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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羞耻 ...

  •   乔知予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回到了教室后,原本她打算把打吊针的钱还给张一鹤,却发现张一鹤并不在教室,找班长祁顺问张一鹤去了哪里。

      祁顺一脸问号,“啊……?张一鹤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把你送去医务室后,他回来问了一下住校生你平时都吃什么,然后就跑出去了,他没去医务室找你?”

      没有。

      张一鹤到底去干什么了?

      乔知予不是心硬的人,张一鹤帮了她两次,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变成‘可交’朋友的苗头。

      都说时间会教人成长,其实乔知予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教人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发生在时间里的经历。

      乔爸爸去世之后,她从未刻意地去改变过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可她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是给自己安了许许多多的触手,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善意与恶意。

      她像是在自己面前设置了一道门,自己在门里面,其他人都在门外。

      这道门给了她一定的保护,但也带来了很大的弊端,其中最大的弊端就是她很难再相信一个人,包括与她具有血脉亲缘关系的亲妈郝岚。

      而如今,乔知予感觉到,她的这道门毫无防备地就被张一鹤给挤出了一条缝来。

      从这条缝里,她仿佛看到了阳光。

      ————————————————

      张一鹤是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回到教室的,他往乔知予桌子上放了一个玻璃瓶,叮里咣啷的声音把趴在桌上小憩的乔知予给吵醒。

      乔知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个玻璃瓶,还是圆溜溜的药丸子,不过这次不是那种黑漆漆的颜色了,而是深红色,她笑了一下,问张一鹤,“你这次打算给我什么仙丹?治胃病的?”

      张一鹤听出了乔知予话里的调侃,脸一黑,道:“不是仙丹,是穿肠毒药,一次一粒,一日三次,你吃不吃?”

      乔知予扒开玻璃瓶上的木塞子,倒出一粒来,放到嘴里嚼了嚼,和水吞了,这才说,“毒药就毒药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谢谢你了,打吊针的钱花了多少?我微信转给你。”

      张一鹤愣住,“我没掏钱啊……”

      二人都呆了一会儿,乔知予觉得张一鹤不像是在说谎,便猜到了几种可能,不是化学老师给结了账就是老校医没要,她打算抽空再去一趟医务室,问清楚,她没有欠人人情的习惯。

      吃了张一鹤给的药丸子之后,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胃里有了阵阵暖意,还有点饥饿感。

      乔知予扒拉着手机打算给自己点个养胃粥吃,张一鹤刚好‘瞄到’,脸又黑了,“你都吃外卖吃成这个样子了,还点外卖呢?你是想把自己的胃给吃黑还是给吃烂?”

      乔知予不知道张一鹤这么大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不过她看在张一鹤刚帮了她的份上,大度地不予计较,还耐着性子解释说,“哥哥,我也想吃家里做的饭,可我家里哪有人给我做饭?外卖虽然不健康,但起码顶饱,要是不吃外卖,我可能就真得饿死了。”

      张一鹤满头黑线,掏出自己的手机来鼓捣了一会儿,十分不熟练地找到了微信二维码,递给乔知予,道:“我知道有家店很干净,但是饭都做的比较简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买。”

      乔知予扫了张一鹤的二维码,看着张一鹤的昵称,眼角一抽。

      大概张一鹤是想给自己的昵称弄成‘一鹤’的,可惜微信小表情里并没有‘鹤’这种生物,张一鹤就勉勉强强地选择了一个和‘鹤’颇有渊源的动物——鸡。

      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一’,后面跟着一只鸡。

      乔知予用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么一丢丢演技压住自己的笑,当然,也有可能是肠胃炎闹得她根本没有笑的力气了。

      张一鹤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尾巴着火了一样,很快就窜出了班,等乔知予反应过来,她得和张一鹤客气客气的时候,张一鹤已经不知道消失去哪儿了。

      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张一鹤拎着一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受着高三党们的注目礼,就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一脸羞耻地冲回了教室。

      饭桶被放在了乔知予的桌子上。

      乔知予抬起头来,盯着那个死亡芭比粉色的饭桶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拧开桶盖,看里面是一过薏仁山药粥,便用勺子舀了一勺,尝着味道不错,饥肠辘辘的她保持了在最后一丝矜持,问张一鹤,“多少钱?”

      张一鹤抬头用关爱智障的慈祥眼神看了乔知予好一会儿,报出一个价格,“三块。”

      乔知予:“……哥哥,你这是从哪儿买的,这么便宜?我之前点个蚌蚌鲜虾粥都得二十呢!你把这家店推给我一下,我之后就从这家店下单点外卖了。”

      张一鹤呼吸一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山上‘不食人间烟火’地待了五年,貌似已经与主流社会给脱节了,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价格是多少。

      这粥是他煮的,食材是从他之前就从网上下单的,付钱倒是他付的,可他时不时买点药或者出去做个法,收到的钱都是六位数,存在网银账户里的钱用都用不完,他买这些食材的时候,也就完全没在意价格,只关注了品质。

      乔知予问他这粥是从哪家店里买的,他该怎么回答?

      机智的张一鹤想到一个一劳永逸地回答,“这店是一个老夫妻开的,老两口不喜欢用智能手机,所以没有外卖。你赶紧吃,吃完记得把饭桶给刷了,我晚上回去的时候,还得把饭桶还给老爷子呢!”

      听着这有理有据的解释,乔知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她‘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店开在哪儿?粥的味道很好,而且你那么挑,这店能从你嘴里换一句很干净,质量肯定过得去。我打算之后就去这个店吃饭了。”

      张一鹤:“……”他感觉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该怎么回答乔知予?

      他用极为勉强的语气说出一个‘行吧’之后,又换上了相当嫌弃的语气,“不过那店有点远,还偏,我有一米八的大长腿都得跑半个小时,你那小短腿,跑过去估计就上课了。之后我给你带饭吧,你说说你有什么不爱吃的,我买的时候尽量避开。”

      乔知予想了想,她还真没什么不爱吃的。

      “我不挑嘴,好养活,酸甜苦辣都吃。”

      得了乔知予的保证,张·大厨·一鹤这才松了口气,他安慰自己说,“反正每天都得做,就当多添一双筷子,不费什么事。”

      乔知予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要给张一鹤转账,结果就收获了张一鹤那俩险些翻到港口去的大白眼,“你可拉倒吧,三块钱一顿的饭,我还能请得起。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就打热水的时候给我也带一杯。”

      乔知予哪好意思花张一鹤的钱?

      可给钱张一鹤也不收,她憋了好一会儿,发挥自己全部的聪明才智,总算憋出一个‘妙招’来。

      张一鹤这会儿还在看《三年中考两年模拟》呢,高中阶段的知识完全没复习,估计到了复习的时候,肯定比她还要抓瞎(英语科目除外),她便将小艾同学给她列出来的复习资料全部上网预订了一套。

      张一鹤的微信朋友圈里只有一条动态,那就是他的手机号已经换成了现在的号码,敬请各位善男信女惠存。

      乔知予用那个手机号搜了一下,弹出来的果然是张一鹤的微信号,她便放心了,收货人和收货电话都填好,到了地址那一栏,她直接填了学校的收发中心。

      一本资料都是大几十块的,语数外理化生六科资料买下来,将近两万块,乔知予咬牙付了款,心想,高三点一年外卖应该都花不了两万块,她欠张一鹤的,这下就还了!

      物流速度超乎想象地快,第三天上午,乔知予吃了五顿来自张一鹤的‘爱心外卖’之后,津市三中的收发中心就开始给张一鹤发短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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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发中心】张一鹤同学你好,你的快递实在太多了,都是大件,快递柜里实在放不下,放在收发中心的值班室了,麻烦你课间操的时候过来取一下,请多带几个人来,建议5~6个人。

      张一鹤一脸懵逼地看着短信,如果不是他十分确定手机号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他都怀疑是不是别人寄错东西了。

      等到课间操的时候,张一鹤喊了祁顺等几个与他混熟的同学去收发中心把快递都给领了回来,乔知予给他买的那些书都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教室最后面,即乔知予和他的身后。

      祁顺踮着脚拍了拍张一鹤的肩膀,感慨道:“鹤儿啊,你这决心真大!勇气可嘉!这么厚的书,好好做!”

      乔知予看了一眼自个儿的购物成果,心中生出一种‘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的豪情,然后她就见张一鹤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还听到张一鹤小声哔哔说,“哪个智障,送人礼物还有送书的,险些累死爸爸。”

      乔知予脸垮了下来,扭过头去,装作自己也知道那一摞书是谁买的样子,安心读书。

      谢瑜和杜盼盼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扒着张一鹤的快递看了几眼,突然咋咋呼呼地说,“张一鹤,你看这上面写的下单人,叫‘女神乔’,该不会是知予给你买的吧!除了知予外,你还认识谁是姓乔的吗?”

      感受到张一鹤投来的那火辣辣的目光,乔知予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爬到楼下班里去。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一个那么自恋的名字?

      这会儿被谢瑜念了出来,羞耻度爆表,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好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一鹤:听说我已经被你列为可交的朋友?可交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乔知予:词酒觉得你是他可交的朋友,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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