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7》轻非雾

12、我当知青12

　　两天休息时间一晃而过。

　　其他地方晚稻收割完，地里头就没多少事情，芙蓉县却不一样，晚稻收割完刚好是甘蔗收获的时间。于是，周一上工四人就跟着一起收甘蔗。

　　好在甘蔗收割时间长一些，也不会影响产量，不用像收水稻那样，从早忙到中，中间都不带休息的。

　　但收割甘蔗并不比收水稻轻松，甘蔗的叶子水稻一样割人，另外甘蔗的头可不像水稻的头那样踩在脚底也没事，甘蔗的头踩上去，那不平的横切面能透过鞋子，让自己的脚底疼到怀疑人生。

　　如果要向阳选择是割水稻，还是收甘蔗，他一定选择割水稻，起码割水稻脚底不用遭殃。

　　脚底疼得厉害的瞬间，他有些后悔没报名今年的高考。

　　因为报名今年参加高考的人，都想着法子复习功课。

　　考虑到距离高考的时间没多少时间了，对那些个报名了参加高考的人，晚出早归什么的，大队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要是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无论对公社还是对他们大队来说，那都是顶顶好的名声。

　　恢复高考的事对报考者本身来说是好事，可对那些嫁了知青或者娶了知青当媳妇的人家，就不见得是好事。

　　自打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出来后，家有知青的人家多多少少都闹过矛盾。

　　知青只身一人来到这里，这要是一辈子在这里走不了，作为本地人的闺女或者儿子总不至于被个外来人欺负。可这高考一恢复，一旦儿媳或者女婿考上大学回了城，那儿子或者女儿就可能被抛下，自然很多人家不乐意他们参加高考。

　　可知青这边先不说考上大学能有更好的将来，单就考上大学能离开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就谁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一方不乐意他们上大学离开，一方迫不及待想考上大学离开，矛盾自然就来了。

　　当初无论是娶了知青的人家，还是嫁了知青的人家，都没少为家里多了个知识分子炫耀的。如今闹起来，要点脸面的家庭，都不乐意把事情闹大。

　　但凡是总有例外，这天郝会计家就闹得有些厉害。

　　这里不得不先说说这郝会计，郝会计是五生产大队两大姓氏之一郝家成员，跟出自五大生产队另一个大姓李家的李方仁，两人出身相当，年岁相当，打小就被旁人拿来做对比，结婚之前比起来都差不多。

　　可自打两人结婚后，李队长这边儿子是一个个生，到第五个的时候才生个叫全家人疼爱的小娇娇，郝会计却是一连五个全都是闺女。

　　在生儿子一事上，郝会计这是输得彻底。

　　为这事儿郝会计连腰杆儿都挺不直了，见天佝偻着身子，明明差不多年岁的人，看起来却生生比李方仁老了不下十岁。

　　好在这种情况在郝家招了个上门的知青女婿后，尤其在女儿还很争气地给他生了个大孙子，总算得到缓解。

　　郝会计家这上门女婿叫邓爱国，之所以会愿意当他们家的上门女婿，一方面这郝家作为大队会计家，日子比其他人家要好过，一方面则是他出身成分有些问题，为了摆脱成分的问题，他着急想娶个农村的女人。

　　虽然郝家的人都还可以，但一个给人当上门女婿的男人，很容易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几年下来，邓爱国没少听人在背后说他不像个男人，连生的孩子都不能冠自己的姓氏，这叫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男子心里都得不得劲。

　　现在有机会给自己找回面子，邓爱国自然不想放弃，郝家却担心真让他考上大学，他不会再回这个地方了，不愿意他参加高考，这段时间总想着各种法子阻止他学习。先前大队里其他人都忙，没时间学习，被阻止就被阻止了。

　　可现在眼瞧着大家伙儿，都减少上工时间，尽量抽时间复习，他却依然不能复习。

　　老话说得好：挡人前程，不亚于杀人父母。

　　人家不闹起来才怪呢。

　　向阳没亲眼看到人怎么闹的，却听了一耳朵，说是郝书记的媳妇带着五个闺女，一队的娘子军围着那邓爱国，一人一句轮流教育批评，什么话戳人心，他们说什么，任邓爱国怎么保证就算考上大学也不会抛妻弃子都没用，直说得邓爱国直接放狠话说，他们要敢继续拦着他学习，等往后有机会回去了，他就偷偷的走，让他们彻底找不到人。

　　自打数字帮倒台后，风气松了很多，大家心里头都有预感，往后出门再不用像过去那样走到哪里都要开证明，也就是说邓爱国说的要偷偷走人，让他们找不到的事情是很有可能的。

　　郝家娘子军被这么一唬，总算暂时消停，至于邓爱国在家里学习的时候，会不会变着法子让他没办法学习，那就不得而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嫁到袁书记家当媳妇的李红星，李红星是两年前下的乡，今年五月份嫁入袁家，如今在大队小学当老师，袁家从上到下都支持她参加高考。

　　知青点这边不说有向阳几个今年才毕业的人在，就是卫红兵几人也一直没放弃过学习，李红星晚上都会到知青点跟着一起复习，黑灯瞎火的，她的丈夫每天晚上陪着她一起。

　　日子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中溜走了，三个多礼拜下来，向阳每天早上雷打不动起来大声朗读英语，总算把十六本英语课本的课文全部背了下来。

　　这时距离高考也剩不下几天时间了。

　　县城高中也是个高考点，学校提前两天放假布置考场，加上高考那三天时间，总共放假五天时间，李芬芳几人自然是回来。

　　知道李芬芳回来，向阳恨不得第一时间上李家去看看大半个月没见的姑娘，但知青点几人都在废寝忘食的学习，他一个人不参加高考的人，这段时间主动包揽了家务活，让大家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转念一想就算没有这些事，他也不好明晃晃去找李芬芳，心里头总算好受了一些。

　　因为五生产大队距离县城远，要提前一天出发去县城。

　　十二月九日一大早，向阳一大早就把早些天特意从老乡家里换来的十六个鸡蛋，全部给放水里头煮熟，捞起来放凉水里泡一小会儿，再一个个把壳剥掉，然后用专门从老乡那边讨来的适用红染料把十六个鸡蛋全部都染红。

　　做完这个，锅里的粥也熟了，他将锅里的粥盛出来，又将卫红兵他们早先腌制的咸菜拿出来摆在桌上，赵国强几人也刚洗漱好出门。

　　招呼大家一起到饭桌上坐下，“考试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我听说吃红蛋是个好兆头，所以我特意找老乡换了鸡蛋，今个儿早上一人吃上两个，预祝你们在考试中取得好的成绩，如愿考上大学。”

　　在国人眼里红色一直都是喜庆的代表，更不用说向阳这么有心的准备了这个，个个都接受了他这份好意，动手将属于自己的两个蛋夹到自己碗里，“无论考试结果如何，阳子这份心意，咱们几个都记心里了。”

　　“可不就是要你们记住我。”他就是觉得他们这些知青只身在这里，考试这么大的事，身边一个关心的家人都没有，正好他今年又没考，那就把能想到的做一下，倒没想到要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什么报酬。

　　高考这几天，大队长给所有知青都放假，别的知青都去考试了，他这个唯一没报考的人倒是可以趁机休息个几天。

　　难得李芬芳也在，向阳抱上八本英语课本，施施然往大队长家走去。

　　先前李芬芳答应在他遇到问题的时候，帮他解答，今儿个他就要找她帮忙解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