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海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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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非简单的疼痛。
“啪砰。”
细白的手指连水杯都没能抓住，深蓝的瓷杯从指尖滑落，摔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地毯很快就被浸湿一小片。
手指的主人无力地垂下手臂，直至此时他的手掌还在轻微颤抖。
他低垂着头，雪白长发遮掩住神情。半晌，才抬起头来，堪堪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苦笑的神情。但这表情很快便消失，变为了普通的、日常的温和笑脸。
“抱歉，让你见笑了。”事实上房间内并没有其他人，但他轻声耳语，仿佛有什么人听得到似的。
“那孩子现在如何了？”并没有回应的声音，他却像是听到了回答似的，笑容更加真心实意，“是吗，看来他在外面过得不错。”
“送一些物资过去吧，他们会需要的。”
“我？咳咳、没关系的，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好了，快去吧。我们的新同伴快回来了。”
伴随着落下的话音，四周的空间有一瞬间出现波动，波纹消失，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轮椅上的人弯下腰，勾住瓷杯把手将之捞起。许是有了准备，这次瓷杯并未摔落，被他好好的抱到怀中。地面上的水渍缓缓缩小，直至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房门被敲响，又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外探出个头来，戴着斗篷遮住脸的42718，带着浑身硝烟和血的味道回来了。
他看上去毫无异状，依然是那副有点凶恶又不好接近的冰冷表情，蓝色鳞片闪烁着漂亮的流光。一进来就直接坐到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毫不见外、也不防备，拿起桌上的水杯吨吨吨，将加入蜂蜜的温水尽数填入肚子，有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滑入衣领也只是用手背一抹。
这时，少年才有闲心掀开了斗篷，与始终带着微笑注视他的人对视。
42718：“……▽へ▽”
羽兔：“……^ ^ ？”
42718没有开口说话，羽兔也没有。轮椅上的羽兔明明是微微仰头的，他注视着42718的眼神却无比温和，甚至还带了几分慈祥。他并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也并不低人一等。
长久的沉默对视之后，他最终还是疑惑地开口了，浅红色双眼中是真切的不解与迷茫：“……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布鲁菲斯。”
并非询问42718捣毁埃吉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实验室的进展——那种事他早已经知晓，如果42718愿意主动分享告知，他会更加高兴。
终于，冷着脸的金瞳少年慢吞吞、有些谨慎的回答他：“你……是不是变小了？”
“……”听到黑发少年的询问，白色长发的人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关切道，“你好像受了伤。”
羽兔现在的身形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少年郎了，只是依然形销骨立、形容惨淡。
与之相对，42718则是窜高了些——奥莉芙提供的食物非常充足，比克拉肯那坨大章鱼要好太多。42718从不挑剔食物，他的年龄正是能吃的时候。
“没什么大碍。”看出羽兔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的意思，42718却没有放弃，他从来是个不会照顾他人心情的、固执又耿直的小孩，他打量着羽兔，“果然是变小了，你的脸圆润了一些。”
42718在脑海中戳长安寻求赞同：“长安你说是不是。”
长安：“……”
比起电子合成更像人的柔和声音在脑中回复他说：“经过探测，长安判断名为‘羽兔’的个体身高比三天前减少一厘米。”
42718咋舌：“才一厘米？”人类崽子有些不满，不过他的感觉果然没有错，羽兔就是不对劲嘛。
结束与长安的对话，42718目光灼灼盯着羽兔的脸等待他回答：“……”
“真的吗？也许是我太久没有运动，长肉了呢。小奥莉芙总觉得我应该多吃一些。”羽兔偏头，笑着糊弄道，“我的抽屉里有伤药，你知道在哪儿。”
42718顺手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一排药物。这些药物都是虎鲸公主准备的，大概。它对羽兔完全是有求必应，也有许多是为了应对“小兔子有可能受伤的应急处置”而准备，但实际上羽兔的房间里铺着厚厚一层地毯，家具尖锐的地方也尽数被柔软的材料包裹了。
人类崽子看也不看直接捞出自己需要的那罐，金色竖瞳依然凝固在羽兔身上，像是非要讨要个结果来似的。如果对面是海蓝人，一定已经被他的眼神吓哭。
“请快点处理伤口吧。”羽兔声音软绵绵的，他眼皮半阖、双手捧着腿上瓷杯，对42718充满压迫力的锐利神情视若无睹。
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同样属于人类阵营的两人熟悉起来。42718应了一声，熟练地处理起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的伤口来。放在以前，他一定要不屑的发出“哼！”“切。”之类的声音，现在却乖乖听从，不然长安和羽兔的双重精神攻击，会让所有意志力坚定的少年皱眉。
说起来，他还没有将长安分享给羽兔。42718眨眨眼，恍惚一瞬。总感觉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再等等吧。
轮椅转到黑发少年身边：“这个是抓痕么？像是有毒呢，再用上这瓶解毒药吧。”
“哦，好。”42718接过药水拧开，倒在泛紫的伤口上，被粗暴倒上药水的伤口激出小泡沫。
“嘶、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痛呢。布鲁菲斯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呀。”浅红色双眼惊讶地瞪大了，仿佛感同身受察觉到疼痛般颤抖。
眼看羽兔是绝口不提自己的异状，42718也干脆放弃，转而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我在实验室找到一份文件。”
羽兔微微侧头，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42718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他能与长安分享所有喜怒哀乐、所有乱七八糟的思考，但羽兔不一样，羽兔并不彻底清楚他的过去或者别的什么，即使他现在已经几乎对羽兔交付所有信任，羽兔也对他毫不设防。
42718说：“总之，我将那份文件烧掉了。”
羽兔：“然后……？”
42718：“连同实验室一起。”
羽兔：“之后……？”
42718坦然的说：“之后我就回来了。”
羽兔：“……”
42718：“……”
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噗嗤、呵呵，哈哈……”羽兔笑出声来，每个从他嘴里发出的音节都洋溢着快乐，“不愧是你。”
42718：“？”不是很理解你的乐不可支。
确认羽兔还活着，又已经处理完伤口，42718起身告辞。
“奥莉芙想见你。”
“我知道了。”
门扉被阖上，42718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是另外一扇门被打开又阖上的声音。
羽兔有些无奈地低头轻笑，布鲁菲斯、42718的感知越来越敏锐，他还以为能够瞒得更久呢。
不过，他还没有要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的打算。每个人都有不想告知他人的小秘密，无论是他自己、那孩子，还是代号为红的女人。
包括42718也是。
同他交流时，对方偶尔会露出来的无焦距眼神和顿住的语句，海蓝人察觉不出这种微妙的区别，惯常察言观色的羽兔却看得一清二楚。走神亦或是别的什么，羽兔并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愿。
冷汗已经浸湿后背，羽兔摇动轮椅来到桌前，铺开笔记本、抽出钢笔。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海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