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诺末

11、残缺

　　我将脑袋劈开，在里面看到了絮絮白络，劈开的过程很是简单，甚至没有血液溅落。

　　于是我知道，这个世界残缺了。

　　从一开始的，黑色丝线分割天空、大地、所能见的、看不到的死物，到现在，黑色丝线因为吸收程度的不同，已经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活。

　　夜晚的城市静悄悄的，不复以前的光陆迷离，风寂寞地吹过路灯树影，我躺在床上眨动着眼睛，只要一闭眼，眼前就变成泼墨一般的黑夜。

　　黑线，一日又一日，延伸扩展，分叉分支分流，肉眼无法寻其源头，机器分析不了来源，我沉默的、静默的，注视着熟悉的城市渐渐变成陌生的模样。

　　人们顺从着、反抗着，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怎么也不会死去，也许久没有新生命降临。

　　就算被黑线笼罩，车能开、电能用，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淌下来。

　　生活似乎没有影响，除了眼睛能看到这些黑线外。

　　如果只是个例，人们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神经疾病，可当一人说出十人应和百人交流，于是，这件事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后来有人把黑线出现的第一天，称为——黑暗降临日。

　　终于，有一天，黑线停止了延伸，城市、世界也变得面目全非。

　　明明只是像给眼前加上一层无法改变的滤镜，不，说是滤镜也不太准确。我手穿过手臂粗细的黑线，触碰到电梯的扶手。

　　一步一步下楼梯。

　　缓慢、小心翼翼，因为楼梯上也有黑线的枝叉，它们并不是笔直的，而且弯曲、折叠、错乱，像极了群魔乱舞。

　　我注视着被黑线分割的门框，回忆它本来的模样，填补修复。可惜一眨眼，我看到的还是这破碎的景象，于是我只好放弃。

　　我仰头看向天空，白色的云朵丝絮，露出来的浅蓝天空依旧那么澄澈美丽。我闭上眼，不得不承认，无处不在的黑色丝线给我造成了巨大的视觉伤害。

　　如果将丝线的颜色转换为金色或者银白，那眼前的一切像不像是，天降雷霆。

　　风吹动着我的发丝，阳光洒下的树影轻轻摇晃，我注视着这面目全非的世界，一步步向前迈步。

　　‘咔擦’一声轻响，像极了笔杆被踩碎的声音，顿步，我转身回头，垂下眼帘，原来是一截枯枝。

　　于是，车辆穿行的声音，透过枝条洒下的阳光，风流动带来的凉爽，蝉鸣的声音……争先恐后钻入我的耳朵里，夏天，到了。

　　上次说到我将脑袋劈开，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我行走在街道上，炙热的阳光偶尔透过树木洒在我的眼睛里，世界，好像变化不大。

　　夏天依旧那么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