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格蕾思琳

43、被迫离开

　　罗伊在一阵心悸中惊醒，感觉胸口压了块大石，连呼吸都很吃力，噩梦的恐惧笼罩着他，全身上下冷汗淋漓。
　　不……这不是梦……脖子上清晰的疼痛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罗伊闭上眼睛，重重地捶了一下地，对自己的一念之差追悔莫及！明明深爱着法兰蒂尔，怎么会在那一瞬间被妖女迷惑了呢！
　　“殿下，您还好吧？”
　　耳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罗伊睁开眼睛看去，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
　　“在下肯达.艾利特。”
　　听到他的姓氏罗伊心头一震，他就是法兰蒂尔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法兰蒂尔呢？”
　　“她很好。”
　　“她在哪里？我要见见她。”
　　罗伊吃力地想要起来，肯达赶紧扶他一把，却被他甩开：“不用你，我自己来！”
　　即使遍身疼痛，罗伊还是坚持着站起，感觉有点晕眩，但他不允许自己倒下。
　　这里应该是物质界，怎么回来的已经记不清了，周围是似曾相识的草地和树林，离皇城应该很近。
　　看到不远处睡在一块大青石上的法兰蒂尔，罗伊一阵激动，想跑又跑不快，只好踉跄着走到她身边。
　　法兰蒂尔还没醒过来，双眼轻轻闭着，睫羽之下露出微微流光，胸口随着平和的韵律起伏，仿佛在山林中休憩的仙女。
　　罗伊感到万分自责，对自己又恨又气，双拳紧紧握着，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他那么爱她，爱到敢于奉献生命！
　　不论什么样的女子摆在眼前，都不可能将她代替，为什么当时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
　　当时那个他一定不是真实的自己！一定是那个魔女对自己下了咒语，一定是的！
　　罗伊不停地拷问自己，又不停地为自己辩解，他不相信自己对法兰蒂尔的感情不纯洁，如果自己不爱她，又怎么会在以为她死去的时候心痛欲裂？
　　想想这种低级的错误就要葬送他所付出的感情，罗伊忍不住低泣起来，握着法兰蒂尔的手在脸上摩挲：“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站在一旁的肯达十分尴尬，自己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深深爱着，想要上前劝阻，他又哭得那么伤心，进退两难之下，只好转过身，在原地僵站着。
　　罗伊哭到疲累了，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立即藏起了脆弱，擦干脸上的泪滴。
　　“殿下，我们先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吧。”听到哭声停住，肯达这才轻声提议。
　　“你为什么要抛弃她？”罗伊没有理会肯达的话，反而冷冷问道。
　　“我……”
　　“你知道当时我们满山遍野地找你吗？”
　　“知道……”肯达咬了咬牙，低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痛苦吗！”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变成狼人的丑陋模样。”肯达深吸口气，痛苦地说出了真相。
　　“为什么又要回来？你这么做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吗！为什么不在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带她走！为什么要等到我不能自拔的时候出现！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除非你在这里杀了我！”
　　“殿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但是……能不能请您等法兰蒂尔醒过来，让她自己选择？如果她的选择是您，我会立即离开。”
　　“如果她的选择是你呢？你要给她怎样的生活？和你一起在荒山野岭流浪，住在冰冷潮湿的山洞里，过着躲避人群的日子吗？这就是你对她的爱了吗？”
　　罗伊的每一次质问，都像一支利箭刺进了肯达的心，无形的伤口流不出血，却已疼得无法呼吸。
　　“你看看她，多么雍容华贵，天生就是一副王后之相。”罗伊轻抚着法兰蒂尔的睡颜，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忽而又轻轻叹息，“如果跟着你风餐露宿，再美的花儿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殿下，请您不要再说了……”
　　“放弃吧，趁她还没有醒来，不要让她再经历一次选择的痛苦。我会赐予你一片土地，让你过上安定的生活。”
　　“多谢殿下，不必了。一个已死的人，受不起如此厚礼。”肯达苦笑一声，心痛到了麻木，竟然演变成一种豁达，“就当我不曾出现过吧。”
　　转身走入了树林，茂密的树林沙沙涌动，渐渐埋没了他的身影。

　　好像闻到了花的香味，法兰蒂尔动了动眼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去冥府要人了。”
　　这次醒来，依然是罗伊守候在床边。
　　“抱歉，让您担心了。”
　　“醒来了就好，其他的不用多想。”
　　“殿下，这里是哪里？”
　　“是王宫，我的家。”罗伊温柔地拨开散在法兰蒂尔脸颊上的发丝，“我想你不愿住在首相府。”
　　“只要不是魔界，去哪里都行。”
　　“魔王被封印起来，魔族陷入了一片混乱，一切都过去了……未来有很多很多的好日子。”
　　“殿下……”见罗伊越靠越近，法兰蒂尔不由得往里头缩了缩。
　　“抱歉，刚刚睡醒，饿了吧？我去让侍女备膳。”
　　“殿下，屋里摆放的是什么花？”
　　罗伊看了一眼，笑着回答：“是白色的百合。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多放一些。”
　　法兰蒂尔淡淡笑道：“不必了，谢谢。”
　　罗伊起身走了，法兰蒂尔在心里松了口气。
　　为什么醒来见到的不是肯达？明明梦见的是他。
　　那是梦吗？
　　他的气息曾经如此之近，甚至能感觉到他拥抱自己的体温，他落在自己的脸上的目光，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但是人呢？
　　他们立下婚誓的戒指呢？
　　怎么好像一场梦，醒来全不见了？
　　心像是被掏空，闭上眼睛，眼角漏出了隐藏的泪滴。
　　满室花香……是百合。
　　她和肯达曾在山林里采过的花朵，如今只剩下它的味道陪伴自己缅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