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的落地窗外,蓝色的天空覆盖着绿色的草坪,风景像油画一样不真实。 我看了看面前玻璃桌上摆放的高脚酒杯,伸手端起,抿了一口里面颜色鲜艳的液体。 这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我对面坐着的女人,身着宝石蓝色的时尚居家服,亚麻色的长发编成两股可爱的麻花辫,俏皮地垂落在胸前;她没有化妆,但是皮肤白皙水润,眼睛弯起来好像黑色的月牙。 “那后来呢?”宿芝眉头一蹙,好奇地问我,“后来安卿有没有跟你走?” 我轻轻地笑了:“如果他跟我走了的话,今天我会一个人到巴黎来找你吗?” “……看来故事的结局总是让人遗憾呐。”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窗外,沉默良久,睫毛颤动了两下,回头对我说,“诺允,这场景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两年前,我在巴黎对你讲尹紫的故事;两年后,我坐在你对面,听你讲自己的故事……” ——瞳孔有片刻的迷离。 的确,刚来到巴黎时,我经常会想起一些美好的不美好的回忆:比如尹紫在一座天主教堂里拍摄《睡美人》的封面,那时郁小北派人送来一整箱的蓝色妖姬,尹紫像个王子一样躺在棺材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璀璨恍若钻石;再比如,在巴黎的街头,宿芝披散着头发,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强行跟我解释她和尹紫的“假绯闻”,还像个红娘一样劝我跟尹紫在一起;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施宇曾经对尹紫表白的故事,人生的线索因此而变得杂乱模糊…… “是啊,我都不敢想,自己来法国居然已经快两年了……” 宿芝喝了口酒,玩味地看着我,然后起身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放在我面前,说道:“等了快两年,你才有勇气来找我,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吧?” 我低头,看到网页的新闻版面上,一行巨大的加粗标题格外醒目: 尹紫名誉终获清白,幕后黑手原是施宇。 再往下翻,“天王天后——相爱?相杀?”“歌坛谜案尘埃落定”“最后的天后”等等浮亏的标题不停地跳入我的眼眶。 虽然这一切地结局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亲眼看到它们由郁小北口中的计划变为确实发生的事实,说我心里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 “看你的表情,肯定早就知道了。”施宇收回电脑,“既然知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抬头直视她,缓缓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堆放已久的问题:“宿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尹紫的计划,对吗?” 回答我的是同样在意料之中的点头。 “那为什么不阻止他?”我在桌下握紧了双手,细密的汗珠涔涔地渗出来。 “诺允,你应该也知道,我和尹紫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在巴黎地时装产业归我所有,而我,只负责配合和保密。”宿芝的表情自然而平淡,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与自己无关的传说,“不过,我也觉得这样的计划太没人性,所以很早就退出了。” “尹紫让你配合什么?”我将颤抖的手放在桌面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宿芝轻轻抚上我的手,用安慰的语气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紧张什么……?” 我愣住,目光渐渐有了焦点——是了,在来找宿芝之前,我早就已经告诉自己,无论今天听到什么,都不能再作出任何冲动的事了。 虽然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但是,只要听到和尹紫有关地东西,我还是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沉默了很久,我淡淡地说:“谢谢你,我不问了。这些事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说完,我提起身后地包,准备跟宿芝道别。 她没有挽留我,直到我起身走到客厅门口,她都一直保持着沉默——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感觉到身后的空气如水滴般凝固。 过了不知道多久,宿芝有些迟疑地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其实……有一些事我也不是太明白。” 我回头,看到落地窗下美丽如画地女人把玩着玲珑的酒杯,身形被明媚的日光镶嵌,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按照尹紫原本的计划,最后你们应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童话故事的结局。” 虽然记忆的门被我用铁锁强行关上,但是过往的气味还无法阻挡地从缝隙中扑鼻而来。 童话故事。 这个词太过熟悉,以至于一有人提起,我地眼前便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场景:悬崖公路,玫瑰花海,尹紫开着车独自载我前行;那是十八岁时最印象深刻地旅程,敞开的车窗外,野玫瑰悠远的香气钻入鼻腔,没有护栏的公路向远处漫无目的地延伸,另一侧便是万丈悬崖。 我盘腿坐在后座上,欢快地弹着吉他,用跳跃的节奏唱着煽情而伤感的歌曲。 “snow can wait(白雪可以等待) I forgot my mittens(我忘了我的手套) wipe my nose(擦擦鼻尖) get my new boots on(穿上我的新靴子) I get a little warm in my heart when I think of winter(当我想到冬天时内心有点温暖) I put my hands in my father\'s glove(我双手插入爸爸的手套里) I run off where the drifts get deeper(跑向积雪更厚的地方) sleeping beauty trips me with a frown(睡美人绊倒了我) I hear a voice you must learn to stand up(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必须学会站起来) for yourself cause i can\'t always be around(为了你自己,因为我不会永远在你身边) ......” “喜欢睡美人的故事吗?”尹紫这样问我。 我说,哪个女孩不想要童话故事一样的结尾?即使要昏睡一千年,她们还是愿意等待王子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