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之城》Lydian

6、Scene 3 [上]

　　Scene 3

　　Colchester,Essex,England — “The Luscinia” Castle；1457；
　　英格兰，艾塞克斯郡，克尔切斯特 —— “夜莺”城堡；1457年；

　　约书亚第一次见到那个名为阿尔伯特•德•埃然的孩子，是在一次密党例行的高层会议（Inner Circle）前夜。

　　每隔三十年举行一次的密党高层会议（Inner Circle），这一次定在名义上属于一个人类的贵族，实际却被约书亚拥有的夜莺堡举行。诚然，这是个很小的城堡，只有二十多间可供居住的房间，但是约书亚仍然对它引以为傲——在这个人类为了玫瑰的颜色而斗争不已的年代，你很难找到一所城堡可以像“夜莺”这样，随时都有温暖的炉火和充足的食物来欢迎远道的客人。

　　当然，“夜莺”在今夜所等待的客人并非是人类，而是和它的主人同族的血族们，于是作为一个好客的主人，约书亚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他让他的仆人们——那些人类或非人类的——把大厅、石质楼梯和走廊打扫得干干净净，点起壁炉和火炉，更换每一间客房内的窗帘和床的帷幔，然后在地板上洒满掺入芬芳的香料种籽和掺入驱虫苦艾子的蔺草。而在他的厨房里，各种肉类的制品琳琅满目，火炉里烤着印有约书亚家徽的馅饼，到处都充满着食物的香味。

　　不过约书亚很清楚，他的同族们只把人类的食物当作点心来品尝，所以他还从酒窖中搬出了那些来自波尔多、意大利和雷文群岛的各类名酒，而这显然让他的客人们非常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不能让我的乐师或者歌姬们演奏一些音乐来打发时间，否则那些骨子里头也许和狼人是兄弟的Brujah们一定会在一杯茶的功夫内就把他们吸干——心不在焉的啜饮着杯中血色美酒，约书亚一边垂下眼帘以掩饰他对这种嘈杂环境的厌倦感，一边把依偎在他座椅旁的泰碧那头烫成大卷的金发用手指缠绕起来再放松，这种亲昵的动作让他可爱的金发小夜莺发出了一阵轻柔的笑声。

　　他一向是个宠爱自己后嗣的Sire，这点从泰碧身上那条价值不菲的意大利式金线刺绣天鹅绒长裙和她身上那些别致的珠宝上就能看出来——他亲自为她挑选了这些，但是非常遗憾的，尽管这条美丽的裙子和那头漂亮的卷发的确为平常总是像个青涩少女似的泰碧吸引了诸多爱慕的目光，但这个如今已经有Ancilla身份的孩子却仍旧不愿离开他身边。

　　“您真的要我离开您身边去找什么乐子么？那么我保证，五分钟之后您就会因为忘记了前来问候的阁下们叫什么名字而尴尬的去撞墙的。”

　　当他怂恿泰碧参与到那些年轻血族们中去的时候，那孩子看着他，猫眼般的堇色瞳孔里闪动着故作姿态的傲慢与受伤的脆弱混合在一起的光芒，这让他意识到她对那些血族们的厌恶感一点都没有消失，所以他妥协了，让那孩子继续留在他身边，像只可爱的小夜莺似的跟他叨叨絮絮的念着她所知道的那些同族们的趣事，这对他和她来说都是不错的消遣。

　　但是被称为命运的东西，在它悄然袭来之前往往是没有任何预兆的，所以无论事后泰碧•艾菲尼克曾多少次后悔当晚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让自己的Lord注意到了那个男孩，但当时的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正是命运之神残酷的安排。

　　Tremere——对于那些历史悠久的氏族来说，这个通过炼金术的手段勉强混进血族队伍的氏族通常是笑料百出的存在，所以差不多每一次聚会的时候，其他的种族都在等着他们做出点有趣儿的事情来给大家取乐，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很多有势力的血族们，包括Elder和一些Ancilla，事先都知道会议的出席者名单，所以当Tremere氏族那位对于美少年的爱恋比他的魔法能力更出名威廉•斯坦利爵士带领着他那些洋娃娃似的美少年随从们进入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厅里立即响起了一阵隐隐的窃笑声，这使得那位本人和“美男子”一词完全扯不上什么关系的Tremere氏族Elder颇为尴尬，他匆匆的走近约书亚的座席，感谢他的盛情款待，然后就打算带着他的随从们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但是本来因为不忍目睹美少年背景前的恐怖前景人物而一直低垂着眼帘还礼的约书亚，却在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被泰碧那句略带着兴奋感的话语引起了意外的兴趣。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把那个毫不起眼的孩子带来了！”

　　无可否认，那一瞬间约书亚被泰碧声音中的惊叹意味和那个“毫不起眼”的定义吸引了，而当他抬起眼睛看像威廉•斯坦利离开的方向时，那个被前额垂落的刘海遮住眼睛的少年就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似的转过了头，他亚麻色的头发在空气中划起一个微小的弧线，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琥珀色瞳孔。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对于一个血族的眼睛来说，这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How beautiful……”几乎是无意识的，约书亚发出了这样的低喃，他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在脑海中回忆着那美丽而深邃的琥珀色瞳孔，和那双狭长而优雅的眼睛，于是意识到自己的Lord对那个威廉•斯坦利的新Childe产生了兴趣的泰碧，开始向约书亚说起了那个孩子的来历。

　　“大概是威尼斯或者佛罗伦萨的贵族之子，三年前被威廉•斯坦利带回自己的领地，您知道，因为他那毫不起眼的容貌，所以让他在斯坦利的洋娃娃堆里面显得异常显眼。有人说斯坦利看上了他在魔法方面罕有的天赋，有意把他栽培成自己的左右手，但是对于只喜欢美少年的斯坦利爵士来说，不得不教育一个相貌平平的孩子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把他带出来展示给其他人看了。”

　　当泰碧第一次提到“毫不起眼的容貌”时，约书亚轻微的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有说，他听到泰碧提起那孩子在魔法方面的天赋，回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光芒的折射下发出的暗金色闪光——所谓的魔性之光——然后不动声色的微笑起来，但是这个微笑只维持到泰碧第二次提起那孩子的容貌时为止，他皱紧眉头，弯曲食指的指节，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额头。

　　“别看走了眼，我的小夜莺。那孩子可是少有的美人。”他轻声说道，看着泰碧突然吃痛，因此捂着自己的额头，像个小孩子似的噘着嘴的表情，又一次微笑起来，然后重新把视线调回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身上。

　　那孩子没有像威廉•斯坦利的其他Childe一样，围绕在自己的Sire身边，他站在离斯坦利座位不远处的一根石柱下面，嘴唇蠕动着，念念有词，于是约书亚集中精神，好奇的使用了一部分自身的“能力”去聆听他所发出的轻微声音，而他所听到的内容终于让他笑出了声。

　　“那孩子在背诵拉丁文咒语，显然，他对这陈腐的宴会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对用迷惑的大眼睛瞪着他泰碧解释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的眼神正充满对那孩子毫不掩饰的兴趣，而他的小夜莺却注意到了。

　　“如果您对他比对这个宴会更感兴趣，为什么不在今晚让椿去拜访一下那位斯坦利爵士呢？我想他会很乐意让他那个‘美人’Childe来陪伴您一晚的，而且我认为他恐怕还会惶恐的说：‘Die dulci freure！[9]’”

　　为那女孩子刻薄的说法和惟妙惟肖的模仿大笑起来，约书亚放弃了再敲这个顽皮的小家伙一下的念头，只是用食指轻轻摁了一下她的眉心，然后他重新注视了那个站在石柱阴影下的少年片刻，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想……怎么说呢，虽然我的确对他有兴趣，但不是把他弄上我的床之类的，其实……”

　　其实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自己能够让那孩子连上床以外的那些东西也从他这里获得——但是这句话他并没有对他单纯的小夜莺说出来。

　　那孩子值得一个更好Sire，甚至，一个更加完美的初拥。如果是约书亚的话……他想他会把那孩子带到他柔软且温暖的大床上，亲吻他直到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泛起粉红的色泽，最后在他迷乱的时刻用最温柔的方法让他成为自己的Childe，而他知道那个炼金术师出身的斯坦利绝对不会这么对待那孩子，Tremere的方式一向简单粗暴到近乎丑陋，而如今约书亚对他们的简单粗暴显然无能为力。

　　对一个还未被自己的Sire释放的Childe做出任何过份亲密的举动都是侵犯那位Sire的权利，就算约书亚是一个Elder，而且恐怕是今晚在座的所有Elder中最强大的一个，这一点也是不能违反的血族规则。

　　约书亚不得不承认，此刻想到这一点的确让他感觉到了明显的不悦，而这对他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感情，所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把手中的酒杯随意放在桌上，在他的夜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爱怜的亲吻，然后站了起来，向不远处的露台走去。

　　“稍微代理几分钟主人的位置怎么样？我的小夜莺~我想我需要一点月光来醒酒。”

　　他这么说着，然后在厚重的窗帘后面消失了踪迹，留下那个可怜的女孩对着他那瓶喝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红葡萄酒发呆。

　　注释：
　　9、Die dulci freure！——[拉]. 望您有美好的一天！泰碧用这个是在暗示的讽刺阿尔伯特的Lord是个为了权势可以出卖一切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