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盛水的觞

77、第 77 章

　　我去过很多城市的酒吧演出，但唯独没有踏入过闻名全国的Deep Night Club。
　　DNC之所以成为众多歌迷和游客的瞻仰之地，是因为歌坛天王尹紫曾经在这里驻唱。
　　据说，尹紫在DNC只唱情歌，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
　　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寂寥的深夜推开DNC的门，看见空荡无人的吧台上坐着那个处在舆论漩涡中的故事男主角——他听见有人走进来，便微微侧过身子，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脑后，眼眸里闪烁着似醉非醉地迷离。
　　我取了一只干净的酒杯，随便到了点儿不知名地烈酒，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尹紫放在桌上地杯子，但是一口也没喝。
　　尹紫遣散了所有地工作人员，整间酒吧里空荡得只有我们两个——吉他和鼓沉默地立在台上，像被动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聆听着我们的故事。
　　我知道尹紫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开口。
　　所以我也傻傻地跟他一起发呆，然后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听说你只在这里唱情歌……为什么呢？”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问题，尹紫却突然把头埋在双臂间，半晌没有回答。
　　我拨开他散在桌上的头发，叹了口气，正想要转移话题，却听见尹紫闷声道：“因为这间酒吧，是我失去诺允的地方……”
　　谈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尹紫好像真的喝醉了，没有逻辑地给我讲着碎片一样的旧事，半真半假，仿佛老旧的童话。但奇怪的是，我居然听懂了这场支离破碎的悲伤爱情；并且，当他讲完，一切重归寂静时，我发觉自己的脸颊上挂着泪水。
　　“怎么，安卿，你为什么哭？”尹紫把胳膊肘撑在吧台上，点燃了一支女士香烟，略带嘲讽地眯起眼睛，是我从未在媒体上见过地孤傲与冷淡，“你哭，是因为怜悯，还是因为仇恨……？”
　　“在你看来，世界上就只有这两种感情了吗？”我反问他。
　　尹紫明显地愣了一下，香烟在他手里飞快地燃烧着；我倾身过去，抽掉他手中地东西，仍在地上踩灭，对他说：“歌手最好远离这些东西，对嗓子不好……”
　　“你们连说话都一样……”尹紫喃喃自语道。
　　“你喝醉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我送你回家吧……”
　　“家？我还有家么……？”尹紫皱了皱眉头，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的容颜完美得无可挑剔，真像无数少女口中所说的，玫瑰美人。
　　我没管他的疯言疯语，拽起他的胳膊就往门口走。
　　身后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我，然后我听见尹紫悲伤中带着呜咽的低沉声音——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像一个不知所措地孩子，表情狼狈不堪。
　　“带诺允走吧……去法国，别再回来了……”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只有你能给她幸福了，安卿，我恨你，但是现在，我求你，带诺允走吧……”
　　DNC仍然空荡无声，我抬起头，舞台上高悬地吉他和沉默的鼓变成了面带嘲讽的看客，在无声的狂欢中庆祝着时间的胜利。

　　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履行尹紫的请求——因为当云姐在机场双膝下跪哀求我不要走的时候，我无法让自己背负那样巨大的残忍。
　　可能，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诺允真的不爱我。但是，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得到哪怕是一点的爱……就像初遇的寒冬，陌生却又温暖的怀抱，纵然只是深夜宿醉中抓不住的错觉，也可以让人有铭记一生的温暖。
　　所以，即使我明白诺允离开的做法只是在逃避，即使知道她对尹紫有怎样深入骨髓的感情，我还是成为了一个自私的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告诉诺允自己和尹紫曾经见面的事情，也没有向她揭穿尹紫对他近乎疯狂的爱恋与想念。
　　让这场误会继续下去，是我此生唯一想要忏悔的罪行。

　　有人曾经问过我，安卿会不会被黑化。
我真的认真地想了很久这个问题，还构想出了一大堆黑化地剧情，虽然我口头上对这个人保证，安卿会一直是个好孩子，因为他的形象很大一部分是根据青峰来塑造的。
可是，最后放弃了那些假设，只是想让他一直保持白纸的状态，因为觉得这个角色本来就是诺允渴望的爱情的投射——也就是说，他是虚幻和不真实的，更类似于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