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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非白 ...

  •   慢慢的,原本想要追随她的孩子们,也不再跟随她了,因为他们发现,九欢是不会理会他们的,不管他们是不是被欺负,九欢都熟视无睹。

      所以这些想要欺负人的,和不想再被欺负的孩子,组成了各自小团体。慕非白这种既瘦小又没能耐的,自然是两边都不挨着,被欺负得最惨。

      这天,九欢刚从练功室出来,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正在被一群孩子围着殴打的慕非白,她只看了一眼,不想理会,径直走过。

      但慕非白这孩子,一边被打一边看着九欢的目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她仍当做没看见,依旧往前走,却听见背后一声夹杂在拳打脚踢声中,几乎淹没的,细微颤抖的喊声。

      他说:“九欢,你好厉害,加油!下一届迟冥,我一定会为你加油的!”

      说完,还似乎呕出了一口血。

      九欢回头去看他,那些欺负人的孩子像触了电一样赶紧停下手,有些惶恐的看向她。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小身板,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与其这么努力地为别人加油,怎么自己不多付出点努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以后,慕非白拼了命的练功,没有饭吃,没有力气,他就练习冥想辟谷。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原来更加适合先巩固自己的内力。先修内,再由内而外修炼外功,这样一来,他机缘巧合地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他的排名在隼隐一跃而上。从倒数,直到中等水平。

      当慕非白终于到了前一百名,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去当九欢的小跟班了。于是,他鼓起万分的勇气跑到九欢面前,说:“你看,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九欢问:“你谁?”

      慕非白赶紧自报家门:“我叫慕非白,慕是仰慕的慕,非常的非,白色的白。”

      九欢说:“我只会记得比我排行靠前的人的名字。”

      可排行榜上一直以来就没有人比她排行靠前啊,她可是号称隼隐零号的猎手啊!

      慕非白怕她转身就走,又急促地说:“那就叫我小白,很好记的,就是白色的白。”

      九欢皱了皱眉,问:“你到底想干嘛?”

      慕非白说:“我想做你的朋友。”

      九欢觉得很疑惑,喃喃问:“朋友,朋友,能干嘛?”

      慕非白说:“就是可以跟你一起练功,一起组队。一起打斩将台的人。”

      九欢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她答:“可是,我们的程度相差太大。你跟我一起练,是练不出什么的,除非你追上我。”

      慕非白说:“好,我总有一天,会追上你。总有一天,能跟你在同一个等级的练功室里练功。”

      这一年,九欢和慕非白,八岁。

      后来,跟九欢真正成为了朋友的慕非白,教会了九欢很多东西。

      也把九欢从一个极度孤僻、很难与人交流的人,变成了今天这个顽皮捣蛋、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甚至有点流氓匪气的少女。

      当然,这也是要多得有酒这种好东西,在十岁那年,慕非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壶醉意欢,那可是鸿夏贡酒,相当名贵。

      这种好东西,管他是什么,肯定第一时间给九欢送去,没想到一向对所有上贡的东西都不感兴趣的九欢,一闻得这酒就迫不及待打开尝了尝,一咕嘟就尽数喝下了,还又找他要。

      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在隼隐还能逍遥自在,在外头可没有到能想买啥买啥的程度,慕非白自然是没办法实现九欢的愿望的。

      这就又间接导致九欢有了难得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酒瘾深种。

      也因此认了这个经常给自己带来好酒的小白做朋友,慕非白仗着九欢的气焰,狐假虎威,在隼隐里,把所有从前欺负过他的人,通通欺负得屁滚尿流。

      从此以后,隼隐只有一个老大,那就是慕非白。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之所以大家都服他,是因为害怕他背后的九欢。即便九欢从来不会管任何事,但是她有可能会听慕非白的,那就已经足够令人畏惧。

      可以说,慕非白是最了解九欢的人。

      他知道,九欢是一个内心柔软善良的人,只是对外表现得冷漠疏离。九欢当年之所以不直接对他伸出援手,是因为她的强者思维,她认为,变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你不够强,那是因为你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

      也正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太强了,所以不懂得弱者,也不懂得从他们的角度想要做一些事情,穷尽一生也无能为力。

      九欢以前照顾人的方式,不是去安慰他欺骗他,放任他去自欺欺人,而是叫他们直面挫折、直面痛苦,直面自己的懦弱与懒惰,不再为自己找任何的借口。

      慕非白第一次听她的论调的时候,摸了摸鼻子,觉得也无可厚非,毕竟她确实不了解弱者的生存方式嘛!

      于是他连拐带骗地把她哄到最弱最年幼的娃娃堆里,看着那些还未识人世的婴孩被稍大一点却一样瘦弱不堪的孩子照料着,角落还蜷缩着一些奄奄一息却无人管的孩子时,她鲜少地散发出了怒意。

      那时她常问为何,为何为人父母却抛弃亲生的孩子?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她很难不对这些孩子们产生共情。

      到后来她不再问为何,她自己要去找寻那答案。

      别看九欢面上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性子很执着,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和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慕非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这样的九欢,他只知道,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一个。

      从前他都觉得,九欢是他一个人的。但,今晚的九欢却有些不一样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跟九欢打那个赌,更不应该去质疑传说中的圣尊。

      慕非白在这头想着这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九欢在那头早已睡熟。

      她梦见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翩翩少年郎,浑身上下都泛着白光,白得有一些刺目,白得她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

      那少年朝她伸出手来,九欢下意识感觉不到危险,自然而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他手掌很大,指节分明修长,略微有些带着茧子的粗糙感,摩挲着她的掌心指翼,扰得她心绪微动。

      那少年慢慢靠近,有股清澈的熟悉之感,脸上的白光褪去,容颜逐渐清晰,竟然是时修。

      九欢突然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场梦。

      愣了一愣,扑哧笑出声来,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嗯,自己不应该是这么花痴的人才对,才见了一面,就梦了,何至于此?原打算摇了摇头把梦和人连带着都从脑海里挥去,毕竟今日还有正事要办,可比起平素还是多了一丝恍惚。

      这种恍惚直到她看着大奥国师在手底下咽了气,她脑子里还满是那张宛如天神的脸。

      那国师也是有意思,竟然天真的以为凭着几个绣花枕头般的护卫能从九欢手里留一条命,还做了不少准备,又是交兵符又是献上了军机地图,还备了几大箱黄金想要闪瞎她的眼!

      不过也确实闪瞎了九欢的眼,但隼隐猎手的原则就是收钱、办事,这些属于赃款,如果带回去就坏了规矩了。

      那老当益壮的国师嘴里还在那喋喋不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假死!行不行?你留我一条狗命,只要留我一条命就行……我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姑奶奶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

      这国师府的护卫虽然草包,但人数却不算少,必然是他得了消息知道自己被隼隐猎手盯了上,却又不知何时行凶,于是早就安排了护卫围护在侧,估计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好觉了,他也肯定想过找个替身什么的,但隼隐猎手名声在外,这种把式自然躲不过,还不如把自己用人墙捂得严严实实的更有安全感。

      但正因为如此,也耽搁了九欢一些时间来处理这批人,才有机会给他说这么多话。

      她舞着手中的焚天,那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凶器诡异非常,比刀的线条更纤细,却比剑又更凛冽霸道,是悍气凛然邪性四溢的一把狂刀,中间一条红线若血沟,刀柄殷红如血,刻着精细的花纹,细看是业火的纹路,再往上缠着一条黑皮护具,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皮,光泽中带着点磨损的旧意。

      那刀影翩翩根本看不清轨迹,血光透着森森寒意四处飞溅,那黑衣劲装的女子似鬼似魅,出手引狂澜,人影在面前一个接一个倒下,他只来得及说这么最后一句话。

      护卫人数众多又都是被诺了护其家眷的死士,一个个毫不畏惧,可九欢是何等人物,自是所向披靡,登时满屋充斥着血腥之气,若不是在室内的话,户外怕是远远地在空中都能看到猩红的血气腾腾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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