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铭君倾》天问怀沙

8、密见王爷

　　梁仲筠转身看向紧闭的屋门，说道：“柳姑娘你不觉得很奇怪，从刚才到现在，外边实在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动静，这个时候在这种风月之地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姑娘们不应陪着各位客人回房休息吗，外边应该吵吵闹闹的？”
　　听这么一说，柳雨莹发现的确如此，往常这个时候，翠烟楼很热闹，绝不可能如此诡秘得安静。她的心稍稍一紧，清冷的目光移向房门处。
　　“看来我要等的人到了。”这个时候梁仲筠的目光又移向了身旁的柳雨莹，突然有些饱含深情地说道：“只是可能他现在并不急于来见我，那么正好柳姑娘我们再聊些吧。其实说真的，柳姑娘，真的，我或许应该更早地来见你。”
　　“嗯？”柳雨莹又是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梁仲筠。
　　“崔程的小妾撞破了你，可你并没有杀她灭口，你虽是名杀手，但并不是一位会滥杀无辜的人。所以，我很确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我也不会故意加害于你。至于迷迭香，其实是我糊你的，根本没有那回事。而且我这样一个人，怎么又能够雇到人去调查城中王爷们的行踪呢？我本来就只是单纯为了找你……”
　　“找我？可是雨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你啊？”
　　“碰巧了。我出于个人的事情来这里找你，之所以推算出你是那个杀死崔程的杀手，纯属意外，当然我承认，和你的交谈我更多是在故意诈你，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果断地都说出来。其实那个案子我早就不管了。至于那一百两黄金，花二十两银子就能在街上雇个有点本事的窃贼，那一百两黄金我只是物归原主，从老鸨那里偷来的，还还给老鸨……”梁仲筠又故意闷了一口酒，说道。
　　柳雨莹愣在了哪里，颇有些无语，不过她还是选择问道：“难道公子没想过那个窃贼会独吞了那一百两黄金？”
　　“怎么会？丢了一百两黄金老鸨自然要报官，这邺都城中的窃贼都是通气的，他一个普通毛贼就这样平白无故揣着一百两黄金，他其实也不敢。二十两银子就够他喝花酒了。其实我也想过，老鸨一对账，还是少一百两黄金，不过金子都长的一个样，一般盗贼偷了钱都是跑的越远越好，哪有又跑回来的，所以我想她不会怀疑。而且她都挣了那么多金子了，也犯不着为了一点钱起疑心，和客人起冲突。这对她生意不好。”
　　听到这里，柳雨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选择问道：“那么雨莹是否可以知道筠公子来找雨莹究竟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我想还是适合你的主人一道出现，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说着，梁仲筠冲着房门提高了声调喊道：“王爷，你在外边偷听了那么久，也该进来坐会儿了吧？”
　　柳雨莹这才意识到其实刚才她的主人就在房门外了，却一直不肯推门而进，而是故意偷听里面的对话。而梁仲筠所说的等的人就是她的主人，也才会说等的人来了，却不急于见面。
　　房门被推开了，一名紫衣男子走了进来，确实不是别人，东离王赵承朔，他的身旁还跟着他那名随从下属阿武。
　　梁仲筠依旧坐着，丝毫不动，见到赵承朔没有任何意外的，只是看了他一眼，又闷着头饮了一杯酒。
　　见到赵承朔，柳雨莹站在一旁，弯腰行了一下礼，轻声念到：“王爷！”其实柳雨莹也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赵承朔会来这里。
　　赵承朔看了一眼旁边的柳雨莹，吩咐到：“你先下去吧！”
　　听到这里，柳雨莹正要离开房间，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梁仲筠看着赵承朔，颇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我替她赎了身，她现在是我的人，她不应该听命于你，她现在应该听我的。”
　　“大胆！”看到这里，随从阿武生气地冲梁仲筠喊了过去：“好，你个梁仲筠，如此傲慢无礼，见了王爷仍不行礼，竟然还……”
　　“嗯？”赵承朔看了一眼阿武，示意他停下，并说道：“阿武，你不得无礼。”
　　“小筠啊，你还是这样任性！”赵承朔倒是不会计较，折扇一摆，微微笑道。
　　这位东离王平时在邺都闲来无事，倒也去丞相府上坐过几回客，这位梁少爷是个什么脾气，他也是了解的。所以赵承朔根本不会在乎梁仲筠对他这样一位王爷的不敬，他只是一个讲利益价值的人。从表面看，梁仲筠是那么地桀骜不驯，年少轻狂，但其实赵承朔很清楚，这家伙的城府一点也不比自己浅。
　　“你第一次知道吗，王爷？”梁仲筠冷冰冰地丢了一句。
　　赵承朔示意了一下阿武，说道：“你先下去，告诉他们该怎么热闹怎么热闹。你去屋外守好，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有人来打扰。”
　　“是，王爷！”说完，阿武即走了出去，按着吩咐去做了。
　　梁仲筠听到一声屋外的闷雷，知道外边雨越下越大，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赵承朔说道：“王爷，兜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来，看来小筠我对你还是有些价值的？”
　　“哦，何以见得？为什么你不认为本王不过恰巧来这里做客，刚巧发现了你也在这里？”
　　“其实这家翠烟楼背后的老板就是你吧，王爷？”说着，梁仲筠又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柳雨莹说道：“柳姑娘，麻烦你端壶茶过来吧！今天晚上，我可和这位客人有得谈了。”
　　听到后，柳雨莹怔了一下，她并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赵承朔，赵承朔倒是一直微笑，并没有理会。于是柳雨莹就随即出去了，并关上了屋门。
　　赵承朔看了一眼离开的柳雨莹，嘴角卿微上扬，对着梁仲筠说道：“小筠啊，你若是看上她了，本王便将她送予你得了……”
　　“诶，王爷您身边美女如云，自然不会在乎！不过刚才小筠已经说了，我替她赎了身，她现在是我的人，又何来王爷您的赠予呢？不过您这也算承认了，再此之前她的确是为您做事的一名杀手？”
　　“当然。”赵承朔承认的很干脆。
　　三个圆木凳子，梁仲筠拉出来了一个，示意让赵承朔坐下。并且他还将自己的左腿压放在了另一个凳子上。
　　赵承朔坐了下来，并将自己的折扇放在了桌子上，对梁仲筠说道：“说吧，小筠，你都查到了什么？”
　　“你是在问我吗？”梁仲筠故作疑惑状。
　　“当然，你以为本王只是在陪你玩游戏吗，小筠？”
　　“那好……”梁仲筠用手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鬼面具，收了左腿，盯着赵承朔，又来始自己的推论了。
　　“就在五天前，这邺都城内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赵振乾，也就是你的皇兄在街上巡游遇上了刺客……”
　　“你一向直呼他的名讳，可别忘了再怎样他也是当今天子，你就不怕隔墙有耳，哪天传了出去，惹来杀身之祸？”赵承朔打断了梁仲筠一下，故意问道。
　　“你密谋除掉他多年，此刻，你不也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再者说，这里是你的地盘，出了事，我跑不掉，你也跑不掉？不是吗，王爷？”梁仲筠狡黠地一笑，反问道。
　　赵承朔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很多事情已经被梁仲筠知晓，而且他要利用梁仲筠，首先不能和他计较什么，其次该告诉他的也要告诉他。
　　梁仲筠故意这么一试探，没想到赵承朔根本不选择回答，所以他又继续说道：“不过那名刺客刺杀失败被抓了，南越国的亡国公主，若不是这次刺杀，想必很多人不会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一个幼小的亡国公主，国破城亡时消失了，再出现时便是一名孤独的刺客去刺杀灭亡了她家国的仇人。所以，很容易理解，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找到了幼小的她，这么多年，将她培养成了一名杀手，一件兵器。本来这个组织是有着专门目标的私人杀手团，但遗憾的是，可能王爷您自己都没想到，您成立了这个杀手团，定下目标后就只能交给手下的人来办，结果没想到他们越办越大，从民间江湖上寻找有资质的孤儿，培养成一个个利刃。于是这个组织开始不管什么生意都接，只要给得起钱，什么人都杀，渐渐地成为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第一大杀手组织，玄夜组织。于是这个组织彻底分化分离，相当一部分杀手已经脱离了您的控制，成了独立做生意的杀手，最出名的恐怕要属那位江湖上人尽皆知，有着少年天才剑客之称的夏宇祯，我想恐怕连王爷您这个所谓的玄夜组织的主人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根本控制不到他，是吧，王爷？”
　　赵承朔依旧微笑，不回答这些，只是微微说道：“继续说，本王听着呢。”
　　“那么就只好从头说起喽！”
　　看到梁仲筠说完这句话突然停住了，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打算，不禁好奇地问道：“从头说起，哪个开始？”
　　“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
　　“小筠，你又来……”
　　“什么叫又？”梁仲筠站了起来，略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道：“也许只是我们自己都不清楚罢了。尔虞我诈，多正常。可是这千百年来，世人一向只看到帝王的天下，又何曾有人记得那些被掩藏的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是啊，你觉得很合理吗？”梁仲筠苦笑了一下，问道。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合理的，只有值不值得去做。”
　　“的确。可是你数的清吗？又或者记得清吗？”
　　“你这是在质问本王吗，小筠？”
　　“是啊，只是如此。”
　　“所以你究竟想说什么，小筠？”
　　“君立而虐兴，臣设而贼生。坐制礼法，束缚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