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锈》crpyang

1、釉锈

　　釉附于瓷，锈生于铁。
　　瓷不上釉莫成器，铁不除锈终化无。

　　在京城有一家叫彩釉坊的瓷器店，掌柜的姓陶，人称陶老板。陶老板人很和气对人也慈善，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唠叨，店里唯一那一个伙计小王也就成了受害者，成天听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
　　“小王啊，你不知道，我陶老板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江湖第一美男子，那个时候，追我的姑娘，啧啧……”
　　“小王啊，你问我当时靠什么闯荡江湖？我那个时候啊，不仅剑法精妙无双，医术更是冠绝一时，多少人捧着银子来找我看伤……”
　　“要说到我救过的人，那可是海了去了，我可是有三不看，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看，天气不好的时候不看，样貌不好的也不看……

　　虽然陶老板是吹的神乎其神，但是已经听了不下百遍的小王这个时候只想朝天翻白眼。
　　不过小王知道，陶老板有一件毕生憾事，每到不想听唠叨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抵挡。

　　“老板，你当时……救的都是美人吗？”

　　每到这句话出口，就可以看到陶老板大惊失色的表情，然后就是一句斩钉截铁的：“当然！”

　　这句话就意味着小王可以暂时脱离苦海了。

　　小王飞奔而去的背影总是会伴随着陶老板的一句：“唉，我当时定是鬼迷心窍了。”

　　彩釉坊的生意不好也不坏，没事的时候陶老板就坐在店门口擦拭自家的那些宝贝瓷器。陶老板自己也收藏不少瓷器，他犹爱那些瓷上的釉色，斗彩、开片、青花……红白黑绿蓝紫，釉色缠绕让人爱不释手。
　　陶老板常对上门的客人说：“这瓷器一则看胎土，胎土优就如女子生于一个好人家；二则观胎形，胎薄且匀则如一个女子长的美貌；终则触釉彩，着釉彩美就同这好人家的漂亮姑娘穿上了一件合身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完美。”说完常伴着一声满意的叹息。

　　不少客人听完这番话都会看向陶老板：“陶老板你就不能找件合身的衣服穿吗？”

　　陶老板惯常穿一身宽大的袍子，也不用带子系好，让人感觉很邋遢的样子，又总是灰头土脸的。小王偷偷揣测，也许就因为这样客人才不太多。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一天，陶老板像往常一样坐在店门口擦瓷器，此时一个俊帅的青年人骑马过来，就停在陶老板面前。

　　小王历来是不相信陶老板说的那些什么自己年轻时候有多英俊风流之类的话的，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小王想，他要是那时有这个年轻人一半帅就很了不起了。

　　“你是谁？”陶老板等了很久那个青年还是不走，于是开口问。
　　“我是来找你的。”青年微笑。
　　“我？我不认识你吧。”
　　“陶玉官！你真不认识我了？”那青年微笑着下马，然后用手挡住下半边脸。
　　“你！那个丑八怪？”
　　“就是我。”
　　“……”
　　“你想说什么？”
　　“你真是那个当年被仇家追杀然后倒在我屋子前，我第一天心情不好，第二天天气不好，第三天想要挑剔你容貌的时候你已经快咽气了，我怕尸体烂了有碍观瞻才救你的那个……大胡子的丑八怪？”
　　“就是我……”青年人额头暴起一个青筋，咬牙切齿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救我的……”
　　“当然，谁叫你长的的那样……”陶老板想都不想的回答。
　　“陶、玉、官！”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当时是中了毒脸上浮肿嘛，但是谁叫你毒还没有清完就跑掉了害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啊当时的医药费都没有给我，你看我现在这个小本生意，赚个三瓜俩枣的不容易……”
　　“我养你。”
　　“啊？”
　　“我说我养你，我喜欢你……”说着年轻人把陶老板一把抱上马背。绝尘而去。

　　“老板，我会好好帮你看店的，你不早点回来也不要紧啊……”小王看着两人一马的背影激动的微笑。
　　终于有个人治老板了。
　　至于两人的对话就消散在风中，被小王忽视了。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玉官，以后换件合身的衣服吧。”
　　“你！你，要不是当时救了你，你所有的仇家都来找我，我用得着这么隐姓埋名的吗？”
　　“玉官，委屈你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放我下去！”
　　“我会养你的。”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胡子剃掉的？”
　　“瓷不上釉莫成器，铁不除锈终化无。”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要找件干净合身的衣裳穿才能恢复当年的医神玉官的风采，我只有把胡子剃了才不会被你这种以貌取人的家伙当成丑八怪！”
　　“……”
　　“你终于认清现状乖乖和我回去了？”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
　　“你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