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现代女尊）》童叶

38、没想到的人

　　对石梅的查找，原本以为的顺利，落实在行动上，却是阻碍重重。首先是大富豪夜总会，廖晋然跟叶茴说过，夜总会有一点复杂。明面上，他们是一家合法的夜总会不假，但台面下的活动，却一直很神秘。

　　他曾经暗地里查过账目，很多钱来历不明，只是那些账目不经他手，是另一个会计在管理。他只是偶然一次看到了，本是想用手机拍下来，但没等他下手，就来人了，所以，他只能匆匆离开。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与人擦身而过，他没注意，后来，却总有人跟踪他，骚扰他。这也是后来，他会在那天晚上差点被人录了不堪视频的原因。
　　侦察员几次借机想要与石梅碰面，都有各种原因被错开了。

　　又过了几天，叶茴终于带人找到了石梅。
　　只是看到人的时候，她心不仅沉了下去。
　　人的确是找到了，但是在殡仪馆里。
　　冷藏柜里的人面孔僵硬，苍白，双眼大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那张混血儿的脸孔，乍一看有一点狰狞。

　　羊洲站在叶茴身边，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能提取的证物都提取了。
　　“在张岩岩家找到的那个安全套，里面能提取出的物质，和石梅的DNA比对了，对上了。祝舒华送来了一本张岩岩的日记，是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你应该看了吧？”
　　不知为什么，上次见了叶茴之后，羊洲就觉得不能再继续碌碌无为了。所以，他提交了申请，继续在一线工作。所以，这次现场勘查，是他来了。

　　“大致翻了下，倒可以作为证据之一，但还不够有力。如今，又死了一个人……”叶茴沉吟了片刻，她忽然皱起了眉头。
　　“我们要找石梅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信息泄露的这么快，是不是内部……”她已经命令封锁消息了，可石梅还是死了。她不得不怀疑有内鬼了。

　　“这……不会是我哥！”羊洲斩钉截铁地否定了羊岳出卖情报的可能，他知道他哥虽然没有那么英勇，但绝不会是出卖组织的人。
　　叶茴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在看尸体，语气却是很坚决的。
　　她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怀疑羊岳，虽然，他的确值得怀疑，但，他没有理由。

　　“那些从死者身体里提取的可疑物质送到生物所后，还有没有继续跟进？”不单要知道毒品的来源，必须要彻底查清楚那毒品有没有可能变异。
　　“这……你得问你们队里……”羊洲忽然说。

　　叶茴神色变换了几轮，之后，说：“我知道了！”

　　两人从殡仪馆回到公安局，羊岳已经从现场回来了。正坐在电脑前分析事发原因及过程。
　　“羊哥，那些从死者身体里提取的有毒物质，送到生物所以后，是不是有跟进？”这些天，两人分头行动，见面次数实在有限。
　　羊岳从电脑前，抬起头，他眼里都是红血丝。忙活了好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有了石梅的消息，却是断了线，他怎么能不着急上火。

　　他愣了会儿，才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他转动了下脑袋，半天，才说：“啊！啊，对了，那个……都是送到生物所的，是送到那个叫邝，对了，你也认识的，叫邝许吧。都是送给他了，前两天，他还打了电话给我，说是有了新进展。我去了一趟，他说那些物质会有变异……之后，就说让我们小心，有可能传染什么的。我忙，就给忘了。”他是真的老了吧，脑子都不够用了。
　　叶茴看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知道他也忙了很多天，毕竟他原本并不是刑侦科的，一开始就接触这么复杂的案件，有些难为他了。
　　“那，你跟他说了关于石梅的事吗？”她查过小刘他们，都没有机会将信息泄漏出去。

　　“石梅？”羊岳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只说石梅有可能，有可能是张岩岩的女朋友，想问邝许是不是知道。”
　　他也是想破案着急了，才会不小心对邝许说了。

　　叶茴忽然攥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忽然又咽了回去，他并不是有心的。
　　“羊哥，你……”她开了口，几度张嘴，都停了下来。
　　羊岳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叶茴却再没说任何话，只是掏出手机，边往外走，边联系小刘。
　　“给我查查邝许，所有的，生活，学习，从他出生到现在，一切都要查。”走到大门外，叶茴终于对小刘吩咐完了。她倚靠着墙，喘了大大的一口气。她真不希望那个男人会与毒品，淫媒沾上关系。

　　她将胸中郁气呼出去，才准备出去一趟，手机又响了。
　　她接起来，是廖晋然，这段时间，他已经开始到区玉美家里做那孩子的保姆了，近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异常。

　　“晋然？”她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半，他不是应该在区玉美家？
　　“叶，我发现了，发现了一个，一个吊坠，和你说的那个很像。和吊坠在一起的有一串钥匙，不是区玉美家的钥匙，我试了。就一把，很像是什么仓库钥匙，很大的一把钥匙。刚才邝许，就是你认识的那个邝许给我打电话，说是有事和我说，他说是，是关于……关于案子的。我……我把钥匙放咱们家鞋柜里了，你回去看。我……我去见邝许。”说完，也不等叶茴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叶茴攥紧话筒，再拨回去，手机却没人接听。
　　她砸了下墙壁，咬着牙，她给小刘又打了电话，让她查廖晋然的位置。她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器，希望能查到。

　　不多会儿，小刘回话，说是在城南一个咖啡馆附近查到了信号。
　　叶茴又冲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她的去向，就又出去了。

　　叶茴先回了趟家，果然看到了一把大钥匙，她拿了钥匙，把它放在车子的储物箱里，心里担心着廖晋然，脑子却在不停运转着。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那个据说有廖晋然手机定位的咖啡厅。她是从咖啡厅服务员那里拿到的手机，只是咖啡厅的人说，是一个女人送来的。只说要是有人找手机的主人，就告诉她，去京郊的红酒庄园。
　　叶茴疯了似的开着车，几乎把所有红灯都闯了。

　　京郊的红酒庄园只有一个，挂名在一个红酒商人的名下。红酒庄园不仅藏酒，还种植着大片的葡萄。在寸土寸金的禹岩市，拥有这样的红酒庄园，可以说实力不俗。到了那个红酒庄园之后，叶茴下了车。
　　这个季节葡萄都冬眠了，留下的只是一片萧瑟，寂静。

　　她走进庄园里，忽然抬起头，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有一个摄像头。
　　看的出那个摄像头没有坏，她动一动，摄像头也动一动。
　　她狠狠盯着摄像头，半天，她终于收回视线，地上有指示的标记。

　　她一步步按着标记往前走，在葡萄田的尽头，她看见了邝许。
　　那个看起来斯文文静的男人，他站在那里，他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礼服，面容严峻。
　　如果，他们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方式见面，也许她会感叹，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但此刻，此地，他们的见面，并不愉快。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爱他！”当叶茴和邝许面对面时，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失望，是的，失望。只是，他，又凭什么失望呢。

　　“他是我丈夫，也是我的爱人，我爱他，我会来，不是理所当然么！”叶茴开口的话，不留余地。
　　邝许嘲讽的一笑，说：“爱他？要是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他注射了3M2，还让人给他拍了很好看的视频，你还会爱他吗？”女人，都是骗子，他以为她会是个例外，可惜，他还是看错了。

　　“你说什么？”叶茴听到他说对廖晋然做了什么事，她愤怒的抓起了他的领子。
　　“怎么？不相信啊？其实，很久以前，他就该被搞了，只是他很幸运，遇到了你。不过，早了晚了，他都没跑掉。对了，要是我说，只有你死了，他才能活，你愿意替他死吗？”邝许毫不畏惧，他知道叶茴就算愤怒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手里有廖晋然呢。

　　“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区玉美也死了呢。是我杀的，怎么样？我厉害吧！她杀了她那个好性子的男人，把人埋在这个酒庄底下。她还杀了那么多人，呵！我呢，只不过是帮那些人报了仇。”邝许继续说着。好像那些事都很不值钱，他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你？”叶茴看着面前已经疯了的男人，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呀，要是用你的死换那个廖晋然的生，你肯吗？”他紧紧盯着叶茴，是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好！我要先见到他，我要确定他安全了，我才能去死！”死字，她咬的很重。
　　邝许忽然就笑了，他推开她抓着他衣领的手，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这么答。

　　“跟我来吧！”邝许一点都不担心叶茴在他身后，会对他怎么样，他转身，朝前边酒庄的酒窖里走去。
　　叶茴跟上他，一直进了光线很暗的酒窖。
　　转了个弯儿，一扇木门就在眼前。
　　怦怦－－怦怦－－
　　叶茴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她不希望看到任何让她后悔的事。

　　邝许却似乎不想让她如愿似的，他推开木门，门内，一张猩红大床。
　　床上的男人四肢大张，手脚被分别固定在床柱上，身上只盖了一条白色床单，隐约能看出床单下是未着寸缕的。
　　他正处在昏迷当中，屋子里倒是没有其他人。
　　“啧！男人啊，就是年轻时候最招人疼爱了，老了……你看他，处处都是美好的。你可以放心，我没让人搞他，只不过是给他用了点药，就是我后来又研究的那种药物。可能是会上瘾的吧，就算你不死，以后，他也是个废人了。”邝许毫无感情的将话说出来，说的那么轻松淡定，就好像床上的不是人，只是一件玩具。

　　叶茴紧紧地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我要看他完好的从这里出去，我才能死。我，不相信你！”叶茴一字一句的说着。
　　邝许挑了挑眉，走到床边，将系着廖晋然四肢的绳子解开，又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一瓶药水，给廖晋然喂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廖晋然果然醒了。他醒了之后，先是打了个哆嗦，然后，是茫然无措，之后当看到身边的邝许之后，他张嘴想说什么，又发现叶茴走了过来。

　　“叶？”他疑惑地喊了声，嗓子有一些沙哑。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他在见到邝许之后，发现区玉美也出现了。至此，他什么都明白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跑掉，人就昏过去了。
　　模糊间，他意识到有人在脱他衣服，可是他浑身无力，却无法阻止。他在心里喊着叶茴，却知道这次也许逃脱无望了。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邝许和叶茴竟然突然出现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忽然激烈挣扎起来，他用仅能发出的声音喊道：“他，他是，是坏人……”他抬起无力的手指着邝许，声音却只能是断断续续。

　　“乖！大宝贝儿，我都知道了。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不会让你死！”叶茴抱紧他，在他耳边低声说。
　　廖晋然忽然僵住了身子，然后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又挣扎着。
　　“乖！晋然，宝贝儿，好好的，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生一个小晋然，小叶茴呢！”她安抚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身子。
　　他忽然颤抖着，低低地哭了起来。

　　邝许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如同生离死别的场景，他忽然冷笑了起来。
　　“别演戏了，我会让人送他走，你也得实现你说的话吧！”不知何时，屋里进来了两个女人，看起来应该是邝许的人。
　　叶茴拿了床边的衣服，对邝许说：“你们先出去，我要给我丈夫换衣服！”
　　邝许等人却不为所动，不肯离开。

　　“你们这里没窗户，我也逃不出去！”叶茴厉声说。
　　邝许想了想挥了挥手，那两个女人出去了，他看了眼，也出去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叶茴迅速的拿起衣服，对廖晋然说：“大宝贝儿，你听话，把衣服穿上，我让他们送你走。你出去之后，去找小刘，或者去公安局找羊岳都行，就告诉他们我在京郊的红酒庄园。杀人的真凶在这里，是邝许他们。”
　　廖晋然穿好了衣服，却不肯走，紧紧地抱着叶茴。
　　“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一起留。就算是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他已经过够了二十多年没人疼爱的日子了，如今，好不容易他找到了温暖的港湾，让他重新回到没有她的生活，他不愿意。
　　如果只能生活在冰冷的没有她的日子里，那不如就和她一起死。

　　叶茴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不感动不可能，但她并不希望他出任何事。再说，她也未必就会死。

　　“晋然，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你也知道邝许对我有意思，他不会真的看着我死的。我会拖住他，等你们来救我，好吗？”她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他，劝着他。
　　“我不！”他摇了摇头，人紧紧贴在她怀里，哭着却坚定地回答。
　　“晋然……”叶茴还想劝，邝许却等不及了，他推开门进来。
　　看到廖晋然贴在叶茴怀里，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刺眼。

　　“把人带走，送到XX小区去！”邝许指挥那两个女人，把廖晋然从叶茴怀里拖走。
　　“等等！”叶茴站起来，喊住人。
　　邝许摆了摆手，两个女人停下了拖着廖晋然走的动作。
　　“我要看到他安全回到家里！”
　　“照她的话做吧！”对叶茴，邝许似乎特别好说话，摆了摆手，让两个女人照着叶茴的话去做。
　　那两个女人点了头，又拖着廖晋然出去了。

　　邝许在旁边的椅子里坐下了，手往旁边指了指，让叶茴也坐。
　　“我猜，你要说等他到家了，你看到他安全了，才能死，对吧？”邝许笑了笑，说，好像是看透了叶茴的心思。
　　叶茴没有接他这个茬，男人却好像也并不是非要她说话不可。

　　“我和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你应该想知道。”邝许用手指搓了搓下巴，目光有一点空。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你杀了区玉美，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这次叶茴还是开口了，她不知道邝许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和区玉美吗？我和她，嗯，应该是合作关系吧。”邝许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关系似乎很满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对了，是我十五岁吧，那年，我也被区玉美给拐了。不过，谁让我是天才呢。所以，我没有遭到她的毒手，反而说服她跟我合作，我帮她研究毒品的制作，她给我丰厚的报酬。钱么，谁不喜欢。所以，她答应了。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我提供给她毒品的配方，她给我钱，我们一直合作。后来，你出现了，我才知道区玉美不仅仅是贩卖人口，做毒品生意。她还利用我的配方，让她公司里的男模特，男艺人，出卖身体。我本来是想劝她收手的，没想到她告诉我，她连自己的男人都杀了，不在乎杀我一个。她也够蠢的，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我怎么可能对她没防备。她约我到这儿来，我就知道她要下手。反正，我做的事都是死罪，拉你下水，我也不冤枉了。”邝许慢慢的说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叶茴听着他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她以为邝许只是因为恨她，没想到竟然与区玉美有着这么深的渊源。
　　“你去自首吧，还可以从轻。”叶茴看着邝许，他还那么年轻，如果走回正途，也能造福人类。
　　“自首？”邝许看着叶茴，像是看一个傻瓜。
　　“我研发的配方，虽然我没有亲自参与制毒，但……你认为我自首了，还能活着？”
　　叶茴心里清楚的很，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研发毒品配方，同样是死罪。更别说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杀了区玉美，哪怕区玉美该死，他也不该私下动手，同样是死罪。劝他自首，只是希望他能走回来。

　　“邝许，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现在回头吧，来得及。”哪怕能说动他一点，也是值得的。
　　“叶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想，要是你和我在一起，那我就什么都不干了。我会做一个良家主夫，在家里相妻教子。可惜，你告诉我，你不想谈感情了。我又想，那我就等你，等到你愿意谈感情。没想到，你不是不谈感情，只是不想和我谈感情。你说，我是不是傻。不过，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吧，要是你同意和我一起出国。我就放下一切。”邝许还是给了叶茴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