的日子也很好，但江晚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总想为宁暮做些什么。

　　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是不够的，如果能在这个世界找一个人类做帮手，事情也许会容易许多，大皇子秦牧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江晚决定去找他谈谈。

　　晚饭过后，江晚早早回了房间，等听到外头没什么动静了，才悄悄溜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系统的缘故，她身上保留了一些特性，比如即便是在昏暗的夜里，视力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依旧能够淡定的翻墙爬树，不必担心迷路。

　　小黑和二黑跑过来朝着她摇尾巴，似乎也想跟着她一起出去，江晚暂且顾不上他们，只能撇下，匆匆离开了宅子。

　　大皇子今日正巧没有回宫，直接歇在了客栈。

　　想起白天宁暮表现出的不同寻常，他在榻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眠。

　　他跟宁暮结识于幼年，小时候的宁暮沉默寡言，看谁都是阴阴冷冷的，满是戒备与厌恶，大皇子忘不掉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瘦小的身体，苍白的面容，以及与他毫不相衬的宽大轮椅。

　　等后来随着年纪渐长，他也很好地掩饰住了幼年的情绪，依旧是清清冷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却似乎与常人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那隐藏着的情绪是多么疯狂偏执。

　　他以为宁暮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会出现一个小姑娘——一个几乎是让他把身上所有的刺都心甘情愿藏起来，不忍心伤害分毫的小姑娘。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是爱吗？

　　大皇子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他不得不承认，江晚与宁暮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是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江晚为了宁暮的世子之位可以拿自己作交换，即便是他横插一脚，又能得到什么呢？

　　想明白这一切，大皇子陷入了无情无尽的惆怅之中。

　　他好像天生就是一个走霉运的，先有晋王，再有宁暮……活生生像是一个玩笑。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宁暮。

　　夜色浓重，烛泪滴落一片，摇晃的光芒像是他无法平静的心。

　　他没想过娶妻，以他现在的模样也根本不可能，可他私心里并不愿意把江晚嫁出去，无论是大皇子亦或是其他人。

　　他自私的想要禁锢她的余生，却很清醒的知道这一切并不可能。

　　她不提，他就假装忘记，可他没想过，有一天江晚会主动提起想要嫁给谁。

　　他没办法接受。

　　说他卑劣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他似乎没办法再宽容下去，继续做一个好哥哥了。

　　门口传来小黑不安的叫声，门框被撞得微微晃动，宁暮掀起眼皮，慢吞吞的移到门口，开门。

　　小黑咬着他的衣服往外扯，一直将他引到了院墙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宁暮的心一点点收紧，眼底满是颓然和晦暗。

　　他不会，再宽容下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宁暮：我的绳子呢？！我的铁链呢？！
江晚：你栓得住我的身体，拴不住我的心
睡睡：咳咳，某人清醒一点，我们不能G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