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迦南之野

5、05

　　那天过后，林故闲着没事的时候，总会找我聊天，如果有空，那我乐意陪她聊上一会儿，聊的都是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我是没有空的。

　　有次提到打游戏，她很想体验TLK的VR模式，但是那些需要的装备都太贵了，她玩不起。

　　要不俗话说，电竞就是个烧钱的。

　　这个游戏确实很烧钱，最基础的模式还好，一般官方联赛组举办联赛大比的时候，参与战队都是要配备VR的专业设备的，平民玩家仰视乎。

　　她总说在玩基础模式的时候老是遇到菜逼队友，没有什么游戏体验。

　　我就给她说，【TLK的队友匹配机制都是很公平的，一般都是按照自身能力进行匹配的。】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是间接说她菜，气得给我连甩了十几个表情包。

　　我一般不说什么，默默收藏表情包。

　　快到过年那会儿，陈伣问我，“你怎么都不收拾东西，你过年不回家的吗？”

　　我说，“不回，哪里都是我的家，我想在什么地方过年都可以。”

　　她满脸羡慕的意味。

　　当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但是陈伣也还没有回去，不过我没问为什么。因为我知道她肯定是要回去过年的，前几天看见她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了，肯定是有打算回去过年的准备的。

　　当天晚上的时候，和她约着出去吃东西。商场里面看着还挺热闹，喇叭里面到处都是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的儿歌，虽然年纪大了听着感觉挺幼稚，但是倒也贴合气氛。就是有家火锅店，估计是过圣诞的时候看着装扮的圣诞树挺好看的，现在照样还是拿出来摆着。

　　红红火火的，看着是挺喜庆，就是怪怪的，还不如隔壁麻辣烫挂俩大红灯笼看着来得顺眼。

　　后面逛了一会儿，决定去吃自助，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吃的。

　　吃自助的时候，她拿了几瓶鸡尾酒，这酒跟果汁一样，根本不存在醉人的情况，倒是陈伣此时就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了。然后话头就这么开起来了。

　　她一边翻着烧烤架里的烤肉一边说，“我男朋友明天公司年会。”

　　我点头，“嗯。”

　　然后我在猜想，这个可能就是她现在还不回家的原因，大概是想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起，准备上门见家长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清楚陈伣和她男朋友到底有没有到见家长这一步，或者还是说，已经见过家长之类的。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而且我也不怎么感兴趣。

　　陈伣接着说，“是可以带家属参加的那种。”

　　哦，我心下了然，她是要等着陪同自己的男朋友参加年会。

　　我说，“那你要去啊。”不是问句。

　　她摇摇头。

　　我疑惑，“不去吗？”

　　陈伣说，“我男朋友不乐意我去。”

　　我说，“不对啊，你那么好看，他干嘛不乐意你去？”

　　陈伣说，“他说他自己才刚入职，事业还属于上升期，不想把精力都放在谈恋爱上面。”

　　“诶，你肉烤糊了。”

　　陈伣低头一看，赶忙拿着夹子去翻烤肉，有一面已经被烤得焦糊，看起来黑漆漆的。

　　我心想，屁！

　　首先，诚然大多数公司或多或少会忌讳办公室恋情，但是这个公司举办年会允许带家属，那么在这一方面应该是比较开化的。再者就是，又不是同一家公司的，你公开个男女朋友关系怎么就会影响到你的事业了？那难不成还能是你同事看你女朋友长得好看，给你背后使绊子？！那就算是这样，这样的公司待着又有什么样的前途？！

　　我又想起之前陈伣提到过看到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的买饮料什么的，自觉完蛋。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立场提。

　　我只告诉她，“这就不对啊，你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参加一下他的公司年会，又不是竞争关系，能有什么大问题？怎么就会影响到他的事业了？而且什么叫不想把精力放在谈恋爱上面？难道还是你逼着他不要工作，天天陪着你了？”

　　陈伣讷讷地摇头。

　　我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将自己烤糊的烤肉一股脑地塞进嘴里，咽都咽不下去了还一直死命撑着，直到后面，拿鸡尾酒当白开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才嘟囔着，“我本来打算今年过年和他回家的。”

　　见家长？

　　我问，“他没同意？”

　　陈伣没说话了，哽着脖子把一口的烤肉都咽下肚子，又开口，“诶，你和你前任到了见过家长这一地步吗？”

　　她很明显不想回答，所以就着这个问题把话引到我的身上，典型的逃避问题。这证明她自己心里肯定是有点数的，对于自己的男朋友为什么不带自己参加年会，或者是见家长之类的问题没有得到妥善的回答，都有了源头，所以更不想提。

　　但是我并不介意她将火引到我的身上，因为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禁忌。

　　我前任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但是没有什么好提的，话也不能铺开了谈，我只是就着话说，“没到这一步就分了。”

　　“谁提的呢？”陈伣问我。

　　“没谁提的，和平分手。”其实并不是，是她先提的。

　　我之所以说她是个好姑娘，因为她看得出来，我并不爱她，所以不想两个人都纠结，就很果断的提了分手。我自觉很对不起这个人，时至今日也仍觉得亏欠。

　　那天吃完回去后，第二天陈伣拖着个大密码箱站在门口给我告别，笑嘻嘻地说，“年后见了，新年快乐。”

　　我问她，“怎么，不陪你男朋友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我男朋友决定带我回家了。”

　　我点头，不说话。

　　估计是昨晚上说了什么了。

　　·

　　我已经一个人过了很多个新年了，大抵今年多了个合租室友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变化。这不，现在不也照样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过年的时候通常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基本上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春节对于我而言，和平常的时候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倒是那几天的时候林故一直在微信上给我发表情包。

　　林故，【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我回她，【你是不是群发的？】

　　林故，【哇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阿姨你很棒棒哦。】

　　出乎意料的，这看着很讨嫌的话，我看着居然觉得有点开心。想着讨个彩头，又念着她还是个学生，给她发了个168的红包，不过林故没有收，只给我回复，【我开玩笑的呢。】

　　然后那红包24小时自动退回了。

　　后面过年那几天都一直在聊天，给我拍家里面的吃的，说都是她妈妈做的，看得出来她母亲手艺挺好的，一桌子的菜，想来大家子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很热闹。

　　而彼时，电视里面放着新闻频道，窗外万里烟火，各家张灯结彩。我盯着林故发送的消息看了看，莫名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其实我实在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

　　就是莫名其妙就这么觉得了，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春节过后，陈伣回来了，天气乍暖还寒。有天下班后，她找我一起吃饭。去的是夜市一条街，叫了一大锅的小龙虾，还要了几罐啤酒。

　　我其实很不喜欢喝啤酒，不好喝，还很胀肚子。

　　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喝。

　　那天就是这么慢慢悠悠地吃着，喝一点酒。陈伣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我想和他分手了。”

　　我其实有隐约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我还是故作震惊，“怎么？”

　　“我感觉他变了。”

　　“……”我一时无言，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天林林总总谈下来，才知道她男朋友之前哄她，说是过年带她回家，让她先去家里面收拾收拾。陈伣都准备把这件事给爸妈说了，结果男朋友又华丽丽地来了一句，现在家里面觉得他还小，男孩子暂时应该要先把重点放在事业上面。于是，见家长也吹了。

　　简而言之，以过年回家见家长为条件，哄骗陈伣不让参加年会，接着又以家里面不同意的问题拒见。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

　　就是不想谈了。

　　我并不觉得陈伣的条件差，陈伣给我提到过，自己和男朋友是同一个大学的，而且看陈伣平日的花销打扮来看，并不是那么一个真的初入职场缺钱的小菜鸟。多半都是家里面让她出来混着，这些真的一看就看得出来了。那么试问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又会有哪个男方家长不同意自己的儿子谈女朋友？那么如果不是陈伣没给我说实话，那肯定就是她的男朋友的问题了。

　　但既然陈伣提起了这个话，那么是怎么打算的，她心里面应该是有了决策的，我不便多说。

　　后面林故开学后，跟我提起她班上的一个男的，一直追她，让她觉得很烦。

　　我问她，【是长得不好看，你不喜欢了？】

　　读书的小姑娘谈恋爱总不会先考虑家世或者是资产之类的问题，长相、身高什么的才是先决条件。

　　林故，【是班草。】

　　我给她说，【不会吧，班草都看不上，你难道喜欢系草？校草？或者，他这个班草是他自己封的？】

　　那边很久都没有消息，我没在意。我和林故聊天经常都是这样的，聊着聊着就无疾而终了。

　　然后，在当天晚上23:47分的时候，我收到了林故的消息。

　　林故，【我喜欢女的。】

　　而我是什么反应呢？

　　我看着这几个字，我的手在抖，并且还是无法控制的那种。

　　我竟然霎时觉得这个从来不曾见过真容的女孩儿此刻就像是幻象一般具现化地出现在我的身侧，跪趴在我的床上，一步步朝我过来。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