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crpyang

1、青梅•煮酒

　　“你来了。”戚慕扬放下手中的一卷书，对着纹丝不动的门帘说到。
　　竹制的门帘依然纹丝不动，人未至，声已近：“慕扬，许久不见，你功力又精进了。”接着是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渐止时才见门帘微动，进来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
　　“唐二。果然是你。”戚慕扬笑着站起来，神情里全然没有惊讶的意思。
　　“慕扬兄果然好耳力。”唐二斜倚在门边，抱手笑道。
　　“那是当然，在武林中轻功练至踏叶无声的还没有几人。”戚慕扬转身往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话语里满是笑意，“况且……”
　　“什么？”唐二薄薄的唇勾起一丝笑意，看着戚慕扬忙活，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
　　“况且啊。”戚慕扬停下，指了指唐二腰上挂着的一串银片，“我的耳朵还没有背到连此物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原来如此。”
　　“唐兄一直站在门口这是为何？怪我主人家待客不周吗？”戚慕扬拂袖，屋角的一把椅子被
　　无形的气劲推至桌边。
　　唐二道了一声客气便坐下。

　　戚慕扬居处名为卿沬居，时值冬令，屋外的寒梅香的正好。此处地处山谷中，少人问津，正是隐居的好地方。
　　戚慕扬在这里影遁也有五年了。除了家人也只有唐二来看过他。
　　本来戚慕扬影遁的事情就算是当时武林的怪事一桩。这戚慕扬乃是武林群首戚家的四公子，在武林中风评极好，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也从未传出家中有何不和，却突然在五年前宣布影遁，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唐二，是他影遁前唯一承认的好友。唐二是唐家老二。唐家除去那早就声名在外的唐四公子唐东方，其他人都是行事极为低调的。甚至当时唐东方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他是唐家的人。
　　唐二算是唐家第二个出来历练的，世人只知道他叫唐二，其他一概不知。甚至没有人看过他动手，不过也有人说那是因为和他动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戚慕扬从柜子里翻出一坛新酒，掀开泥封，一股酒香在屋内蔓延开来：“天寒露重，喝一杯如何？”
　　“有何不可。”
　　“无事不登三宝殿，唐兄此来何事？”戚慕扬微笑，点燃了桌上的红泥火炉，等待炉子上的水滚沸。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唐二挑眉。
　　“当然不是。”戚慕扬笑道，伸手朝唐二指了指，既而笑而不语。
　　戚慕扬的手很漂亮，那不似一双练武人的手，纤长白皙，指尖圆润，唐二顺着手指看过去，正指着自己腰上的银片，顺手解下丢在桌上：“你怎么又惦记起这个来了？”
　　戚慕扬把银片串放在手里把玩：“怎么，这么小气，明明是我送你的。”
　　那银片一串连在一起，雕工精致，片片做柳叶状，抖动的时候有微微声响，方才戚慕扬就是凭此声辨出唐二来访。
　　“我现在还是不明白，你硬是要我带着这个作甚？”唐二叹了口气。
　　“这嘛……因为这是我幼时做来玩的。”戚慕扬用手指弹了弹银片串，笑道。
　　唐二闻言眼中却是一亮，伸手拿回银片又挂回腰上：“如此说来，可以算作定情信物了。”
　　“可以啊。”戚慕扬也笑了。

　　炉上的水此时开了，戚慕扬把酒倒出了一壶，放在水中温着，又拣出一枚青梅，放进酒中，青涩的果香和醇美的酒香缠绕在屋内。
　　唐二皱了眉，他与相识已经有七年，戚慕扬一直是这样淡然安定的性子，就算是故意和他说些暧昧的话，他也只是这样微笑着应答，轻轻带过。真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唐二……”两人沉默了许久，戚慕扬突然开口，却是有点不知所谓的把唐二的名字在嘴中叨念。
　　“怎么？”唐二问道。
　　“我只是在想。唐二你到底叫什么？”戚慕扬微笑。
　　唐二闻言有些惊讶，两人相识这么许久，戚慕扬也从未问过自己的名字，今天怎么想起这桩。
　　“不方便说吗？”
　　“倒也不是，只是，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唐二苦笑，想到那为自己起名的父亲，实在是哭笑不得。
　　“名字无非是个称谓，唐二公子叫唐东方，你该不会叫唐西方吧。”戚慕扬拿下温好的酒，给唐二满上。
　　唐二本来拿起酒杯，听闻此言手猛地一抖：“你怎的知道？”
　　戚慕扬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言居然言中，猛的笑出来，再不顾及形象。
　　“你笑就笑吧……我们兄弟四人，分别叫北方西方南方东方。”唐二自暴自弃的说着，“真不知道老四成天抱怨什么，我们四个明明同命相怜，他偏偏说自己的名字是个姓什么的，负气翘家不说，还认识了那个戚慕容，两人成天在一起胡作非为。”
　　“五第他也就是性子爱玩而已，何况这名字……噗……”说着戚慕扬又笑了起来。
　　“喂，你还有完没完了。”唐二，不，唐西方皱眉道。
　　“不笑了不笑了，喝酒。”戚慕扬偷偷抹了抹笑出眼泪来的眼角，举杯道，“为我们那麻烦的弟弟，喝一杯。”
　　“也为这倒霉的名字……”唐二叹气。

　　酒过三巡，戚慕扬便有些醉了，挂在唐二怀里说些有的没的：“你怎的这么许久才来一次。我一个人无聊也无聊死了。”
　　每到这个时候唐二就手足无措，他虽是喜欢戚慕扬，但是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些什么来，只能沉默着任凭戚慕扬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影遁吗？真是无聊也无聊死了，本来才轮不到我的……嗝……都是老五……没事翘，翘什么家，害的非得我来影遁……嗝……还有大哥，也是的……没事非要说我们戚家为了保持那什么神秘感，非要出一个怪胎，一个影遁的世外高人……嗝……我怎么就划拳输掉了……”
　　唐二只觉得好笑，原来武林中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就这么知道了，原因居然是这样的……脱线，唐二笑了一会觉得困意上涌，抱着戚慕扬就这么睡去了，只把他的醉酒之话当成安眠曲。
　　那戚慕扬还在喋喋不休：“还有……嗝……你，明明喜欢我，却总是不说明白，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说着说着也睡去了。

　　屋外梅香冷冽，屋内酒香缠绵。

　　青梅煮酒，陈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