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王》棠年

5、第5章

　　第一卷 求学之路 5、巴姆郡的天才少年（下）

　　魔法师选拔考试即将开始。

　　那位远道而来的魔法师依旧坐在位置上，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深棕色的球状物，吉恩依稀能看见那物体的表面并不平滑，有许多小洞孔。

　　他略微有些失望。

　　吉恩在狄友尔给的图册中，看过水晶球。那样纯净无暇的球体，清澈透明，据说不同系的魔法师将手放上去，水晶球就会绽放出不同色的光芒。

　　他神往已久，原本以为今天的选拔上就能看到，可没想到用来测试的，却是这么一个比路边的石头还丑的小东西。

　　其他孩子也都觉得这个测试的工具看起来没有魔法师应有的华丽，但眼下他们也顾不上多想了。在院长的指挥下，所有人排成一个长队，轮到自己了，就将那深棕色的球体握到手中用力，五秒后放下，然后轮到下一个。

　　吉恩排在队伍的中后方，但队伍行进的速度极快，一连二十个孩子，手中的球体放下后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时院长便会挥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开。排在后面的孩子们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到底是要测出个什么来，吉恩也很是迷茫，一向沉稳守礼的他都忍不住从队伍中探出头来，想看看最前方的情况。

　　魔法师一脸漠然，他看着一个个孩子快速测完离开，没有任何表示。谁都知道巴姆郡已经将近五十年没有任何人被选中了，他本来坐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期待。

　　但是穹特斯大陆每一个十岁的孩子都得参加这种选拔，他必须在这看到结束，这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球体依旧没有任何变化，魔法师的表情愈发百无聊赖。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在默算着自己何时才能离开。

　　吉恩排在瑟维斯的后面，他看到瑟维斯用出吃奶的劲握完后，跟之前所有的孩子一样，被校长挥挥手示意快速离开后，他的心里早没有了任何侥幸。

　　魔法师果真是万里挑一，前面几百号人检测完毕，那个球体都没有任何异动。实际上吉恩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通过，如果是颗水晶球立在这儿，那他大致能猜到当手握在上面时，球体应该是越亮便证明越有天赋，但那个深棕色的球体，看起来并不会发光吧？

　　那位面沉如水的魔法师大人，究竟期待着看到什么景象呢？

　　吉恩猜不到，已经轮到他了。那球体近看比远看显得更丑，洞孔的大小并不均匀，质感看着也很粗糙，吉恩细细地观察，实在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快测啊，吉恩。”

　　院长出言提醒，不想让学生再发呆下去。

　　吉恩被他的低喊声惊醒，连忙将那球体抓进了手里。

　　粗糙的手感只在掌心停留了一秒，下一秒，即便吉恩还未曾用力，那球体仍像遭受了重击，如同豆腐渣一般在吉恩掌中散开，并哗哗哗落在了地上。

　　吉恩懵了，不过两秒钟，手心便空了。他呆呆地摊开掌心，看着只剩下些许渣粉的掌面，那一刻心里是无限的恐慌。

　　他把测试的工具给弄坏了，要怎么赔偿？会为此背上处分吗？他还能顺利毕业吗？

　　“吉恩，你......”院长在一旁惊道。

　　围观的学生们也都在止不住地“哇”着，不知到底在惊叹什么。

　　吉恩脸色沉重地抬起头，视线正好与正前方端坐着的魔法师撞在了一起，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因为那位中年魔法师瞪大着眼，看着他的表情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狄友尔与院长站在一边，眼下也顾不上捋他那宝贝万分的胡子了，表情是惊疑不定的。他早年闯荡大陆，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这种魔法师的选拔不知见过多少次，却从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他知道吉恩捏碎的那个东西名叫帕斯石，粗糙且坚硬，除了特殊的武器之外，只有魔力能摧毁它。

　　因为水晶球的珍贵，穹特斯大陆的大部分地区，都用帕斯石来检测魔力。

　　狄友尔在圣一城的时候，曾听说过，只要差不多能捏碎四分之一个帕斯石，就能进入穹特斯魔法学院，而如今，一整个帕斯石，在吉恩手里碎成了渣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帕斯石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发生了什么未知的意外，亦或是......他最不敢想象的结果——

　　他们巴姆郡，要出现一位绝世的魔法天才了？

　　除了一群懵懂茫然的孩子，在场稍微知点事的成年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量。

　　半分钟后，就在吉恩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应该先道个歉的时候，那位中年魔法师猛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眼神牢牢锁定在吉恩身上，像是要更仔细地看清他。

　　“你是叫......吉恩？”

　　吉恩点了点头，回道：“是，是的。”

　　魔法师从袖中再次掏出一块帕斯石，递给了吉恩，他说：“你再试一次。”

　　吉恩有些忐忑地接过，随后五指合紧，很快，又一块帕斯石变成了粉末。

　　“天呐，真是天佑穹特斯，天佑沙兹府，这里诞生了一位天才！”魔法师狂喜道。

　　随着他那失控的大喊，所有人的表情都起了变化。

　　巴姆郡初级学院的院长，这位慈眉善目、左右逢源的老人家，此刻手抚上胸口，粗重地喘了两口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过于激动而倒下。站在他身边甚至比他还要年长的狄友尔，不得不暂时收敛起亢奋的情绪，伸手扶住了这位领导。

　　瑟维斯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手已经自有主张地开始拼命鼓掌了。

　　其他同学们面面相觑，一边惊叹一边不可思议着。

　　吉恩眨了眨眼，一向聪明灵活的大脑此刻早已停转，还没完全弄明白魔法师的意思。

　　直到魔法师绕过长桌走到他的身前，将一样信物放在了他的手中，吉恩这才有了点实感。

　　“吉恩，我并没有推举你去穹特斯魔法学院的资格，但我认为你绝对有这份实力。这是魔法师协会的徽章，很抱歉，我后面还要去其他几个郡主持选拔考试，不能陪你一同返回亚兹城，但我会立刻写信回去详细说明这件事。请你近期携带徽章前往亚兹城的魔法协会进行复测，协会的会长会决定是否授予你推荐函。”

　　吉恩愣愣地点了点头，又见魔法师转头对院长寒暄道：“您做得很好，我们沙兹府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魔法方面的人才了，今年总算不会在各府的考核中沦为最末等，我要代表城主大人和会长大人，感谢您的培养。”

　　“您过奖了！是吉恩这孩子自己争气，又哪称得上是我的功劳呢！”院长激动得脸都红了。

　　魔法师这一天都是无比高冷的，眼下这如此放下身段的表彰，如何能不让院长受宠若惊。说到底巴姆郡连一个正经的魔法师都没有，在这方面又谈何对学生的培养。

　　吉恩这事与其说是学院的培养，还不如说是祖上显灵。

　　因此即便魔法师说的是惯常的客套话，院长也是万万不敢照单全收的。

　　选拔考试还没结束，吉恩却已经引发了太大的混乱，并不适合再留在操场上了。院长要招待几位远道而来的考官，还要处理一些收尾工作，便派了狄友尔送吉恩回家。

　　他也很懂道理，吉恩为巴姆郡初级学院增添了无上的光彩，理应派位老师去感谢他的家长才是。狄友尔既资历深厚，又跟吉恩一家相识已久，自然是不二的人选。

　　若非实在抽不开身，院长真是恨不得亲自送吉恩回家，并好好敬上柯姆两杯。

　　吉恩心脏狂跳，难以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手中那带着魔法师余温的徽章却在印证着一切都是真的。他面上依旧有些懵懂，在离开之前，被那位魔法师再次叮嘱道：“吉恩，记住要尽快。穹特斯魔法学院的开学时间在两个半月后，你还得先去亚兹城参加复测，赶过去的话时间还是挺紧的。”

　　抓紧手中的徽章，吉恩还没来得及说话，狄友尔便替他应了下来，随后立马带着这个已经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爱徒离开了学院。

　　离开学院已经许久，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吉恩这才仰起头，一脸不安地问着狄友尔：“狄友尔爷爷，这是真的吗？”

　　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他太怕只是一场梦了。

　　狄友尔无比欣慰地看着他，回道：“是的，吉恩，是真的，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吉恩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曾经那远胜于同龄人的沉稳不知飞去了哪里，此刻只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宣泄心中那满溢的情绪。

　　“这真是......真是......多亏了路西亚大人保佑！”

　　狄友尔笑了。路西亚是圣一教会的教皇，也是所有牧师心中的精神领袖。他是穹特斯大陆的英雄，名字留存在每一本大陆史中。

　　但吉恩既不是牧师也不信教，如果不是激动到了极点，怎么也不会感谢教皇大人的保佑。

　　狄友尔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此刻的吉恩别有一番天真可爱。

　　两人到了家，狄友尔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柯姆得知吉恩不仅获得了穹特斯战士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还几乎板上钉钉地要被推举去穹特斯魔法学院入学，又惊又喜，显些从床上摔下来。

　　他在平复心情上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激动到双眼通红，作为一个父亲，再也没有比孩子能拥有最好的前程更能让他开怀的事了。

　　柯姆与狄友尔碰杯，一同聊起了吉恩的成长。这对忘年交在此刻抛却了往日的风度与谦逊，如同一对顽童，不断夸耀着自己给吉恩带来的正面影响，并坚信自己才是影响吉恩更深的那一个。

　　他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骄傲与欣慰，所说的事迹也在不断夸大，让陪在一旁帮忙倒酒的吉恩有些哭笑不得。

　　柯姆腿伤未愈，内里也还未完全调养好，原本不该饮酒，但这是个太过高兴的日子，他坚持要喝，吉恩无奈，也拗不过父亲，只能一直把控着他饮酒的量。

　　因此柯姆喝得相比往常并不算多，却意外的醉得极快。

　　在他不知不觉便昏睡在枕边后，吉恩一惊，不放心地起身探看，狄友尔却端着酒杯笑着摇了摇头。

　　“吉恩，没事，他这是高兴的。”

　　狄友尔说的话在吉恩这里向来如同权威一般，闻言他便重新坐下来，又劝道：“狄友尔爷爷，您年纪大了，酒也不能多喝。”

　　“好，好。”

　　到了狄友尔这个年纪，最爱的便是来自小辈的陪伴与关怀。他前半生都在走南闯北，日子过得漂泊不定，因此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回到巴姆郡定居后，吉恩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在狄友尔眼里，聪明又懂事的吉恩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样，此刻听到吉恩关心的话语，他立马开心地应了，并顺势放下了酒杯。

　　为了照顾身体不便的柯姆，饭桌直接摆在了床边。此刻吉恩坐在床沿上，双腿在空中轻晃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那个问题。

　　“狄友尔爷爷，您曾经给我看过的图册里，有可以感应魔力的水晶球，为什么今天不是用它来检测呢？”

　　狄友尔的酒量如同他的年龄一般，经历过时光的考验，因此还能很清醒地回答吉恩的问题。

　　“哈哈，当然是因为它很珍贵了。孩子，水晶球是很罕见的，感应魔力也只是它最基础的功能，它还可以用来冥想，甚至是占卜。”

　　吉恩边听边点头，脸上写满了向往。

　　狄友尔告诉他：“别担心，等你到了穹特斯魔法学院，再珍贵的东西都会有机会接触到的。水晶球确实珍贵，但在那里，为了培养最优秀的魔法师，说不定会给每个学生都发一个哩。”

　　吉恩惊了，表情如同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要变成暴发户的土包子。

　　他已经正式毕业了，又要去远方求学，以后见到狄友尔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吉恩明白相比那些繁华大城镇里的孩子，他的见识实在是不足，因此抓住机会继续求解。

　　“狄友尔爷爷，那今天用来检测魔力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唔......”捋了捋胡子，狄友尔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说：“那叫帕斯石，其实不是穹特斯大陆上的产物。”

　　吉恩脸上写满了问号，他道：“是外来的东西吗？那不是应该更稀有、更珍贵吗？”

　　“咳咳，按理说自然是该这样的，只不过这帕斯石是魔族降临时一种魔兽的......”

　　一听跟魔族有关，吉恩挺直了脊背，变得更加警惕又好奇。

　　“......粪便。”狄友尔停顿两秒后，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吉恩：“？？？”

　　他瞪圆了眼，下意识地将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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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每个孩子都摸了一遍魔兽的粪便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