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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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做过勇敢的事，到了现在却想要退缩了。
手上也只有指间残留着吴槿的温度，但只要抽手离去，那温度转瞬即逝，仿佛并不曾感受过那样的温暖。
他想要默默地收回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觉得此刻自己像极了胆小鬼。
其实也不过是需要有人能拉上一把，所以这个时候，吴槿抓住了他的手。现在不止是指间，每一根手指、手掌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吴槿的温度，久久不能遗忘，都说十指连心，那温度似乎也顺着手指连向了心脏，扑通扑通的，以此来回应那股温暖。
“你……”蔺玉书张口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太大，好像做不到把手抽回来，两个人的手就停在空中，有些尴尬。
吴槿终于开口，“我想让你了解我更多一些，所以我才擅自把你带到这里来。我想让你接触到我的世界，好的，或者不好的，我都想跟你分享。玉书，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蔺玉书终于把手抽了出来，不自然的扭一扭那并不很痛的手掌，“你要是想跟我做朋友的话，那你要跟我分享你的过去，我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他这话说的不痛不痒的，但也算是十成十的拒绝了，这事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准也就打个哈哈过去了，不想让这段脆弱的关系更加难看，可偏偏吴槿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倒是和蔺玉书很像。
“我不想仅仅成为你的朋友。”吴槿直白道，“我想成为你的恋人，我想和你无话不谈，我也想替你分担烦恼，在你伤心难过或者开心的时候都能陪你的身边，替你分忧难过，和你享受快乐的时光。”
这算是蔺玉书第一次这样被告白，他身边确实不乏追求者，可那时候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陈韵一人，也或许真是吴槿出现的时间很巧妙，恰逢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他就和吴槿相遇了。
该说，这是缘分吗……
可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去的勇气，“我可以先参观参观你家吗？”
这话就想到于，“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吴槿也不比他，两人从车上下来，一同往吴槿的住处走去。
他住的地方不算很大，可能是因为这片算是学区房，晚上的时候安静得很，想来都是学习的孩子们，晚上可是补充体力的好时间。
房间里的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到处都是散落的卷子，蔺玉书随意一看，也看出来是语文这一学科。
“原来小槿是语文老师。”蔺玉书感兴趣的拿起来一张卷子，瞧着题目不难，应该是小学题目，有的孩子写的字歪歪扭扭的，有些孩子却写的很工整。
“嗯，其实我也才刚当了一年多的老师。”谈起他的专业似乎他也并不太能提的起兴趣。
蔺玉书帮他收拾好了散落在沙发以及茶几上的试卷，“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这点他倒是也有共鸣，他其实最开始也并不想进他爸的公司，可是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喜欢。
“喜欢。”吴槿回答。
他拿着蔺玉书手里的卷子，进了卧室，蔺玉书觉得不太方便跟进去便坐在沙发上打量起吴槿的房间，一眼望尽，没有任何彰显这座房子的主人的性格的东西，一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
很快吴槿又走了出来，还拿着一本相册。
“这是我家的照片。”
蔺玉书接过来，翻看着，好像是比较早的照片，最开始的几页是两个小孩站在一起，女孩稍微大一些，眉眼间两人极其相似，难怪蔺父会分不清，想必那个女孩就是吴棉了。
房间有些安静，只有蔺玉书翻动着相册的声音，那里面记录了很多吴棉小时候的照片，相反的，吴槿却很少。
吴槿的声音也在他耳边适时的开口，“我妈自小就更喜欢姐姐一些，大约是我比较调皮，姐姐和妈妈更像一些，但我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出生之前，我爸在外面就有了别人，不过他们也没离婚，但是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
蔺玉书记得他爸跟吴槿父母是朋友，但好像也并不知情，还问候过他的父母。
“但姐姐对我很好。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调皮捣蛋过来的，每次来给我收拾烂摊子的人就是姐姐。我们和萧家关系不算亲近也不算太远，姐姐又和萧景是小学同学，每年的时候他们也会来看看我妈，所有人都看得出，妈妈的状态一年不如一年。”
“我高三那年，学习成绩也就不上不下，我甚至都不想上大学，姐姐考上了师范大学，她就想当个老师。”
刚刚吴槿的声音还算平静，可提到这个的时候，蔺玉书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波动。
“也许是处在叛逆期，我对妈妈态度从来不算很好，因为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从小就不喜欢我。所以逃课外出，都是姐姐来找我，对于我来说，姐姐更像是妈妈的存在，总之，她来找我，我就会乖乖跟她回去。”
“可是那天……”吴槿咽了口口水，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抓紧，“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偏偏没跟她回去。我还对她吼，‘我不喜欢这个家，我不想回去，姐，我也不喜欢你！’那些都是违心的话，可是当时，还是喊了出去。”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或许就是，我想告诉她，我并没有不喜欢她。那天在学校里，老师也都说我处处比不上我姐，她考了好的学校，妈妈也说姐姐才是她的孩子，而我呢，一点也不像是她的孩子。那天我只是……一时不爽才会那样说的。”
吴槿的话断断续续的，但蔺玉书一直都没有说一句，但他很认真的在听着，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那天姐姐什么也没说，我以为她走了，谁知道她就在酒吧门口一直等着我，本来是想着等我气消一消再带我回家的。可是……竟然有一群混蛋，对她，做那样的事情……”
吴槿深吸了一口气，那些郁结在胸腔里的戾气却好像怎样都吐不出去，“我再见到我姐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她也要靠着呼吸机才能维持生命，但仍旧危在旦夕。她撑着只是想再见我一面，她最后是告诉我，‘小槿啊，妈妈她并不是不爱你，我和妈妈都很……爱你。’她说完这话，像是怕我不信一样，想伸出手来抓住我，可是那手还没抬起来就重重的落了下去。”
听到这里，就连蔺玉书都没办法平静自己的内心，他想说一些话来安慰吴槿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安慰到他，只能握住他的手，以此来安抚他颤抖的样子。
片刻后，吴槿才继续说着，“后来我找到了那些人，我知道我最该恨的，最该埋怨的人是我自己，但在这之前，我也得杀了他们。我也不记得他们死没死，反正他们躺在地上，那条街，都是血腥味，我想，以后那条街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说起来，之后还是萧景特别托人来帮我解决这件事的，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冲我姐，后来我才知道他说我很像他的一个弟弟，而我姐姐保护我的样子就很像他当年没做过的事，所以现在想要帮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就是余先生。”
说到这里，吴槿又平静下来，换上与平时一样的表情，那像是他的面具，“我都不知道我妈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如何，她疯了，姐姐应该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和她相处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样用我现在这样的样子去跟她相处。所以我扮成姐姐的样子，考了姐姐的学校，做了姐姐喜欢的职业。所以我周末出去或者回家，都会穿上女装。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
“小槿……”这些信息量有些大，蔺玉书正缓慢接受着，他没办法评论吴槿这件事做的对与错，但他明白，在他妈妈的心里，吴槿一定是个间接杀人犯，或许吴槿自己也这么觉得。
吴槿终于抬起头来，“那次相亲，也是我妈安排的，原也是应付差事，想来蔺伯父也不知道我姐的事，自从我爸跟别人好了之后，好像除了萧家其他的都不怎么联系过了。可是在遇见你之后，我终于遇到了能让我打开心扉的人。我做过的事，好的，坏的，我都想告诉你，我希望你看到的是完完整整的我。”
其实算起来，这也不过是蔺玉书和吴槿第三次见面，他就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了蔺玉书，所以他是信任着蔺玉书的。
他又握了握吴槿的手，仿佛学生时代的勇气又找了回来，“好的，坏的，我都听到了。”
他轻轻说着，也忽然明白了左鹿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但他有想要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的冲动。
别人不行，只能是他。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心事
