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莫名其妙的恩怨都是小时候不经意结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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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男孩手里莫名出现的漂亮光线时，第一感觉是“好漂亮”，尽管她知道自己和他是敌对国家的人，但是那时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是不会管那么多的。好玩好看的东西在孩子眼里永远是它们本来的模样。
那个时候玲只有九岁，她的祖国俱东国正饱受严重的旱灾带来的痛苦。已经在故乡生活不下去的玲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她开始了漫长的逃荒之旅。这个叫做季家村的小村落也只不过是他们暂时的落脚点而已——
——而且这里是不能久留的，不用父母反复地告诫，小孩子的特有直觉也让玲发现了村人的不友善。还不太懂国家之间的事情，玲只是知道不能和村子的人们太亲近。所以尽管很好奇，玲也只是好奇地在远处看着少年掌心奇异的光线不停地变换成各种形状，直到父母来把她叫走。“会玩把戏的少年”的形象从此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中，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个情景将来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异变的开始是在一天傍晚，也许因为运气比较好，那天玲的父母比平时多讨到了一些钱，得到母亲允许去村头的小店买了自己一直想吃的糖果，高高兴兴回家的女孩子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地狱一般的景象——
——她和父母栖身的破烂草棚里一片狼藉，血溅得到处都是，父母都倒在了地上，正在痛苦地呻吟…出于本能想要立刻跑向父母身边，但是，一个人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女孩子抬起头，那一幕，就成了纠缠了她一生的梦魇。
曾经见过的“会玩把戏的少年”正冷冷地看着她，本来漆黑发亮的瞳孔现在已经变成了金色，她一生都没有见过如此冰冷的眼神，少年浑身沾满了鲜血，掌心的光线凝聚成了剑的形状，正在缓缓向她挥下——
——幼小的玲惊惧的眼神里倒映出了他的身影，少年的嘴边带着残忍的仿佛神袛的笑意：
就凭你，能做什么呢？
虽然没有开口，他的表情却像在诉说着这样残忍的事实一般自然——
——不过突然间，他却倒了下去，他的身后，举着锄头的村民仿佛看到了怪物一样正在颤抖。来不及为自己的生还感到高兴，玲慌忙跑到父母身边，虽然伤势很重，但是父母还有呼吸，刚刚舒了一口气，只是个幼小少女的她也只能想到向大人求救，可是刚刚打算开口，村人的对话却残忍地在背后响起：
“这个小孩子还有她的父母怎么办？”
“放着不管好了，反正也是俱东国的人。”
“说的也是，延磬觉醒的事情，肯定会被俱东国那边知道，将来找来的话这个女孩毕竟在在我们的村子住过，知道这件事，我们就没办法撇清和延磬的关系了…”
听起来似乎是村中长者的话，让玲浑身上下就如掉入了冰窟一般寒冷——
——“反正这样放着不管，一个小女孩，也会很快死掉，她父母受那么重的伤，也活不了多久，也不用我们动手了。”
动手？
“是啊，被别人知道延磬和村子的关系的话我们也很麻烦啊！所以放任她死掉也是为了村子好，不过还好是个俱东的小鬼，如果延磬伤的是村子里的人就更麻烦了。”
村人的声音在玲的耳朵边渐渐远去，这个时候玲已经说不清心里激荡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因为无人医治，尽管玲一直细心照料，但是父母还是在那天晚上几乎同时停止了呼吸，玲甚至没能从一直昏迷的父母嘴里听到最后哪怕一句遗言。
第三天，就在离开了村子饥寒交迫的她就要在深山中迷路死去的时候，当时担任俱东国暗杀部队队长的焰的父亲救了她，听说他们是来捕杀已经出现的七星士，她毫不犹豫地要求加入。就在那天，玲成为了俱东国暗杀部队的一员。可是那次的捕杀并没有成功，季家村的人拒绝承认延磬曾经是村子的一员，搜遍了村子也没有他的踪迹，俱东国的部队只好无功而返。而九岁的女孩子在离开村子的那一刻起，眼神中就再也没有过清澈的光芒——
——我会找到你，延磬，她想：然后把你和你的村子，全部，流放到地狱。
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玲烦躁不安地甩了甩头发，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她想，我才会想起这些无聊的陈年旧事…的确，后来在她从未放弃的寻找中，两年前，她终于发现了那个男人隐藏在深山中的居所，十年的努力，中间还有两年不得不讨好敌人的屈辱，今天终于要做个了解了。
“焰呢？”
走出暂时当作这次行动指挥部的房子，她有些不耐烦地询问门口的守卫。
“焰大人的话，派了个士兵传话说行刑前他肯定会赶回来。现在的话，要‘好好’招待白虎巫女。”
切，那个恶趣味的家伙，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尽管是自己的情人，有时焰的手段也让她感到发指，该说是不亏是辛茨大人的部下么？玲的脑海里闪过了冷酷的上司的面孔。不过尽管这样，玲还是知道，从她9岁起就对她纠缠不休的他至少还有一份真心。只是她根本没把这个看成重要的东西，焰只是她用来复仇的工具而已，虽然有自己的努力，但还是要靠他父亲的地位，她一个女子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其实对情人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只不过寂寞的灵魂要找人取暖，能够利用的工具还有这个作用在玲看来省下了很多功夫。她开始对士兵们吩咐行刑的事情，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被长长的锁链栓在一起动弹不得的村人，有人正在对她喊着什么，似乎是“不是说带你去延磬所在的地方就放过村子吗？！你以为是靠谁的帮忙你才能在这个村子立足的？！”，女子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残忍的微笑，说过没说过这种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和那个你们避之不及的男人一起，坠入地狱吧！
牢房整个都是黑暗一片，不过木板门的缝隙间，还是有一丝阳光透了进来，延磬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手脚都被粗大无比的锁链铐住，锁链的另一头牢牢地钉在地面上，要逃走的话很困难，不过他也没有想过逃走这种事。浑身的伤口都在痛，肋骨似乎是因为昨晚整夜的殴打断了几根，左手腕好像是断掉了，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视线也是模糊的，因为手脚不能动，所以他没办法擦去眼晴上覆盖的血块。昨天士兵们扯住他的头发向墙上撞的时候血流了下来，迷住了他的双眼，所以他没办法看清这时冷眼旁观的玲脸上的表情。最后意识已经模糊起来的他模糊地听到玲说了句“不要打死了，明天还要在村人面前行刑”然后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
他做梦了，奇异的梦，梦中是玲第一次见到他的笑脸，越过她的瞳孔，他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眸子，但是那不是他的眼睛，那冰冷的瞳孔中倒映着小女孩恐惧的眼神——
——那是幼小的玲的眼睛。
记忆之中，自己控制不住力量只有那么一次，而发现自己有特殊的能力是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前一年，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巫女的传说是这个世界的人们的常识，传说在国家灭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异世界的女子，究竟是国家覆亡的象征，还是为了拯救国家而来还是未知的。私下里延磬也听说过自己的祖国正在进行召唤巫女的仪式，延磬的父亲本来是西廊朝廷的官员，但是因为在宫廷斗争中失败被流放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子，虽然是延磬出生前的事情，但是从小因为家庭环境的不同，受了不同教育的他并不这样想。
也许是从心底里对国家根深蒂固的腐坏感到绝望，父亲从他小时候就一直在给他讲述巫女的传说，如果有这样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外人介入的话，她是不是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变革呢？因为巫女的故事，延磬也知道了七星士的传说——
——巫女只要集齐七星士，呼唤出白虎，这个国家就有救了，父亲这样告诉他。
七星士的能力是为巫女而用的，是在巫女的领导下将这个国家带入正确道路的力量，父亲这样说。那时还不知道没有觉醒七星士的力量，幼小的自己只是单纯地接受了父亲的话而已。后来父母相继去世，独自一人生活的他看着自己的国家以越来越快的步伐走向衰亡，无数次想过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只不过还是个少年的他还只能做到维持自己的生活，不给村子里的人带来负担的程度——
——直到15岁那年某天醒来，赫然发现自己的掌心闪烁着“昴”字的时候。
那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从来不被人需要的自己也有被人需要的一天，为这个感到高兴的他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很好地操纵自己的能力。虽然自己查过很多资料，并且也知道能力的暴走又多么危险，可是他还是没有能控制住。
那天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像往常一样打算进行能力控制的训练，然后突然，掌心泛起了比平时亮了数倍的白光，然后他的意识就中断了。醒来以后，村里的人告诉他他因为七星士的能力爆发伤了人，但是幸好不是很严重，尽管得到了一直都对他很和蔼的村人的原谅，他却不能原谅自己。当天，他就离开了村子一个人走进了深山，在那里平静的生活中他居然能够慢慢控制自己的力量了，感到希望来临的他一边等待着传说中的巫女出现，一边学习各种各样的武器，虽然不喜欢战斗，但是延磬知道这样的乱世中，力量是不能缺少的。一直这样子生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他的面前，玲出现了。
尽管一开始对这个女孩不招即来的做法十分困惑，但是渐渐地，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于说起来订婚的时候他都没有犹豫——
——虽然在这过后他就发现了女子在他的饭菜里动的手脚。
他一直希望她能够知道他早就发现了，他也知道身为七星士的自己，总有一天会遭到一直想吞并西廊的俱东国的刺客的追杀，但是他却不愿意放开她，不是希望她悔过，不是希望她还能够再爱自己，他只是，不想在回到以前的日子，所以拼命抓住了玲这根稻草，因为只有她在身边，他的生活，才充满了“自己还是个人类”的充实感。
但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村人欺骗了他，自己曾经是杀害玲父母的凶手这件事。
其实如果他反抗的话，即使现在已经中了玲给他下的毒，那些士兵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想到那个无辜的女孩也许已经安全逃脱，剩下的只是自己和玲的事，希望两个人解决的他才连剑都没有拔出。不过昨天晚上看着他被殴打，诉说着残酷事实的玲的冰冷眼神让他完全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玲从来没有爱过他，村人们对他的和蔼只是因为害怕他“怪物”一样的力量而已。
结果，自己只是个不被人需要的废物而已。
疲惫地将头靠在墙壁上，延磬自嘲地笑了——
——巫女的事情也是，自己只是一味地等待，什么都没有做…明明是自己国家的事情，却祈求外人的帮助…想要变革的，不是自己么？
嘛，他想，就这样，结束自己26年无聊的人生也不错。
意识模糊起来的时候他想到了夕维的面孔：
她到底，有没有安全地逃走呢？
结果，连他这一生有可能帮到的唯一的人，他都没有帮忙到底——
——自己，果真是个没用的人。
傍晚的季家村看起来一片骚动，血红色的晚霞似乎预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样子倒不错，玲满意地想，我就是在这个时间失去一切的，那么也让你在这个场合尝尝失去一起的滋味。看着已经竖起来的行刑台上浑身上下都是伤的男人，又扫了一眼捆绑在一起满脸惶恐的村人，坐在行刑台下的玲转头吩咐身后的士兵：
“怎么焰还没有把巫女带来？！”
因为俱东国的士兵都带着带面罩的头盔，所以只能看到士兵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焰大人说了，只要您一吩咐行刑，他一定会让您看到最精彩的一幕。”
“……”
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花样？一心只想看到延磬看到自己一心保护的学生，同时也是他一直在等待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的白虎巫女惨不忍睹的样子后的表情，玲不禁有些不满。
不过一直清楚常年在辛茨大人手下服役的焰手段的狠毒，她想这次也就作罢，于是她拿起行刑要用的铳，站了起来，向行刑台走去——
——这次一定要亲手…她想。
“哟，”玲带着嘲笑意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满是伤痕的脸：
“你要死掉了。”
炫耀性地挥了挥手中的铳，可是男人只是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你的学生，那个叫夕维的女孩子，你以为，她逃掉了不是么？所以才一副准备好了去赴死的样子不是么？”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玲就满意地看到，男人的瞳孔第一次有了变化。她低声嗤笑起来：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追杀她么？”
“……”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延磬没有说出口，现在这个时刻，玲对他的怨恨，足以让她杀掉任何和他有关的人，不过玲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因为她，是这次的白虎巫女啊！”
陶醉地看着男人难以置信的表情，玲放声大笑，表情陡然扭曲——
——“你一直等的人不是么？！那么，在你面前把她痛苦地折磨死，你就会对我露出愤怒的表情，就会和我好好战斗一场吧？！那时残酷地笑着，在我面前杀了我父母的你——我这一辈子，就是想把那样的你打到体无完肤跪地求饶啊！本来我也不想用这种手段的，可是，”
她的表情已经被憎恶染满了：
“明明是个杀人犯，是个怪物，你有什么权利在我面前装出那么恶心的笑容？！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刺客么？！那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公平地和我战斗一场？！夺去了我全部的你明白什么？！我是怎么靠着对你的憎恨，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你有什么权利用你自以为是的温柔来同情我？！”
女子剧烈地喘着气，瞳孔已经带上了血红——
——“今天，就在这里，血祭了这个村子，杀了巫女，然后就是你——”
“焰！”
准备举起铳的时候她大喊——
——事情的转变只在须臾之间，她感到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咽喉——
——“你如果敢向老师开枪，我在这里先杀了你。”
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将眼神向后瞥，不过她瞬间放弃了，因为她看到延磬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的金色瞳孔中，清晰地倒影着身着俱东国士兵服饰的娇小身影。
那是延磬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夕维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扯掉了头盔，被甩在地上的头盔发出了咣当咣当的响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莫名其妙的恩怨都是小时候不经意结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